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字數:11235 加入書籤
白雪漫漫,襯得那紅色的袈裟分外明顯。
車駛入東華門,元衿一直盯著車外跪著的人,可巴拜特穆爾始終沒有抬頭。
宮裏過年是有一整套的規矩的,元衿除了傳來的第一年被關在屋裏外,後來幾年都完整經曆過。
從一開始的活蹦亂跳見什麽都新鮮,到現在已經徹頭徹尾麻木,隻想回去安靜安靜。
其實主要原因隻有一條他媽的禦膳房到底哪個廚子負責的宮中大宴,燒出來的菜簡直是纏了金子的草包,除了盤好看麵好看,哪哪吃一口都能讓人吐了
今年就更難了,康熙三十五年的春節,元衿會把這一年刻在她的公主日記封麵上。
這年過得無趣、沉悶、嚴肅還帶著不安。
過去一直都在的,四哥、五哥和神童敏敏都不在,四哥和五哥被康熙一句去辦差了敷衍過去,神童敏敏除了東華門一麵再也無人敢提。
而舜安彥也不在,太後說佟老夫人來請安時透露,大孫子保護五阿哥出門辦差了。
元衿和四姐算了半天,懷疑五阿哥和舜安彥去漠西接受傷的蘇赫了,她們想去問一問,但這次上至太後下至乾清宮太監都上了一把鎖,堅決不透露給她們。
於是乎,元衿隻能很湊巧地在元宵那天“病”了,窩在寧壽宮哭哭啼啼,也不進屋在暖床上養著,就抱著花園裏的秋千迎風流淚。
四公主帶著小貓彥尋配合在旁邊哭得死去活來“小元衿,四姐陪你去休息,這麽哭你怎麽受得了。”
元宵當日,康熙照例是要先來給太後請安的,這安還沒請,頭都沒磕一個,就扶著嫡母去了花園。
他最漂亮的公主抱著秋千繩子發呆,像一幅江南進貢的琉璃畫,晶瑩剔透、惹人憐愛。
這畫麵太後是半眼都看不得的,當即半蹲著摟住元衿連問怎麽了。
倒是康熙,吹胡子瞪眼揉了揉額頭,說“皇額娘,您讓一讓,濟蘭,你扶著你皇祖母先回去。”
皇太後不明所以,倒是四公主反應快,半扶半拖地把老人家帶出了花園。
她們一走,康熙又把青山及趙進壽一幹宮人給遣到了外麵,還讓自己的貼身太監去搬把椅子來。
元衿看見那把上好的黃花梨交椅眯了眯眼睛,康熙順著她的眼神瞧過去,嗔怪地問“怎麽,皇阿瑪現如今連個椅子都不配坐了”
“哼。”元衿轉過頭去。
康熙伸手彈了下元衿的額頭,走到她身後大力地推了一把。
秋千高高晃起,先是嚇了元衿一跳,然後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清朝真的很無聊,連個自行車都沒有,秋千是她能獲得的最刺激的“飛行”。
迎風晃了一盞茶的時間,康熙拽住了秋千繩子,看著元衿不由自主流露出笑容的臉蛋說“開心點了,能陪皇阿瑪走走了嗎”
元衿搖頭,還是抱著秋千繩子,小嘴嘟著,像條氣鼓鼓的河。豚。
“別鬧了,看看外麵。”康熙把女兒的腦袋掰過去,讓她瞧瞧外頭值守的侍衛班子,“看見沒,那是誰”
元衿一亮,是舜安彥。
他如今是一等侍衛,應該排在禦前值守,隻是元衿從不知道他的班次,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的京城。
本來趴在旁邊的彥尋,這時候也“喵”得一聲竄了出去。
“今早都回來了,你五哥安頓好蘇赫,晚上就陪你到宮宴上掛燈籠。”康熙彎下腰來,“五公主,現在能起來陪你的皇阿瑪走走了嗎”
元衿跳下秋千,裹上她的座山雕大氅跟在康熙身後。
康熙大手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跟上。
他走了幾步,踏至寧壽宮外的宮道往北走,他人高馬大健步如飛,元衿裹得厚腿又比他短,跟的極為吃力。
“快點啊。”
“皇阿瑪”
“你又不是十歲,有本事回十歲,朕抱你走。”
元衿噗嗤一笑,小跑著上去勾住康熙的手臂,“女兒也不想長大,十歲才好,十歲時候生病皇阿瑪還能抱我回去,現在嘛”
康熙當然記得,那是大報恩寺的時候,元衿在琉璃塔上暈了過去,他親手把孩子抱回了行宮,“那時候你是真病,現在呢,別裝了,好著呢”
元衿吐吐舌頭,“也不是裝的,病還是有的。”
“知道,皇阿瑪看過的病態多了,不缺你這一次,我們元衿是心病,隻是”康熙拍拍元衿的手“你這心病到底是為了誰你四哥五哥還是那個喇嘛又或者是舜安彥”
他說話間,還斜眼往後打量了眼穿黃馬褂的舜安彥本人。
舜安彥繼續著他貓奴的本職,安慰著月餘沒見的作精喵本喵彥尋。
元衿暗中吐槽康熙不愧是康熙,倒是把她看得明明白白。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對付過康熙這個皇家爹多次,套路熟練。
“皇阿瑪英明神武,猜猜看”她一腳就把皮球踢了回去,還掛了彩頭,“要是猜對了,女兒今天乖乖去元宵宮宴,晚上還給您獻禮物”
“朕不猜猜對了你也不定乖,猜錯了你哭鼻子,你皇祖母還得怪朕。至於禮物,朕拿你一份,你的哥哥們能補你十份。”
那些年,從一隻風鈴開始到現在,康熙在元衿身上摔過的跟頭太多了。
“元衿,今兒能和皇阿瑪開誠布公一次嗎”
元衿甩了康熙的手,“是您先讓人瞞我的”
她連珠炮似得發問“四哥呢五哥呢福君廟怎麽空了舜安彥呢蘇赫呢這麽多事呢”
元衿越想越氣,最後朝著康熙直跺腳。
“到底誰不和我開誠布公”
康熙把元衿一把拽住,指指後頭已經在偷笑的舜安彥及一幹侍衛,讓她好好勾著自己走路,“別在宮道當中鬧,皇阿瑪帶你去城樓上玩兒。”
他半拽半拉地帶著元衿登上神武門,紫禁城盡收眼底。
元衿從沒在這個角度看過紫禁城,即使是上輩子到故宮玩的時候,神武門城樓也不開放。
她撐著下巴,一點點望過去,水盈盈的眼睛裏都是新奇和興奮。
康熙看著她喃喃道“剛剛還鬧不高興,看點風景又高興了,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我要是都記心裏,這兩天就氣得病弱早逝了。”
康熙再也忍不住,伸手打了下元衿的後腦勺,又龍爪手揪她耳朵,“你別說舜安彥沒給你通過消息啊”
“消息,什麽消息”元衿裝傻。
“朕就算著怕你五哥忍不住給你透底,蘇赫一出事就把他和舜安彥踢出去辦差了,結果你猜怎麽著,你五哥走之前急的團團轉想再去疏峰一次,而那個舜安彥和沒事人樣收拾了東西就走。你敢說他沒和你通過氣什麽事兒都沒告訴過你”
得,鄢少爺這個豬隊友,元衿斜眼往遠處瞧,風裏的舜安彥明顯也聽到這句,捋著彥尋的動作都變得僵硬緩慢。
這人缺個北電中戲加急特訓班,元衿發誓,自己事後一定要給他好好補補課。
元衿遙望遠方,指著西邊打岔,“皇阿瑪,那是西華門嗎我從來沒走過。”
“別打岔,說,漠北的折子,舜安彥給你說了多少。”
元衿繼續往外看,“那裏是西苑嗎南海子”
“元衿,皇阿瑪警告你,這回不開誠布公,朕就把巴拜特穆爾送五台山,給舜安彥扔廣州,把你四哥放皇城刑部行走,再給你把五哥弄去熱河,至於你就寧壽宮後院待著,哪兒都別去。”
“啊”元衿呆滯狀。
康熙冷笑聲,“朕可是八歲就當皇帝的,說話絕對當真。”
這威脅管用極了,元衿立馬出賣隊友“都說了。”
“嗬,狗東西,嘴巴跟沒長門牙一樣。”康熙呸了一聲,又問,“那佟家和漠北你選哪一個”
本來被出賣的舜安彥還在翻白眼,但康熙的這一問,讓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元衿隻是支著下巴,遙望那西華門,甚至更遠的地方。
北方的雪後天空都是澄淨的水藍色,暴雪襲擊過的紫禁城又是那樣熟悉的銀裝素裹,明黃琉璃瓦覆著冰碴和厚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在那後麵是燕山群山擋住了北方草原。
她久久地看著,遲遲沒有作答。
“不知道怎麽選”
“不是。”元衿歎了口氣,轉過頭來看向康熙,“是都不想。”
她這一眼,沒有往日那般的光彩。
已經很多年,康熙習慣這個女兒活潑可愛會笑會鬧的樣子,即使生病了撒嬌也是惹人憐的,可就剛才那一眼,康熙心底泛出從未有過的複雜心情。
連帶舜安彥都為她的答案冒出了些心酸。
“能說說為什麽嗎”
元衿直接跳過了這個問題,轉而問“為什麽漠北這個選擇,皇阿瑪不問四姐呢”
康熙沉默了一瞬,元衿搖搖他的袖子,“皇阿瑪,開誠布公。”
“那皇阿瑪告訴你為什麽,你也告訴皇阿瑪為什麽行嗎”
“沒別的選擇”
“朕不是你五哥,這麽好騙也不是你四哥,對你心軟。”
“那拉勾”
元衿伸出小指,康熙和她隨意地勾了下,示意她趕緊。
“女兒就隻有這兩個選擇嗎這兩人女兒和他們都沒到這份上。”
“婚嫁哪有什麽到份上的,你能和他們相熟多年,已經很好了。”康熙給她掰著手指數,“你的哥哥們娶福晉,哪個提前看過還不是照樣都過上日子了”
康熙大手一揮指指不遠處的舜安彥,“佟某人,你哥哥們公認的在你麵前晃得和哈巴狗似得,人這麽多年長在大夥麵前也沒長歪,不比你那幾個隻在紙上了解、沒見過就來京成親的嫂嫂們強”
遠處被波及的舜安彥,在聽到“哈巴狗”三個字時,和彥尋對視了眼。
他無聲地用唇語對彥尋說“給你做奴隸,做到我是你主人的哈巴狗。”
彥尋白了他眼,還用爪子撓了下他,仿佛是很不客氣地回答“你就是,老實點”
元衿則撇撇嘴,“嗯,是,大哥為了生沒生小阿哥和大嫂嫂天天吵,太子哥哥進洞房和進牢房一樣,三哥過得還行,四哥最多就是相敬如賓,五哥出去那麽天連封信都不給新嫂嫂寄。這都沒什麽,反正他們以後還能娶側福晉納格格,可我呢我能納側額駙嗎”
“什麽亂七八糟的胡言亂語”
元衿虎著臉說“本來就是嘛我可知道額駙們納妾的也不少,大姐二姐就不提了,蘇赫的母親就是公主,他有好多個庶出弟弟妹妹呢。”
康熙哈哈大笑,“就這這還不好解決,你可是皇阿瑪的掌上明珠,不想讓額駙納妾你進宮找皇阿瑪哭,就剛才在秋千上那樣擺一遭,再叫上你皇祖母你哥哥姐姐們,敢納妾打到他不能下地,讓他這輩子看見母蚊子都怕。”
元衿莞爾,“皇阿瑪您就瞎說吧,我可記住了,大姐二姐回頭府裏要納妾,我就拿這招來對付那兩額駙。再說了,打斷腿,能把心思打斷嗎哼。”
“哎,原來是這樣,小元衿長大了,知道挑額駙真心最重要。”康熙刮了下她的鼻子,“怪不得幫你三姐爭了這麽多年,原來是把詩經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讀心裏了。那皇阿瑪不催你挑了,你再好好看看,看誰能一心一意對你。”
這麽一笑一鬧,顯然這個二選一的事康熙就打算這麽先糊弄過去。
元衿懶得和康熙這個鐵直男多解釋,隻追問“該您了,皇阿瑪那封奏章隻說是公主,為什麽不能是四姐呢四姐比我強幹,我這麽脆巴巴的您還不知道”
康熙靠在城牆上,長歎一聲,又抬手摸摸女兒的頭,“你四姐功夫好性格強,的確適合那山高水遠的地方。但有一點她不如你,元衿,你比她適合巴拜特穆爾。”
“皇阿瑪,這是什麽意思”
“你知道朕為什麽這麽多年,從不攔著你去福君廟嗎”
元衿搖頭,其實這事她也不明白,除了她,暢春園所有人避福君廟如避瘟疫,連內務府和太監都很少踏足那裏。
康熙冷笑了聲,“因為你來來往往福君廟這麽多年,幫過他這麽多次,卻從不在朕麵前提起他。你比宮裏任何孩子都有分寸,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巴拜特穆爾是個隱患。”
“我”
“別和朕打馬虎眼,你會不知道巴拜特穆爾挨餓挨凍挨打嗎但凡你那些哥哥姐姐們誰吃過他受過的那些苦裏的一星半點,你早八百年就打到清溪書屋來了,但巴拜特穆爾呢你說過嗎你和你皇祖母說過嗎你和你四哥五哥說過嗎”
在康熙的連聲質問下,元衿低下了頭。
而遠處的舜安彥則是無奈地合眼,微微搖了搖頭。
原來,最清楚元衿的人竟然是康熙,他不愧是帝王也不愧親掌天下三十年,他才是看明白了元衿的明白的人。
蠢人隻有他鄢某人自己。
元衿清脆的嗓音隨風而來,她朗聲說“他是羅桑丹貝堅讚法王座下神童、賽音諾顏汗部親王圖蒙肯長孫、烏喇特大薩克旗旗主長子、出生時佛光普照,一歲能誦佛經,三歲便能寫經,五歲通曉滿蒙藏漢四種文字的神童巴拜特穆爾。我第一次拿到他寫的佛經時,趙進壽特別高興,和我說了這一長串的名號,我當時頭都暈了,這是什麽人呢,得有這麽長的頭銜。後來我知道了,他還有個與噶爾丹有親的外祖家,嗬,這種人不會是個簡單的喇嘛。”
她閉上眼,無限委屈地說“我都知道,不用你說出來。”
康熙眼角微紅,心疼地把元衿抱在了懷裏,“算了算了,既然你現在沒有心思,就不提這事了。”
“那四姐呢”元衿悶悶地問。
康熙沉吟了片刻,“她不能嫁給巴拜特穆爾,她壓不住這個心思叵測的東西。”
“為什麽一定要嫁呢”
“不嫁怎麽去漠北小孩子別瞎說,漠北這群人都是紮根在那兒數百年的,要奪他們的權,得先進他們的部落。”
“可這麽些年,噶爾丹是您打跑的,救濟糧草是朝廷撥的,紮薩克是理藩院去劃的,怎麽到了管人還得借他們的名,和他們商量著來了他們這些年是商量著和朝廷一起出兵了,還是商量著和您一塊出銀子養流民了”
康熙掐指一算,覺得元衿說得倒也沒錯,自己為了那些個破人破地花了流水般的銀兩和兵丁,到頭來還要和他們商討共治。
這事還真有點冤大頭在身上。
但
康熙還是苦口婆心地給元衿解釋“漠北是個很複雜的地方,那裏與準噶爾交界,未來還要不斷用兵。”
“黑龍江打紅毛子可以設將軍,喀爾喀前哨打準噶爾不能設將軍嗎漠北諸部如今人口不過十萬,兵丁不過一萬,還缺衣少食連年戰亂,理藩院每年都在加派駐兵,還想在前線築城屯守,遲早會效仿黑龍江事宜設將軍統帥。”
康熙皺眉,“這種軍政要事誰和你說的”
“舜安彥。”自從與四公主約定要替她要來遠行漠北,舜安彥把能搜羅到的外藩事宜都找了來,“公主代表天威,將軍代表兵威,壓住那些地頭蛇,不是更好嗎難不成您放心把八旗兵丁交給什麽法王什麽汗”
康熙把元衿放開,指著遠處的舜安彥吼“舜安彥,你這一天天的沒事幹呢,歐羅巴剛去完,又惦記上蒙古了”
元衿在康熙身後探出頭來,“能者多勞,鄢少爺記憶力好,多用用功嘍。”
舜安彥對元衿這樣出賣自己的行為絲毫不慌,從善如流地抱著彥尋跪下認錯“奴才有罪,一罪不該與公主多嘴奏章,二罪不該給公主出謀劃策,三罪不該雜學太多四處打探。”
康熙瞧著他這認命到貼地,處處維護元衿、還不忘抱著那隻賊貓的樣子,太陽穴突突的疼,“舜安彥,佟國維知道你這副德行嗎”
“奴才自從自請去歐羅巴以後,發生什麽事,祖父都不再奇怪了。”
康熙揉揉眉頭,想想也是當初舜安彥一走三年,佟國維每每說起都是震驚不已,多番明裏暗裏在禦前暗示,若自家孫兒回來後還有什麽奇思妙想、突發奇想,請主子爺務必提前給他這個老骨頭知會聲。
連帶上次給元衿放煙花的事也是,康熙敲打完佟國維讓他回去管管,沒出幾天佟國維跪在他麵前老淚縱橫地認錯管不住,腿長孫子身上,自己年紀大了實在管不住。
還把鍋扔給了他,說主子爺最最聖明,百忙之中麻煩多多管教,既然不想讓他出現在公主身邊,就請主子爺早點動手,愛把舜安彥扔哪兒就扔哪兒,怎麽忙怎麽安排。
康熙無奈地笑笑,指指元衿,“去,把你的貓抱走,朕和舜安彥說幾句話。”
“啊皇阿瑪,剛才說的事”
“軍政大事是一句話就能定下的嗎你給皇阿瑪點時間,多想一想。”康熙戳戳她額頭,“你說的還算可以,皇阿瑪聽到了,先回去,陪你皇祖母用早膳去。”
元衿本來就沒想過康熙能當即答應,能鬆口一句“還可以”已經很不錯了。
她拍拍手把彥尋叫來,扔下舜安彥飛奔下城樓。
康熙揮揮手,叫舜安彥過來,他指指元衿下城樓的歡快背影說“朕希望自己的女兒每天都這麽高興。”
舜安彥由衷地跟了句“奴才也希望。”
“是嗎”康熙突然陰陽怪氣地朝著他,“跪下,認罪。”
舜安彥以為康熙要繼續和他算剛才的罪過,老老實實跪了下來。
“萬歲爺,奴才深感過失,隻是五公主身子弱真的不宜遠嫁,那個巴拜特穆爾又居心叵測讓人不安。而四公主確有雄心,隻要加以人手,並以軍威,必能替萬歲爺轄製外藩。”
“嗬,朕沒和你說這個罪。”康熙一甩袖子,背著手俯視舜安彥,“你是朕的外家人,國舅爺的長孫,朕對你一直寄於厚望,蒙古是如今朝廷心頭第一樁要事,這事你多想是有功的。且朕讓你陪胤祺去蒙古接蘇赫,本來就是先試試你合不合適蒙古的氣候。”
舜安彥沒料到康熙這般說,無措茫然地抬頭問“那奴才的罪過是”
康熙抬腳就往舜安彥屁股上恨鐵不成鋼地踹了一腳。
“你都跪成這樣了,元衿還覺得你以後會納妾,沒用的東西,怎麽就不能讓公主選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康熙的意思是舜安彥聰明一世,跪舔多年,卻沒法壓倒性勝過那個禿頭,真的蠢到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