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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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木掩映的白家大宅內,燈火通明。

    宴席結束後白家人並沒有各自散去,而是浩浩蕩蕩地全都跟隨白成鵬回了家,今天對於白家是個特殊的日子,除了淩蘭夫婦,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之情。

    白成鵬行首,底下還有兩個弟弟三個妹妹,現在除了最小的妹妹白曉鷗其他人都已經成家立業,全部家庭成員數目加起來超過二十,算是個龐大的家族。

    車子排著隊呼嘯進了院子,剛一停好,平日裏最活絡的五姑爺趙濤就從車子裏跳了出來,直接奔向廚房吩咐阿姨們準備吃食,揚言今晚不醉不歸。

    淩蘭一邊拿手機撥電話,一邊冷著臉上了樓,白成鵬抿著嘴緊隨其後,剛才席麵上還極力保持的風度盡失,連平日裏麵具一樣戴在臉上的微笑都沒了,幾兄妹看得出來他的虛張聲勢中隱約還帶著一絲慌亂。

    老二媳婦廖小梅心眼子最多,眼睛骨碌碌地在淩蘭夫婦身上打轉,然後拋給老公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要我說咱大哥這幾年越來越不像年輕時候了,老虎的威風全沒了,倒像隻貓,還是隻懼內的貓。”老二喝了口茶,調侃的笑道。

    “胡說什麽!”三姐白鴿在銀行做了多年領導,周身散發著家境富貴且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中年女性特有的氣質。況且她從小就自律有主見,向來敢直言不諱當家做主,這會見二哥沒大沒小的嘲笑兄長,立刻出言製止。

    “就是,喝點酒就當著孩子們的麵兒瞎說八道。思思,你帶弟弟妹妹們玩去,但是別上樓鬧。”

    廖小梅笑著出來解圍,這個思思是她們的小女兒,她另外還有一個兒子在國外留學,大女兒本科畢了業進了銀行編製,一切聽她三姑的安排,從櫃員起步,早出晚歸的坐班,心疼得她不知怎麽好。所以她萬死不敢叫這個小姑子不高興,就希望她發發慈悲快點把她的思淼調到好點的部門去。

    “我哪胡說了?你們沒看大哥剛才那個慌亂的樣?要我說怎麽了,我白家的孩子自然就得認祖歸宗,斷然沒有流落在外麵的道理,這一點大嫂作為白家的長媳應該明白啊,竟然還當眾給大哥甩臉?”

    “阿姨,醒酒湯好了嗎?”

    廖小梅急急地打斷白遠鷹的話,這麽多年了,他還真是和年輕時候一樣,口無遮攔,毫無城府!不過話又說回來,若他像白成鵬一樣長了顆七竅玲瓏心,這樣含著金湯匙出身的有錢人家的少爺怎麽能淪落到她手裏,讓他二十歲就跟十八歲的她生了大兒子庭宇?廖小梅想到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端過阿姨遞過來的金邊骨瓷碗,親手遞到白遠鷹的麵前,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流光瑩瑩、貴氣十足。

    “大哥和大嫂當然是有感情基礎才結的婚,況且這孩子怎麽就流落在外了,他在白家都十年了,名分上的東西有什麽重要?”平日裏最疼易冬的小姑白曉鷗一想到剛剛這孩子靈魂被抽走的樣子就眼眶發酸。

    “名分怎麽不重要?他是在白家十年,可是你看他的心在哪呢,對白家人的好加起來都沒有對易家的十分之一,況且你聽他喊大哥什麽?叔叔!這世界上有比親生兒子喊自己叔叔更折磨人的事情嗎?你們也該替大哥想想吧!”老二和大哥年歲相差的最小,從小都是跟著大哥走南闖北,感情本來就非同一般,如今全家都拿著大哥創建的商業帝國的股份,卻沒有一個人心疼大哥,這幫人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這叫叔叔確實太不像話了。”五妹夫趙濤附和道。

    他這個從底層爬上來那種善於察言觀色,揣摩人心卻絲毫沒有自己立場的樣子向來不受四哥白飛鴻的待見,果然他剛說完話,白飛鴻就皺起了眉頭。

    “可是這種事,至少要先跟大嫂商量吧,今天看這情景,大嫂竟然是事先毫不知情,這當場把麵子給大哥圓下來就算大嫂夠意思了。”

    “這事怎麽商量?這是當眾打自己的臉,換成你你樂意嗎?”五妹白鷺屬於典型的拎不清,白家兄妹一般都不愛跟她計較,四嫂劉洋在底下偷偷地碰了碰丈夫的胳膊,示意他少說兩句。不料這個動作剛好被白鷺抓了個正著。

    “怎麽了四嫂,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白鷺最討厭這個多念了幾天書就自視清高的四嫂,惺惺作態,令人作嘔!博士怎麽了?聽說醫學院出來的都是這樣的學曆,有什麽特別了不起的?再說了,既然這麽清高,就不要嫁進白家來,還不是貪圖白家的富貴嗎?我呸!

    “沒有,我覺得你說得很對,角度很特別,我們這都還想著安安還有大哥,你這一提醒,我們才想起來大嫂的立場,唉,還真是都不容易。”劉洋白白淨淨細眉細眼,輕言細語裏聽不出任何尷尬和情緒。

    “覺得我說得對你碰我四哥胳膊幹啥啊!”白鷺使勁翻了個白眼。

    “行了你少說兩句吧。”三姐看不下去,她不說話還真不一定有人管得了這個讓人頭疼的東西。

    白鷺一向最怕這個三姐,果然噤聲不言了。

    “說起來大嫂這些年也不容易,跟大哥風裏雨裏從低穀一起走出來,把公司打理得這麽好,還給大哥生了三個孩子,今天大哥這麽做確實是太傷人心了。”白飛鴻感歎道。

    “還不是莫家那小姑娘鬧的,說實話我們白家要是真能和莫家強強聯合,咱們肯定能再往上邁一個台階。”白遠鷹的語氣樂觀而輕鬆,好像這樣的好事指日可待了似的。

    “就是說,我都想實在不行把我們家庭宇從國外叫回來,可是咱們這顏值不行啊,算了我還是別做夢了。”廖小梅爽朗地大笑,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現在這孩子都不定性,今天跟你好,明天又看上他了,都沒一定的事。大哥今天這是被氣氛烘托的性情了一把而已。為人父母的都能理解,別過度解讀。”白鴿冷靜地說道。

    “就是,咱們家的孩子,還不用非巴著誰吧,況且安安心裏早有了人了。”白曉鷗接道。

    “有人了?誰啊?”白鷺一聽這個來了興趣,她年輕時候就是個沉迷於風花雪月的傻白甜,現如今聽了這等八卦自然不能放過。

    “是不是我們醫院林主任他們家千金?”劉洋慢聲慢語地問道。

    “啊,那小姑娘啊,這倆孩子打小不是一塊玩到大的嘛,我這都多少年沒見著她了,今天一看,出落的真標誌,氣質也好,別看莫家那小姑娘渾身珠光寶氣的,差得遠呢。”廖小梅想起心澄忍不住讚到。

    “你可拉倒吧,咱們家娶媳婦,光漂亮有什麽用!再說了這小姑娘父母雙亡,命太硬了,可不能進咱們白家的門,不吉利!”白遠鷹連連擺手,像是心澄是什麽令人厭惡的髒東西一樣。

    “二哥,都什麽年代了你還信這個?”白飛鴻無語道。

    “就是,你這麽說一個二十歲的孩子,也太刻薄了。”白曉鷗簡直要被這個迂腐世俗的二哥給氣死了,要不是今天安安過生日,她是真的不愛回這個烏煙瘴氣的家。

    “不是說是你們林主任的千金嗎?怎麽又說是父母雙亡?”廖小梅自然沒有在心澄的事情上花過心思,完全不知道來龍去脈。

    “他們那個年代哪能生二胎啊,不早開除了?聽院裏的人說,那是喻老師她妹妹家的孩子,是個遺腹子,當時就在我們醫院生的,難產大出血,人當天就沒了,也是很慘。要說這孩子也真是可憐,打小就沒見著親生父母,幸虧林主任兩口子人好,把這姑娘當親生的似的疼,否則真白瞎她那個小模樣了,今天我看了也喜歡,真的跟安安很配啊。”劉洋感歎道。

    “這一點二哥說得沒有錯,這小姑娘命太硬了,不能進咱們家門。咱們這安安這長相這家境,想找個好媳婦還不容易?再不濟,我在我們行裏給他挑一個家世清白才貌雙全的,再挑不上還有你姐夫單位,還有各路關係網,還不到操心的時候。”白鴿喝了口茶,語氣依然冷靜地說道。

    “她三姑,你可不能偏心,隻管安安一人啊,我們家庭宇思淼思思也幫著多費點心啊。”廖小梅趕緊接到。

    “二嫂,我知道你著急思淼的事呢,你放心我心裏有數,現在行裏就是這個規矩,新員工都要從櫃員做起,積累基層經驗,讓孩子鍛煉鍛煉吃點苦不算什麽,對她們將來的事業甚至整個人生都是好事。”

    白鴿心裏是真疼娘家的這幾個孩子,可是二哥家這三個是真的不爭氣,大的砸錢去國外讀個沒用的野雞大學,一天到晚地吃喝玩樂,回來連句流利的英文都說不明白。

    這老二三本畢業硬塞進銀行,最簡單的工作都錯誤百出,這樣的孩子你讓她直接坐辦公室辦重要的cae她能勝任嗎?又讓那些名校的畢業生怎麽想?讓她這麽做領導得怎麽服眾呢?

    這二哥二嫂當哪裏都是白氏集團呢,就算腹內草莽也能靠裙帶關係混個副總當當。要說這幾個孩子目前看,還真是安安最有出息,再怎麽樣,人家也是憑自己本事考進雙一流的啊!

    “是,都說這姑侄親,連著筋,她能在三姑手底下做事,我這打麻將都氣定神閑,哈哈哈。”

    “菜好了,怎麽著哥幾個,再喝點?我把大哥櫃子裏的酒拿出來一瓶,大夥嚐嚐。”趙濤笑道。

    “你倒會借花獻佛。”廖小梅笑道。

    “哎,這大哥和大嫂在樓上不會打起來吧?要不要上去看看。”白曉鷗的一顆心始終懸著放不下來。

    “是啊,大嫂這個人平時春風和煦,但其實性子很是剛烈,我怕大哥今天這關要難過。”白飛鴻也抬頭看向樓上擔憂地說道。

    妻子劉洋覆蓋上了他的手,輕輕地安慰著,她很幸運可以遇見這麽好的丈夫,博學多才不說,最重要的是出淤泥而不染,心地善良,人品貴重。

    “沒事兒,大哥怎麽樣還不至於連自己的女人都擺不平吧?咱們啊該吃吃該喝喝,今天難得高興。”白遠鷹撫摸著肚子站起身,拉著眾兄弟姐妹往餐廳走,一邊走還一邊囑咐趙濤,把酒櫃最上麵那瓶酒取下來開了。

    “你看你那肚子,之前去檢查不是說你三高嗎,還不控製。”白鴿的氣場倒像是姐姐。

    “他啊,這輩子我看就這樣了,前兩天趙家老三不是突然中風半身不遂了,把他嚇得吃了三天素,又是喝茶又是晨跑,折騰到第四天早晨怎麽叫都不起來了,我一問,人家說了,三天沒吃肉他就感覺活著沒意思了,要是天天這樣他還不如直接死了得了。”廖小梅忍不住嗔怪的吐槽丈夫,如今她已經四十四歲,但是因為保養得當,不僅絲毫不顯老態,舉手投足間反而有一種更吸引人的成熟風韻。

    白鴿皺了皺眉,她實在不喜歡二嫂這個媚態橫生的樣子,在她心裏還是喜歡老四媳婦,安靜內斂,宜室宜家。

    “控製什麽啊,曆史上多少偉人,一輩子煙酒不離不照樣長命百歲,這就叫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想多了沒有用,濤子,開酒!”

    “好嘞,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