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的事，算是塵埃落定了。

    他總算可以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了。

    為此，他還花了不少錢，請全公司的人吃飯聚餐。

    或許是太高興了，大頭一連喝了不少酒，拉著葉心音的胳膊，說道，“多虧了你的餿主意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麽辦了。”

    葉心音道，“你這麽蠢，以後可怎麽辦。”

    大頭傻樂。

    陳姐插嘴，“不如再給你找個吧，讓你體驗體驗真正甜甜的愛情？”

    穆聞，“算了，哪有什麽甜甜的愛情。”

    陳姐不滿，“你又知道了？”

    穆聞，“自然，我在你家太太那裏實踐過了。”

    “嗬，你那是不配，跟太太門不當戶不對的，性格上也不互補，怎麽會看上你？”

    “對，你家陸總天下最完美。”

    “還用你說？”

    兩人越說越冒火。

    陳姐一露袖子，說道，“走，喝酒，別跟我逼逼賴賴一些有的沒的，你要是能在酒量上幹過我，那就是你贏了。”

    穆聞冷嗤，“你別自討苦吃了。”

    “笑話，要是誰先倒下，誰就跪地上磕三個響頭！”

    葉心音感覺不對勁，拉了下陳姐的衣服，“算了，穆聞不會喝，你給人家 一點麵子。”

    對麵的穆聞，已經把酒滿上了。

    豪邁的把杯子一碰，“來，喝就喝。”

    葉心音，“……”

    算了。

    她實在沒有興趣看他們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裏灌。

    跟玩命一樣。

    在這片熱鬧喧囂裏，葉心音卻越發孤獨。

    她拍下一張照片，發給陸景霄的微信。

    他們上次聯係，好像上個世紀那麽久遠。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葉心音知道他看不到，但還是發了一條語音，“你看他們都都喝瘋了，要是你在，我也想跟他們一起喝，今晚上不醉不歸。”

    發出去之後，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葉心音實在受不了，拿上包和手機，開車去醫院。

    陸景霄睡得很安靜，護工照顧得仔細，他身上幹幹淨淨的，隻有消毒水的味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在這守著。”

    護工點頭，“有什麽需要你叫我。”

    他離開後，病房裏安靜下來。

    葉心音抓著陸景霄的手，冷冰冰的半邊臉，放在他掌心。

    她什麽都沒有說。

    她知道陸景霄什麽都可以聽到，說得太多，他就越痛苦。

    人在有意識，卻完全無法動彈的時候，比被病痛折磨更難受。

    但是他渾身細胞都在求生。

    他要活下來。

    不管未來還有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他都要活下來。

    葉心音陪了他很久，困意襲來時，她說道，“我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她太困了，說完就睡著了。

    沒有感覺到，放在掌心的一根手指，輕微動了動。

    次日一早，葉心音被生物鬧鍾吵醒。

    她活動了一下脖子，看了看還在熟睡的陸景霄，起身去衛生間裏洗漱。

    裏麵都是陸景霄的東西。

    她將就用了。

    洗幹淨後，葉心音坐在馬桶上，順便查看今天的行程。

    她每次看工作上的東西，一看就是半個小時起步。

    看著看著，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葉心音才想起自己在馬桶上，說道，“等下。”

    外麵的敲門聲卻很激烈。

    好像發生了什麽很著急的事。

    葉心音愣是被吵得手腳都亂了，擦屁股的時候卷紙滾得到處都是。

    “來了，別催。”

    外麵傳來了護工的聲音，“葉小姐，家屬醒了。”

    葉心音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誰醒了？

    葉心音連忙穿好衣服，狂奔出去。

    病房裏裝滿了人。

    好多醫生，護士，烏泱泱的一片。

    把病床堵得水泄不通。

    葉心音連忙撥開他們，看到了床上的 陸景霄。

    陸景霄對他們的詢問，圍觀，始終保持冷漠的態度。

    直到看見葉心音，他才有了一絲感情，“老婆。”

    葉心音大喜。

    陸景霄醒了！

    葉心音抓住他的手，問道，“怎麽樣？”

    陸景霄嗓音沙啞，“還可以。”

    葉心音，“那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看看你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陸景霄嗯了一聲。

    對治療，他保持不鹹不淡的態度。

    葉心音在病房裏等，心情愉悅無比。

    消息傳開，他們都過來了。

    就連葉梟都來了。

    “陸景霄醒了？”他人還沒到，聲音先到了，“怎麽這麽不巧啊，我這相親還沒有給你提上行程呢。”

    葉心音，“人去治療了，你在這說他又聽不到。”

    葉梟，“那行吧，等會過來了，我當他麵說。”

    葉心音失笑。

    真是越老越像個孩子。

    葉梟其實也挺期盼見到陸景霄的。

    沒別的意思。

    純粹是擔心，他要是真的癱瘓了，以後吃苦的是自己女兒。

    比起跟陸景霄的恩怨，他還是更希望葉心音下半輩子能幸福快樂。

    治療耗費了兩個小時。

    醫生說，“挺好的，沒想到恢複得這麽好。”

    陸景霄靠在床頭，眉頭緊鎖。

    葉心音問，“怎麽了，知道自己好了，不高興？”

    陸景霄搖搖頭。

    他的眸光鎖著葉心音的臉，說道，“有些東西，我不記得了。”

    葉心音心裏一咯噔。

    失憶？

    但是她記得，剛醒來的時候喊她老婆。

    選擇性失憶？

    陸景霄道，“我不記得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除了你，他們的麵孔在我這，我感覺好像是故人。”

    葉心音猜對了。

    他的腦神經嚴重受損，已經到了記憶後退的地步了。

    葉心音道，“沒事，人還在就行。”

    陸景霄皺眉，“為什麽會這樣？”

    “算了，想那麽多也沒用，這不見得是件壞事。”葉心音道，“你就算把我忘了也沒關係，我有本事能讓你再次愛上我。”

    陸景霄的表情沒有得到緩和。

    他實際心裏很明白，這是個很不好的跡象。

    記憶倒退，最後變成陌生人。

    比起死亡，他更害怕的是忘記愛人。

    陸景霄深呼吸一口氣，“下午幫我出院吧，我要回去。”

    葉心音點頭。

    這一場病之後，陸景霄變了不少。

    他時常一個人坐在窗邊發呆。

    每一天都要耗費好幾個小時，來回想曾經的事，曾經的人。

    他所有的節奏，都被拖慢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