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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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閑裕伸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又順手將他抱在懷中,並不需要長篇大論,這時候銘銘最想要的,就是父親無聲的安撫。

    雖然白天被這崽氣到腦仁疼,可現在看他委屈成這幅模樣,閑裕還是沒舍得再說他什麽。

    “爹爹,從明天開始,我一定會好好練習,拿得動鋤頭的”

    到最後,銘銘幹脆眼淚汪汪的跟他爹爹保證。

    他還記得就在不久之前,二伯伯家裏的軒哥哥隻是挖了兩鋤頭,爹爹就誇能幹。

    他也想被自己爹爹誇獎,也想爹爹能像對軒哥哥那樣把他抱起來。

    “行,不早了,快睡吧。”

    銘銘輕輕點了點頭,裝出一副自己還在哭的模樣,將腦袋往爹爹懷裏埋了埋。

    雖然剛哭了一場,但現在心底卻帶著些許竊喜,爹爹好像並沒有發現他還賴在爹爹懷裏。

    閑裕實在是困得不行,無暇顧及這個小家夥的種種想法。

    等到了第二天,吃過早飯,閑裕被老太太要求去山上把羊給放了。

    帶上東西出門之前,閑裕站在院子裏喊道

    “銘銘”

    “誒。”

    坐在小板凳上吃飯的崽,聽見爸爸的聲音後瞬間把碗放在一邊,急忙跑了出去。

    “吃快點,我等你一起去。”

    “好。”

    掃院子的老太太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冷著臉跟自己小兒子說道

    “銘銘才多大呢,他又沒上過山,你帶著他一起去做什麽這麽熱的天。”

    “娘,我帶他出去好勸他一點。”

    老太太一聽這話,轉頭就去屋子裏給他們灌起了水壺,免得等一會兒上山孩子會渴。

    不管銘銘自己說不想去學堂時語氣有多堅定,老太太都沒想過真信這一個孩子的話。

    就那夫子說過的話,放在誰家裏頭不是被供起來的小祖宗。

    銘銘吃好飯後,看見站在院子裏等著自己的爹爹,走近後盯著爹爹朝著自己伸出來的手,想了想後,將奶奶昨天遞給他的一個糖果遞了過去。

    爹爹總喜歡要他的東西,然後送給二伯家的哥哥。

    閑裕反手把那個糖果塞到了他嘴裏,彎腰將他身側小手攥在了掌心,另外一隻手接過老太太遞過來的水壺,兩個人一起出了院子。

    走在田間小路上,銘銘盯著自己爹爹牽著他的手往前走。

    爹爹的手心裏有繭,將他牽得太緊時還稍微有些疼,可正是這種格外陌生的感覺,反倒是讓銘銘有些享受。

    剛開始閑裕還能牽著他走,但沒一會兒就開始不耐煩,幹脆直接一把將他給抱了起來。

    放羊的時候,羊在那裏吃草,他們可以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歇息。

    今天不用下地,老太太讓他們休息一天,安排人去菜園子裏除草,或者是去河裏撿些石頭回來,放羊隻是其中一樣。

    閑裕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讓銘銘坐在自己的腿上,盯著他被陽光曬到泛紅的皮膚,開口詢問道

    “真不想去學堂,樂意跟著爹一起去放羊”

    銘銘糾結的皺起了眉,他明明已經回答過很多遍爹爹這個問題了,可偏偏每次爹爹隻要一有空閑,就會過來再問一遍。

    就連原本意誌力就不是很堅定的銘銘,自己都莫名擔心他有一次會改口。

    “嗯,我陪著爹爹一起,爹爹拿不動的東西讓我拿,”

    銘銘從爹爹懷裏鑽出去,也坐到了爹爹的身邊,側臉搭在爹爹的膝上。

    側過頭去看爹爹時,陽光恰好穿透樹葉間的縫隙,光影落在他的側臉。

    “可這些事情都很辛苦。”

    閑裕平靜的強調了這個事實,讀書和種田兩條路擺在麵前,而且是在都有天賦的前提下,隻要是個人都會選擇前者。

    考取功名,對於農家來說就是一步登天。

    如果是後者,麵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四季都要看老天爺吃飯,未來是什麽樣子,一眼就能看到頭。

    “爹爹也很辛苦。”

    銘銘在提起這個時,聲音稍微有些低,將他爹爹的手拽了過來,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爹爹掌心的厚繭。

    “而且,爹爹”

    “你不是因為我說不念書了,奶奶願意讓二伯家的哥哥去念書,你才會對我這麽好嗎”

    小家夥難得一次的大膽,將自己心底的疑惑給問了出來,說完後就死死盯著爹爹看。

    “你奶奶跟我說了,家裏頭隻要是有念書天賦的孩子,那都可以送學堂裏去。你二伯家的哥哥不是你奶奶不送他去,是他沒那個能耐。”

    閑裕就著他用小手來摸自己掌心的動作,將他小手攥在掌心裏。

    老太太雖然偏心原主,但並不是那種偏心到胳肢窩裏,舍得送銘銘去念書,是因為他真的可以念出來。

    同樣,不送其他孫子去念書,是因為她問了夫子,說其他孫子沒那個天賦,就不想糟蹋了錢。

    可偏偏老太太說的實話,壓根兒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都一門心思認定了他們家的孩子聰明,老太太就是偏心,才隻送銘銘去。

    銘銘察覺到了爹爹在跟自己說話時態度上的轉變,低頭繼續問道

    “那如果二伯家的哥哥也很有天賦呢”

    “他叫我什麽”

    “小叔啊。”

    “你叫我什麽”

    “爹爹呀。”

    閑裕問完後,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在他下意識用一雙手抱住腦袋的時候,回答道

    “這不就好了嗎軒兒他再怎麽好,也就隻是我的侄子。狀元的爹跟那狀元的小叔,哪個聽起來威風點”

    銘銘還是不太願意相信,盯著自己爹爹好好看了看。

    “可是爹爹明明要更喜歡軒哥哥。”

    原主一直以為那才是他親兒子,當然更疼軒兒,閑裕跟原主壓根兒就不一樣,看這個小家夥委屈輕聲控訴的模樣,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現在爹看清楚了,還是自家的兒子最乖,以後就最疼你了,好不好”

    銘銘雖然並不能做到一開始就很相信他爹爹說的話,可對於他來說,這件事情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

    抵抗不了爹爹最疼他誘惑的崽,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

    “可是我也不想讓奶奶為難。”

    大伯母和二伯母都經常會說奶奶偏心,自從他去了學堂後,經常能看見奶奶傷神歎氣。

    銘銘每天都在想,如果自己不去學堂念書的話,是不是就沒了這麽多的事。

    “像我家銘銘這麽乖的孩子,肯定有不少大戶人家都願意要,不如我把你送走怎麽樣”

    爹爹的話把銘銘嚇到瞬間就用一雙手抱住了爹爹的腿,眼睛瞪得溜圓。

    “爹爹,你要把我賣掉嗎”

    “大戶人家條件好,能讓你天天吃飽,還有很多好看的新衣裳,爹爹這是為了你好,就像你想為奶奶好一樣。”

    “不,這才不是為了我好,我才不要,待在家裏就算穿破衣裳吃不飽也好。”

    銘銘非常果斷的說出了這句話,將之前他跟爸爸鬧脾氣的事徹底拋在腦後,眼淚又開始往外冒。

    “我不要被賣掉。”

    “你做的那些為奶奶好的事,真的是為你奶奶好嗎不如你回去問問,怎麽樣”

    閑裕幫他把眼淚給擦幹淨,又捏了捏他的腮幫子。

    這時候銘銘才反應過來,爹爹不是想把他給賣掉,隻是因為之前他說了那樣的話,所以爹爹在用會發生在自己的事上告訴他。

    在放羊的時候,閑裕順便又撿了些柴火,把銘銘趕去一邊玩,撿柴火的時候還看見了一種味道酸酸甜甜的野果,將成熟的摘了下來。

    “銘銘”

    “誒。”

    銘銘聽見爹爹的聲音,將剛摘的野花全部都扔到了一邊,迫不及待跑了過去。

    “給。”

    閑裕把東西遞給了他後,轉頭又繼續撿柴,昨天他用那個借口給銘銘好好洗了個澡,就要被兩位嫂子陰陽怪氣說柴火的問題,他聽著也有些煩。

    為了避免家中有太多爭端,倒不如自己幹脆點把活給幹了。

    閑裕愛偷懶不錯,人也不是特別勤快,但是在他的眼中,撿點柴火就能免去家庭的爭端其實挺劃算。

    扛著柴火趕著羊,在夕陽西下時往家的方向走。

    銘銘自己手上拿著一捧小花走在前麵,蹦蹦跳跳的非常活潑。

    畢竟現在年紀還小,懂的事情也不多,壓根兒就不會去追究為什麽之前很喜歡軒哥哥的爹爹,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轉頭又喜歡上了自己。

    隻要爹爹喜歡他,對於銘銘來說就很好,生怕自己問得多了,爹爹嫌棄他太煩人,又開始轉頭覺得軒哥哥更好。

    閑裕把柴火放下,一轉頭看見銘銘已經跑到了廚房裏。

    老太太看見自己小孫子回來了,將剛做好的菜夾了一點喂給他,輕聲問道

    “累不累”

    銘銘搖了搖頭,然後將爸爸下午跟他說的事,又問了一遍奶奶。

    老太太也沒想到,她當時就是被兩個兒媳吵的頭疼,居然被這麽大點的小家夥看在了眼裏,甚至覺得她是受了委屈。

    因為這個,連學堂都不想去。

    “就算沒有這個,她們也有其他地方讓奶奶生氣,哪裏就全都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