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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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停服十四天後再度投入運營中,魏然與林心玫在那之後沒有見過麵,但是既然如約重新開啟,想必對方那邊的研究也有了一定的進展。
進來的玩家有一部分新人玩家,但更多的是一些當初被強製下線的玩家。他們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很快就認出了這裏是什麽地方,畢竟沒有人不是從勇者村為起點而去往其他地方的。
在數據重新加載後,他們在當初相鄰最近的出生點上線,並且看到係統更新後的任務時都表情一愣。
【作為《高塔》的拯救者,這片土地被戰火逐一點燃,你已被賦予與魔族鬥爭的職責,無數人付出了鮮血的代價。但是你得知了一個消息,這一切都不過是陰謀,你們血肉之軀鋪就的隻是薄紙般的防線……現在,你是否還願意為了《高塔》而戰?】
“這是什麽……陰謀?”作為剛上線的玩家來說,上一次玩這個遊戲已經是兩個星期前,遙遠的記憶中這個世界應該還在前期混戰,但現在的劇情飛展之快讓人半天沒反應過來。
在最初的混亂之後,他們很快就明白了這次更新帶來的意義。
《高塔》以往隻在大方向上引導玩家去接觸主線劇情,其餘的一概不理,玩家在體驗一個完全不同世界的時候,也會潛移默化的對這個地方產生歸屬感,這裏所付出的時間與精力並不少於現實。
但是現如今他們能夠感覺到,《高塔》的官方想改變這個局麵,並提供了許多能夠接觸到《高塔》不為人知劇情的隱藏支線。這種做法本來也算不上特別突出,隻是和之前的放養模式相比較,這樣急迫開啟的劇情就顯得十分刻意。
更何況,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是有意被某種推上魔王城,成為魔王希澤爾的口腹之食。
反複進行喂養,將凶狠的魔王希澤爾的視線轉移至其他地方,然後呢?
《高塔》重新開放之後短短幾天的時間,論壇上關於此次更新內容的談論數次爆發了衝突,他們既無法理解這段時間停服帶來的巨大變動,也難以接受官方毫無提前聲明。
在來來去去的人流中站定後,魏然能夠感覺到在玩家重新湧入《高塔》後,勇者村裏的人有多麽驚訝,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歸來的玩家也都帶著難以言說的焦躁。
“喂,你有沒有收到係統消息,什麽叫做要不要繼續為《高塔》而戰?這是什麽意思,是隻有我收到了嗎?”旁邊有個不清楚狀況的男人一把拉住魏然的肩膀,問題如同箭雨般襲來,“你快看看你的係統界麵,是不是也出現了一個判出選項。”
魏然看著屬於自己的係統欄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似乎這次的更新內容裏麵隻給了玩家變化的選擇。
男人大力搖晃著他的肩胛,發現沒有一絲反應後就訕訕放開,“什麽啊,難道是還沒連接上來嗎。”
意外之料的變動讓人措手不及,但是魏然隨後很快就憶起了這段劇情之前的事情,大約在希澤爾來到勇者村之前的那段時間裏,人族王國與聯合部族國共同發布了征召令,不僅大量鼓動了一些流浪的劍士與騎士加入討伐魔王的隊伍,更是在前線布防了大量的士兵。
這個事情如果隻從表麵上來看,並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作為統治者,他們麵對意圖打垮自己的對手,自然會號召調動手上的力量去對抗。
但如果這件事隻不過是個幌子的話,好聽些的說法則是緩兵之計。
魏然回首看向自己出來不久的旅館,那裏的大門已經重新關閉,隻有院子裏的地上扔著一柄價值不菲的煙槍。
菲爾德與裏克一定是最清楚不過這件事情的兩個人,但是卻從來沒有提及過這件事。如果這段時間不是因為魔王希澤爾消失在魔王城裏麵,來到了勇者村這裏逗留,這期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死在光榮赴死的道路上。
而且他仍有記得希澤爾知曉救世主存在後並沒有十分驚訝,在他一如既往的浮誇的神情裏,唯獨沒有對於這件事情的訝異。
魏然閉了閉眼,心中的思緒逐漸清明,過往似乎並沒有關聯的事情都能夠在蛛絲馬跡中發現蹤影。
而《高塔》重新開服也代表係統重新掌控了魏然的行動,他必須在有新玩家來挑戰自己時,按照係統的要求給出想要的反應。
“這就是……守墓人啊,我記得新的攻略更新了,說不能把他當做新手怪刷了。”
在魏然對麵的是非常謹慎忐忑的幾個新人玩家,這些玩家顯然已經聽說過了新手怪守墓人大殺四方的惡名,沒有像之前見到過的愣頭青一樣直接扛刀就開團。
一線之隔外是安全區,而魏然環抱著手盯著他們,腦海中卻仍舊還在思索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終於,有第一個人鼓起勇氣帶頭拿著盾牌滾進了魏然的警戒線裏麵。
“別慌,他們說了,這裏隻要打過半管血就能過的!”
接二連三的人滾了進來,魏然終於將思緒收回來,他等了這麽久總算能開始了。
頂頭的盾牌男人小心翼翼的在側邊來回移動,其餘的幾個人也分散在各處,像是一個圈將魏然包圍起來。他們謹慎小心的將處在中心的魏然當做蟄伏著的猛獸,希望能夠找到一個他的薄弱處一擊而破。
“束縛術!”先出手的卻是一個遠程的魔法師,他有些沉不住氣,見魏然遲遲沒有反應就直接丟出了一個技能。
這種小的控製技能大部分情況用於偷襲,像是這種還沒開始就要當臉丟技能的,明顯是太過著急了。
魏然隻在瞬間就拿出許久未用的鐵鏟,揮起一鏟將魔法擊退倒地,沒有直接反彈回魔法師的身上。礙於係統不允許他傷害新人玩家,不然剛剛那一擊就能讓《高塔》玩家少一個。
眼見自己的隊友已經失敗,其餘小隊的成員都失了穩重般都向著魏然衝去。
“喂,等下!”有人大喊著。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魏然已經不會給他們任何思考的時間,從小隊裏看起來最強的見習騎士下手,他起手就將他的劍擊飛,一一將對方所有有威脅的武力都解除。
那些花裏胡哨的打法在他麵前就好像小孩子拿著樹枝在比劃,很快小隊赤手空拳,僅剩下了麵麵相覷。
“……可惡,你為什麽不繼續動手!”最開始進來的盾牌男人倒在地上,守墓人將他們的裝備都卸除,卻沒有傷害他們一絲一毫的。
魏然道:“我沒有必要這麽做。”
最先倒下的魔法師哀嚎著:“這遊戲一開始就這麽難,後麵怎麽才能玩下去啊,明明說了官方會修複npc傷害過高的錯誤。”
魏然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係統警報震天作響,這個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在腦海之中尖銳的刺入。
他身形有一瞬間的不穩,耳邊縈繞著係統的警告。
【數據遭到入侵,開啟修正,修正失敗,npc友好度清零,您將成為《高塔》秩序者通緝對象。】
魏然努力睜眼要看清周邊發生了什麽事,卻猛然發現有人從地上緩緩站起,他手中緊握著一個本不該屬於《高塔》的金屬物件,是一個微型的數據處理器。
“該死…”魏然低罵著,他知道對方的來路了。
那手拿著儀器的人並不動,隻是忽然笑了起來:“從以前的時候,我就很想知道你的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麽,我又有哪裏做得不合你心意,不然為什麽你總是對我很冷淡?”
“萬渡謙。”魏然站直了身軀,眯著眼瞧他:“就這點本事?”
旁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疑惑問:“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好像認識你?我們不是第一次來嗎?”
萬渡謙根本不理他,隻是繼續擺弄手上的處理器,“這隻是一個警告,也是最後一次,魏然。”
他手指停下的時候,魏然腦海中的警報聲也隨之消失。
“我不會讓你留在這種地方,這段時間你也該玩夠了吧,別忘了還有大家都在等你。”萬渡謙向他伸出手,溫柔的呢喃著:“我永遠可以原諒你的錯誤,隻要你留在我身邊。”
“……”魏然冷冷的抬眼,金色的眼瞳裏映出無法言說的寒霜,讓萬渡謙不由得身體一顫。
“嘖嘖,真熱鬧,大家都聚在我家門口幹什麽呢?魏然,也讓我認識你的朋友嘛。”
忽然一道聲音由上而下,樹影間便有人落地,沒有發出一絲響動。黑色的發絲如深夜漆黑,紅色的瞳孔卻又帶著瑰色豔麗,如神賜般的麵容令人都不由得晃神。
萬渡謙敏銳捕捉到突然出現的人和魏然的關係不尋常,危險的眼神掃向他:“你是誰?”
希澤爾走到魏然身側,將他上下掃了一遍後,有些不悅的伸手將額前有些淩亂的發絲整理好。
希澤爾笑吟吟說:“我在你的身邊時,好像總是被人敵視呢,難道我看起來就那麽不友善嗎,明明我既沒有帶奇怪的刀劍,也沒有大放厥詞說要給人警告?”
魏然輕聲說:“你別靠近他。”
對方手裏拿著的儀器能對自己生效,那麽也有概率會對《高塔》中任意一個人生效,就如同他並沒有對玩家造成實際傷害,卻仍舊被判定為襲擊了玩家。
萬渡謙此刻語氣略帶了幾分低沉:“魏然,我在問你話。”這代表了他內心已經十分不悅,往常來說,這個時候的魏然就會吃點苦頭。
但魏然仍舊不爽他:“關你什麽事。”
忍耐不了怒火的萬渡謙再度按下了那金屬的按鍵,他必須要讓魏然吃到苦頭,才能知道自己平常對他有多麽好!自己都已經如此低聲下氣去求他了,結果換來的是如此對待。
果然,就不應該讓魏然離開自己的視線。
在數據處理器生效前,這一次更快的是魏然的動作,他毫不猶豫從背包欄中掏出了一柄匕首,將萬渡謙的拿著儀器的手腕割出了一道鮮血湧出的傷口。
“啊!!”對方吃痛下意識鬆開了處理器,他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後大吼著:“魏然!!”
“你一定會後悔的!!”
如同劃出的一線月光,染上血色的匕首在頃刻間了結了萬渡謙所操縱角色的性命,他所用的角色也隨之消失。剩下最近圍觀得目瞪口呆的玩家看著染上鮮血痕跡的魏然,紛紛都逃竄離開。
魏然看著自己手中的匕首許久,才將它扔落在地。原本他恪守係統的規則隻能在墓園範圍內對玩家出手,可是現在的發展再放過萬渡謙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轉身看向一臉興味盎然的希澤爾時,問:“你跟著我,都聽到了是嗎。”
“聽到什麽呀,我隻是恰好在這兒等魏然回來而已。”希澤爾一臉無辜,他舔著嘴唇悠悠說:“畢竟我和魏然約定好了,我可不能隨便鬧事,我就隻好乖乖等你了。”
魏然看著他好一會兒,才低身撿起萬渡謙遺落的儀器,精密的儀器極容易損壞,所以重砸在地的儀器也瞬間失去了效用。
“這是什麽,我看魏然好像剛剛很忌憚他手裏的這個東西。”希澤爾湊上來問,他眼神微暗不知道想起到了什麽。
魏然卻反問他:“你真的想知道?”
“呃……不知道也不影響,我都聽魏然的~”希澤爾立刻扮得十分乖巧,他裝傻充楞,魏然也沒有去戳穿他,隻是將這個儀器收到了自己的背包中。
魏然向前走了幾步,希澤爾卻沒有立刻跟上前去。
“怎麽了?”魏然問。
希澤爾眼睫輕顫,帶著些許不安的神情輕瞄著魏然:“你還在生氣。”
雖然對方沒有說出口,但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希澤爾還是能夠敏銳感知到魏然心情的變化,否則也不能裝失憶這麽久。
魏然隻是眨眼間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笑意轉瞬消散,而後轉過頭去隻剩下淡淡聲音說:“以後想跟就光明正大跟著來,別躲在角落裏。”
希澤爾楞了一下,才逐漸意識到這句話語後表露的意思。
他垂下眼遮住眼中狂喜,麵上則不動聲色跟上去,言語輕快的說:“好,我都聽魏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