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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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不成當真要死在這兒?還是和這死對頭無賴在一起。

    當真是蒼天無眼。

    忽地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眼前閃過一道觸目驚心的紅,麵前這男子的手臂差點斷了一截,原本就沒有袖子便更易受傷,那隻手臂如今血淋淋地向下淌著血,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傳來,令她更覺不適,她正想上前關心兩句,可周圍的毒物眼睛都化成了紅色,呲開的嘴掛著黏糊糊的涎液,更為凶猛地再次撲上。

    她緊張地閉上了眼睛,伸手向四處一轉,可她知道她根本來不及應付,唯一的可能也就隻有入了它們口。

    藺從菡也沒想到,在這樣令她恐懼無比的情況裏,她會坦然麵對生死。

    無非是再死一次。

    隻是這次應該不會再發生什麽穿越之事。

    可耳邊隻餘一縷清風,再睜眼時四周並無多大變化,無非是多了一些敵人罷了,而此次真的是人。

    她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殺她,因為她對他們來說還有用。

    隻是閔瑎就沒這麽幸運了,她跟本來不及反應,就見一長得如傳說中的螭一樣的龐然大物撲了過來,將他咬住,叼了過去。

    那為首之人拎著閔成煊的領口道:“你若想救他就跟我走。”

    她不急不惱回應道:“你怕是不知道我與他的關係,他當初差點要了我的命,還屢次欺負於我,他的命你們盡管拿去。”

    閔瑎的雙眸愈深,嘴角扯出了一抹不易覺察的笑,心道:這女人才答應日後絕口不提此事,才一個時辰沒過去就又提了起來,當真是言而無信,也當真是薄情寡義,剛剛救她的人是誰,現在倒好,翻臉不認人。

    他的身子就這樣吊在外人麵前,竟有種別樣的慵懶隨性,似乎根本不將大家和她的話放在眼裏,像是把控一切,又像是已放棄掙紮。

    見他們不信他繼續解釋道:“雖然不知我對你們有什麽用,可我對他也有用,所以他方才才來救了我,無非是為了以後能更好地折磨於我,若要動手,麻煩你們快些,何必多費口舌?”

    那人聞言可憐地看了閔瑎一眼,雖是敵人,卻也難免為這個年輕人惋惜,畢竟年紀輕輕的,還生得不錯,如此一來倒是有些暴殄天物,可他手中的刀立刻就立了起來。

    她與閔瑎對了一個眼色。

    閔瑎頓時明白過來。

    藺從菡的手毫無征兆地微微一動,指腹中的銀針發了出去,在空中穿梭時幾不可見,畢竟林高叢密,這小東西看不清也實屬正常。

    那隻銀針不動聲色地鑽進了那抓著閔瑎之人的手腕,他的手一鬆,閔瑎就落了下來,隨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令他疼得叫了幾聲,那銀針更是緩緩地被他扣進了血肉裏,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可那人已疼得滿身是汗。

    “五長老!”眾人失聲叫了出來,已慌得不敢輕舉妄動,而他們這等反應正合他心中所想,於是掐住了五長老的喉嚨,發出了陰冷的笑聲,“這五長老看來地位不淺,你們若要亂動,倒是可以看看我與他到底是誰先死?”

    他的手臂還在不停向下滲著血,可力度不減,傷口被手裏的力度一扯更是扯得生疼,血越來越多,一點一點地滲進五長老的衣襟裏,透濕了兩人的衣襟。

    五長老高呼道:“他受傷過重,不敢輕舉妄動,隻要我們熬過他血都流幹了……”

    “是嗎?”閔瑎在他耳邊吹著陰風,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搭上了五長老的耳朵,不動聲色地割下了一隻血淋淋的耳朵,側手丟進了那毒物的嘴裏。

    慘叫聲震破了天際,差點震得閔瑎耳朵都聾了,可他卻仍舊麵無波動,露出晦暗不明的笑。

    藺從菡也不由不寒而栗,她尚未看清他的動作此事就已然發生。

    眾人僵持不下,忽得一聲巨響傳來,地麵都顫了一顫,她心頭一驚,忙向聲音來處看去,卻隻看見一抹濃鬱的煙霧升起,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她的腳步沒立住挪了挪位置。

    “報!朝廷那邊正在以火藥強攻!請長老定奪!”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人,慌不擇路地衝了上前跪下,驚呼出聲。

    閔瑎聞言心頭一喜,知道定是石深派人前來,眉目更張揚了些,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可仔細一想,若隻是延林縣的官員前來協助,那也不至於能取得這麽多火藥強攻,而能調動這麽多火藥之人無非隻有侯爺。

    沒想到這侯爺如此愛女心切,為了她倒是不顧一切,連行軍用的東西都搬來了。

    藺從菡見他們族人皆神色緊張,目光慌亂,便也猜到了大概,可沒想到他們方才還口口聲聲叫著五長老,要救他,可這一會兒功夫喊了個“撤”字就退了回去,就連那些不知名的奇物也一溜煙消失不見,隻留下了這個落在閔瑎手裏的五長老。

    她一時語結,看去五長老的眼神還帶著幾分哀憐。

    閔瑎則煽風點火道:“看看,這就是你的族人,一到危亡時刻就拋下了你這位長老,甚至連我們這兩個病秧子都不抓了。”

    五長老神情悲戚,眼睫微微顫抖,雙唇囁嚅著想說些什麽,最後隻幾不可聞地歎了一聲,強辯道:“你懂什麽?他們這是顧全大局。”

    “好一個顧全大局!”閔瑎忽地朗聲道,他倒要看看他最後被逼得能不能顧全大局!

    可他前一秒還在得意,下一秒就看到手裏的人額頭青筋忽然暴起,嘴角滲出血來,臉上的紅血絲驟然浮現,又立刻轉成了紫色。

    再然後,毫無氣息。

    如死人一般。

    不,是真的死了。

    他的手忽地一鬆,那所謂的五長老就如死魚一般摔在地上。

    他尚未明白過來就聽後方一陣鐵蹄聲,那震徹山林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要踏平片林子,將此地夷為平地。

    他怔然回望,林中一片煙塵,青灰相映,而她在立在那微弱的火苗中,挺胸看著他,發絲有些淩亂,可那雙眼卻綻著一股熱烈,驕傲而又坦然,還有一絲逃離的歡欣與僥幸。

    他忽然就笑了。

    再一抬頭就見大軍已然出現在他視野中,而為首的那匹馬是空的,不知馬上的人去了何處。

    一道厲風掃過,他的瞳孔放大了好幾倍,那身著盔甲罵行事老練的侯爺猛然出現在他麵前,掐住了他的脖子就懸在了空中,而後又將他摔下。

    這是閔瑎從未預料到的結果。

    他努力讓雙腿立在地麵,卻還是向後滑行了很長一段路,最後直接撞在了背後的竹身上,一口腥甜從喉嚨湧上,嘴裏迸出一口鮮血。

    可事情未了,侯爺立馬又殺了上來,再次與他交手,一拳一腳很是厲害,招招致命,他那隻差點廢了的手如今是真廢了。

    “爹!”她見狀驚叫一聲,“住手!”

    此時藺從霄已飛身上前查探她的傷勢,扶住了她那站不住的身子,眼圈瞬間就紅了,嘴裏喃喃叫著阿姐。

    侯爺聞聲才停下了手,回頭望著女兒,目光瞬間柔和了下來,隻是那閔瑎仍在他的鉗製之下無法動彈。

    藺從菡:“若不是他在,我早就化成灰了。”

    藺儕手一鬆,臉色有些不自在,雖然種種行跡表明他或許並非那擄她之人,可他到了此地見到他與女兒回望的場景,見到此地隻有他們二人,一瞬間怒意衝上心頭,直接就殺了上前。

    可沒想到是這般情景。

    雖心中有愧,可他還是毫無悲憫之色,淡淡掃了一眼跌坐在地的閔瑎,冷道:“這一切都是你該受的,就當是還了這一債。”

    閔瑎咬咬牙,手掌撫著腹部,森然道:“藺儕,我記著了!”

    侯爺何時被這小輩直呼大名?氣得他手又揮了出去,欲扇他一耳光,可見他直接就暈了過去又慢慢放下了手掌,動作極其不自然,接著背著雙手回避著眾人目光走到女兒麵前。

    他忽地想起什麽,冷喝道:“你們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抬人,清匪!”

    “是!”

    大家都是訓練有素的老兵,忙散了開來,留他們一家子敘舊。

    侯爺蹲下身子,柔聲說了一句“我來晚了”,一度哽咽。

    藺從菡以前從不喜歡哭,可爹這句話卻令她潸然淚下,鼻頭一酸就落下淚來,鬼使神差地抱住了爹爹,埋在他肩膀上抽噎不停,“爹,我好想你們。”

    從霄更是難過,轉過身去顧自抹淚,等聽到阿姐哭完了才敢轉過身來,接著又背對身子蹲了下來,拍了拍脊背道:“阿姐,快上來。”

    藺從菡立刻幹了淚,不解地看著弟弟,又被他邀請了幾次才緩過神來,帶著哭腔道:“不行,這樣會把你壓矮的,要是害你長不高那就得不償失了。”

    侯爺倒很是欣慰,大笑道:“無妨,難得他有這片心,這小子可從未這樣對過我們。”

    她仍麵色有些為難,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從霄忙跟上,可她還沒逞完強就腿一軟,倒了下來,正好搭在上前幫忙的從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