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時候,瓦瓦在輸液，有聽見隔壁床那個外婆過來時，她女兒拍著媽媽的手,忍著眼淚說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孩子。

    那句話瓦瓦一直都惦記著，隻不過在他們的家裏，要把這句話反過來說。

    “謝謝瓦瓦。”

    “不用謝，瓦瓦愛爸爸，爸爸愛瓦瓦。”

    瓦瓦靠在他爸爸的肩上,格外依賴的蹭了蹭，雖然他爸爸不像其他爸爸那樣靠譜,但依舊是他最愛的爸爸。

    在自己生病時，能帶給自己最多的安全感。

    閑裕沒給瓦瓦吃,吃完後扔到了垃圾桶裏,洗了個手後又把瓦瓦抱在了懷裏,拿起櫃子裏麵閑奶奶給瓦瓦拿來的衣服外套。

    瓦瓦在爸爸給他拉上拉鏈的時候,仰起頭方便他爸爸的動作，弄完後朝著爸爸伸出手,等爸爸把自己抱住，才詢問了一句。

    “爸爸，幹嘛呀”

    “問過醫生了，說可以帶你出去轉轉，不過要早點回來，瓦瓦願意答應爸爸嗎”

    之前在家裏,瓦瓦是那種隻要待著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就要牽著大黃出去溜達一圈。

    現在看起來好了些，人也精神了不少，上午瓦瓦還讓自己抱著他在窗口看了一會兒車。

    一直悶在病房裏的確有些無聊的瓦瓦,聽見爸爸的話後眼睛猛地一亮，用力點了點頭，用脆生生的聲音回答道

    “願意”

    晚上倒並不冷，但閑裕怕瓦瓦著涼，本來感冒就還沒好全。

    這個醫院不遠處就是一條河，夜風卷起河水的涼意，並沒有夏季裏帶著暑氣的悶熱。

    閑裕抱著瓦瓦，順著人行道走了一圈，燈帶光芒落在了瓦瓦的眼睛裏，眼底滿是新奇。

    “爸爸，瓦瓦自己走。”

    說完後瓦瓦自己就掙紮了幾下，眼神示意他爸爸趕快把他給放下來。

    閑裕怕他病還沒好沒力氣，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放手，而是盯著他的眼睛認真詢問道

    “怎麽了”

    “爸爸累。”

    瓦瓦說完後還認真想了想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認真大喘氣了兩下。

    “看，像瓦瓦這樣。”

    “瓦瓦是因為知道爸爸累了，所以才願意陪著爸爸一起走嗎”

    “對”

    “那我們家瓦瓦可真懂事，爸爸的確有些累了，牽著瓦瓦走好嗎”

    瓦瓦點了點腦袋，下一秒就被放了下來，兩個人一起走在小河邊的人行道上，不遠處還有一些人在跳廣場舞。

    一直被憋在病房裏的瓦瓦，聽見廣場舞節奏感很強的音樂時，還順著也蹦了兩下。

    閑裕看瓦瓦這幅模樣，眼底多了些欣慰，孩子生病是真的折騰人，折騰孩子自己也折騰父母。

    尤其像瓦瓦這麽大，也已經開始懂事了，偶爾一句爸爸辛苦了，就能讓閑裕沉默很長時間。

    瓦瓦現在還小，長著一個小短腿，再加上他身體還沒恢複好，所以走的有些慢。

    閑裕為了陪著他，也刻意放慢了腳步，一邊走一邊想著和瓦瓦相關的事。

    之前他家崽基本上都很省心，所以閑裕不用操心太多，基本上都是放任他自己成長，或者是原主本身的身份就不錯，能有人幫忙。

    本來之前一直想讓自家小老虎野蠻生長的閑裕，突然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孩子生病後蔫答答的模樣，激起了閑裕許多情緒。

    走了一段路後，閑裕發現瓦瓦的步子逐漸開始放慢，突然就開口問道

    “瓦瓦，會不會覺得我不是一個好爸爸呢”

    這句話，成功讓踢著一個小石頭慢慢往前走的瓦瓦抬起頭，思考了一會兒後才看著他爸爸回答道

    “不，瓦瓦爸爸是好爸爸。”

    說完後瓦瓦就沒再搭理他，走累了後停下腳步，抱住了他爸爸的腿。

    “爸爸，可以抱抱瓦瓦嗎”

    閑裕蹲了下來，背對著瓦瓦，瓦瓦直接就趴了上去，雙手環住他爸爸的脖子。

    “哇，爸爸好棒。”

    喜歡被人誇的瓦瓦也很愛誇獎別人，小奶腔再用興奮的語氣說話，閑裕很喜歡聽。

    本來手隻是虛虛抱住他爸爸脖子的瓦瓦，在看見路邊一個賣玩具的攤子時，稍微用了些力氣。

    閑裕察覺到了後，詢問道

    “瓦瓦想要嗎給瓦瓦買一個好不好”

    “要，瓦瓦要兩個。”

    貪心的瓦瓦把自己小手遞到他爸爸麵前，比了一個耶。

    “好，買兩個。”

    隻要是瓦瓦在情緒穩定的情況下和自己提出要求，閑裕一般都會滿足。

    大人被拒絕的次數太多都有大部分人不敢再提起，更別提還是一個三歲多的人類幼崽。

    瓦瓦下去先給自己挑了一個會發光的鹿角，又挑了一個會發光的貓耳發飾。

    因為爸爸養了貓，所以瓦瓦一直覺得他爸爸應該很喜歡貓，踮起腳尖把那個發箍戴在了他爸爸的頭上。

    又把鹿角發飾遞給他爸爸，仰起頭期待的盯著他爸爸看。

    “哇，這是誰家的鹿寶寶呀”

    這句話逗的瓦瓦笑了起來，等又一次被他爸爸背著的時候，才用奶聲奶氣的腔調回答道

    “是爸爸家的瓦瓦”

    玩了一圈後瓦瓦明顯開心很多，非常寶貝那個鹿角發箍，就連晚上到了睡覺的時間都舍不得摘掉。

    閑裕在他睡著後，輕輕取下來放在床頭，又把他往自己懷裏摟了摟。

    瓦瓦在自己爸爸懷裏砸吧了兩下嘴，閑裕看他這幅模樣後，想到瓦瓦已經好幾天都沒喝奶粉，有可能是開始在夢裏麵惦記著。

    這一天晚上瓦瓦睡的很乖，也沒有發熱，第二天醫生過來檢查時說情況不錯。

    之前隻能吃好消化白粥和青菜的瓦瓦，今天也被允許吃一點肉末和其他的蔬菜。

    閑裕吃過早飯後，打了個電話給閑奶奶，讓她中午送飯過來時準備下那兩樣。

    在電話即將要掛斷時，瓦瓦湊了過去，抱住他爸爸的手臂說道

    “奶奶辛苦。”

    “誒，奶奶不辛苦，瓦瓦乖乖的，奶奶中午去看你。”

    掛斷後閑裕盯著迅速坐回去玩玩具的瓦瓦，坐在病床上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耳朵，嫌棄道

    “小馬屁精瓦瓦。”

    “哼。”

    瓦瓦抱著自己的玩具挪了個方向，他才不聽自己爸爸說的這些話。

    隔壁床小朋友沒有瓦瓦好得快，他媽媽才幾天時間模樣就憔悴了不少，坐在椅子靠著牆壁休息時被孩子吵醒，又急忙開始哄著。

    一開始瓦瓦想跟那個小男孩交個朋友，後來看他在被喂藥時凶殘掙紮的模樣，覺得自己如果跟他鬧了什麽小矛盾，可能會被他直接從窗戶踹飛。

    想想瓦瓦又把那個念頭給按了下來，隻偶爾在他哭的時候默默捂住耳朵。

    瓦瓦知道在當事人跟他媽媽麵前說他不好，隻有偶爾在爸爸帶著他出門的時候，才會湊到自己爸爸耳邊小聲抱怨一句。

    “小孩子真煩人。”

    盯著電梯裏樓層下降的閑裕聽見這句話，看了一眼皺巴著小臉蛋的瓦瓦，詢問道

    “那瓦瓦呢”

    “瓦瓦乖，不煩。”

    本來閑裕以為瓦瓦應該在不久後就可以出院，但兩天後的晚上情況又開始變差。

    之前就算是紮針也挺乖的瓦瓦，被醫生按在那裏打屁股針的時候，比之前隔壁床小朋友哭的還慘。

    雙手雙腳都在劇烈的掙紮，怕孩子家人看見舍不得，所以兩個護士在打針時過來幫忙按著。

    找了一圈沒看見自己爸爸和奶奶的娃娃，哭的更凶了起來。

    門外閑裕聽見瓦瓦哭聲時麵無表情，隻有眼底帶著心疼。

    閑奶奶卻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扭頭對著醫院的牆壁說了幾句菩薩保佑。

    打好針的瓦瓦也不敢坐起來，就趴在那裏，用格外凶的眼神盯著醫生看了看，就連兩個把自己摁住的護士也沒有錯過。

    時不時要嗚哇一聲再擦擦眼淚，哭完了繼續瞪著他們。

    爸爸有說過，他們給自己打針是希望自己能好的更快，是在幫瓦瓦，所以瓦瓦沒有像是那些不懂事的小朋友一樣對醫生護士不禮貌。

    屁股實在是疼，瓦瓦還有些生氣，就隻能眼神攻擊。

    閑裕這時候推開門走了進來，瓦瓦急忙伸出手要爸爸抱抱，剛抱住就催促道

    “快跑，爸爸馱著瓦瓦跑嗚嗚。”

    針已經打完了，閑裕抱著他回了病房，其實屁股也不是很疼的瓦瓦，在爸爸和奶奶麵前還是有些嬌氣。

    被爸爸抱著，靠在爸爸懷裏，時不時要嗚嗚兩聲告狀。

    “他紮我屁股，兩個姐姐，力氣大。”

    瓦瓦動了一下腳，想告訴爸爸他當時多用力都掙紮不開，卻牽扯到了之前屁股被紮針的地方，眼淚瞬間冒了出來。

    閑裕看出瓦瓦現在就是想撒嬌，在他哭的時候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嗚嗚嗚，嗚哇”

    瓦瓦張大嘴哭的隱約能看見喉嚨口，閑裕學著他開口道

    “嗚哇，哇哇哇。”

    剛開始瓦瓦還以為爸爸是在哄他，一邊點著腦袋一邊繼續哭，但在重複幾次後，剛一張口就控製不住。

    “嗚哇，哇哇哇”

    這讓剛還在哭的瓦瓦哭聲瞬間就停了，愣了一瞬後，臉上還掛著淚水搖了搖頭。

    “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瓦瓦我咋哭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