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抽不抽？”宋明哲看著她說：“不抽給我。”

    “哼……”

    宋苒沒回他的話，猶豫著從煙盒裏抽了一根煙出來。

    這煙是中午宋明哲給他的那盒，隻不過現在，裏麵隻剩下孤零零的幾根了，她想起中午那看似鼓當的煙盒，心裏不由得吐槽一句，還真跟林憶念說的似的，煙癮真大。

    她把煙用同樣的方式還給了宋明哲，隻不過沒他丟的那麽準，一下子用力過猛丟到了地上。

    惹得眾人取笑。

    “你這眼神兒也是絕了。”林憶念捂著嘴損道。

    宋苒沒搭理她，反手就是一拳頭，目光狠狠剮了她一記，林憶念吃痛悻悻閉嘴。

    等菜期間三個活寶開始活躍了氣氛，林柔慈沒加入她們，不是她不想，是她在跟微信上的人聊天。

    一張方桌上，宋明哲韓予和林柔慈坐在一麵，對麵是宋苒、林憶念和趙梓沫。

    郭繁星這個點兒微信理林柔慈了，說來到不意外，因為加好友這麽久了，他是雙方最活躍的那個——幾乎晚上十點之前都在線。

    隻不過他這個點聊的話題，讓林柔慈不想回答。因為幾乎都是一致的話題。

    ——吃飯了嗎柔柔？

    “柔柔”，這是郭繁星最近給她的稱呼，大概是從前幾天就開始喊的。

    她倒沒有多大抵觸，隻不過想到這人現實的樣子跟網絡上，簡直是兩個人！

    社會少年網絡上變成暖男，還不說髒話，這轉變真的讓林柔慈大開眼界。

    ——還沒有呢。

    她隨意回到，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畢竟一群人出來吃飯就她玩手機，太敗壞興致。

    ——怎麽不吃飯？

    ——跟朋友出來了，在外麵吃。

    ——哦，真巧我也在外麵，柔柔要吃飽哦。

    不知道對麵人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林柔慈瞬間精神了不少，她這段時間挺想見見郭繁星的，總覺得他跟軍訓時的那個人不一樣了，怎麽不一樣了呢？大概是因為最近他們開始聊了起來吧。

    ——你在外麵哪裏？

    林柔慈忐忑的問道。

    過了一會兒對麵也沒有消息，她隻好把手機息屏，聽著他們聊天了。

    “班長大人你怎麽想起來請我家柔柔吃飯了啊？”趙梓沫頗為好奇的調侃韓予。

    “就是呀就是，難道你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嗎？”宋苒也看著韓予問。

    韓予被問的有些無措，輕咳了一聲像是在掩飾：“沒有……今天看你們午飯吃的泡麵想著你們應該不愛吃食堂的飯，正巧我們兩個也不愛吃。”說著他把話題轉向宋明哲：“你說是吧明哲？”

    “嗯，對你說的都對。”

    “所以，就是隨便吃一頓飯？”宋苒半信半疑的問。

    韓予看著她點了點頭。

    “不然你還想怎麽樣？”林柔慈無語的看著宋苒。她知道宋苒要開始她的“沒事找事”了。

    宋苒把煙熄滅：“沒怎麽樣，我就是感慨，物是人非。”

    她這冷不丁的一句話，惹得幾個人都朝他看來。

    她又說道：“就是覺得變化挺大的，尤其是……韓予。”

    可不變化大嗎。誰能想到當初瘦瘦小小一隻，轉眼幾個月就變成了這如此的翩翩模樣。

    “……是嗎。”韓予沉默道：“我覺得還好。”

    他不會承認，他在當時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哪有呀！”宋苒一聽，急了，心直口快的講：“我當初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你真的很異類，如果當初的你現在在我麵前，我肯定不會搭理你。”

    “……”

    桌上的眾人都沉默了幾秒，林憶念和趙梓沫也都沒接話，因為她們知道宋苒在故意給韓予難堪。她一向巧舌如簧。

    最後是林柔慈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她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隨而開口：“行了，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宋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幾人隨後又岔開了別的話題。幾人在飯桌上熱絡起來，哪怕是才說幾句話的宋明哲，此刻都顯得像老友，絲毫沒人提起剛才的故意刁難。

    過了一會兒菜上齊了，宋明哲還要了兩瓶啤酒。他開酒的同時，韓予說：“你瘋了？”

    宋明哲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動作加重的一次性把兩瓶酒給起開了。

    他伸手把酒倒到了兩個杯子裏，代給了韓予一杯，“就當是慶祝我們終於能在一個學校吧。”

    韓予愣了下，隨後輕輕的笑了：“行吧。”

    說著兩人默契的齊碰了酒杯，剛碰上，小女生們就開始嘰嘰喳喳個不停了。

    林憶念豪橫的一把奪過放在她對麵的啤酒，往杯子裏倒了起來：“等等！先別喝，這是不把我們當人看呢？”

    “你們也要喝？”韓予聞言微微皺起眉頭。

    “昂。”林憶念將自己的倒滿，又迅速給趙梓沫添上：“不然呢，難不成讓我們看著你們瀟灑？”

    一瓶酒三杯的量，瞬間就沒有了。

    “老板再上三瓶！”宋苒大聲朝前台喊，老板應聲又迅速讓人給她們拿來了三瓶。這個飯店裏大人還是很多的，像他們這樣結伴來這裏吃飯的學生很少。宋苒說這話時，有幾個人用好奇的目光看了他們一眼。

    “哎……”韓予看著服務生手拿啤酒的身型，剛想說不用，誰知那服務生又迅速離開，走到了別的桌子旁。

    碩大的店裏，好似隻有他一個工作人員，弄的韓予很是無奈，心裏想著這家店真不靠譜，連未成年都看不出來。

    他看向對麵正在起瓶蓋的林憶念，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說：“那成，你們別醉了就行。”

    對麵三人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林柔慈，剛想欣慰的說一句，沒想到旁邊人已經拿起桌上一杯啤酒一飲下肚。

    “……”

    感受到目光的注視，林柔慈扭頭跟韓予對視：“看什麽看？”隨後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酒，遲疑片刻：“……要碰杯？”

    說罷見對麵人沒吱聲，她不耐的撇撇嘴，拿起桌上的酒瓶又倒滿了一杯。

    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一杯酒而已，小意思。

    “你……你做什麽！”韓予刹時見林柔慈又滿上了一杯，才反應過來，驚訝的連忙伸手製止。

    “你不是讓我跟你碰杯嗎？”

    “不是……”韓予說著就上了手。

    兩人亂作一團，他搶了小半分鍾也沒把那杯酒從林柔慈手中搶來，此時又聽宋苒大聲吆喝道：“好了好了，都滿上一杯了，大家先來碰一個！”

    說著幾個人站了起來，韓予隻好被迫的也站了起來，六個人拿起酒杯有儀式的碰了個杯。

    “不準養魚哦！”宋苒撂下這句話就喝了起來。

    一杯酒下肚，韓予說實話有點受不住，雖然他喝過啤酒，但是也沒有試著一口氣幹下這200毫升的酒。

    韓予用了好幾秒才讓胃和喉嚨緩過勁兒來，扭頭卻發現身邊幾個人全都好似沒受幹擾，就連連著兩杯酒下肚的林柔慈也是一副正常模樣。

    他不禁有些臉紅，唏噓著自己技不如人。

    林柔慈把弄的手機，見半天還沒有消息提示音，這讓她有些惱怒，畢竟郭繁星不是一次兩次提到關於兩人見麵，或者是那個意思的話題就消失不見或者支支吾吾了。

    就好像她能吃了人一樣，簡直讓人窩火。她置氣的打開手機鈴聲想關上靜音，觸碰到開關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關了靜音。這讓她更是生氣，有一種被旁人看到了一樣的尷尬。氣的她把手機粗爆的塞進了另一張椅子上——幾人脫下的的校服口袋裏。

    她整理好情緒後，剛準備動筷子就看到韓予整個臉微微的泛紅。

    我操？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韓予那張幹淨白皙的臉上有別的色彩，頓時讓她覺得新鮮。韓予的臉頰乃至眼尾處都彌漫著淡淡的粉色，在白淨的臉上尤為奪目，讓人看著有一種想揉的衝動。

    她盯著看了幾秒，隨後立即反應過來，尷尬的咳了幾聲，聲音微弱的提醒道：“你臉怎麽紅了啊？喝醉了？”

    此句話一出，明明很小的聲音，卻讓正在暢聊的其他人停止了。

    眾人一同朝韓予看來，韓予正吃夾了一筷子菜放嘴裏，被她們這一看頓時有些按耐不住，快速的嚼了幾口，被噎住了。

    “咳……咳咳……”慌亂之中，他右手摸到了杯子，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飲而盡。

    “別……”宋明哲正要提醒，就見他已經一杯下肚了。

    喝完之後，韓予隻覺得原本昏沉的腦袋變得更加沉重，他迷茫的看了眼手上的杯子，發現裏麵還有殘餘的液體。

    “酒？”他錯愕的看向宋明哲，宋明哲兩肩一聳：“不好意思……”

    原來是一杯酒下肚，宋明哲倒酒的間隙發現韓予的酒杯空著，就順手給續滿了。誰知道韓予這麽不經喝，看到他微醺的臉和尋找水源的手，剛想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給……水來了。”宋苒遞給韓予一杯水，他連忙喝下，想讓渾漲的頭腦清醒一些。

    “怎麽樣？”林柔慈問。

    “……”他扶了扶額頭，說：“好多了……”

    之後的時間裏，一桌人都不讓韓予再碰酒了，生怕他喝罷下一秒倒頭就睡。韓予也沒再多吃，整場下來都在那裏喝水發呆，試圖讓大腦清醒。

    吃過飯後幾人走出了飯店，此時的路燈已悄然亮起，天刮起了小風，吹的人又暖又清爽，街上的行人也變得三三兩兩，有穿著相同校服的學生結伴嬉笑打鬧。

    宋明哲一人攬著四五件校服外套，搭在臂彎。

    韓予的校服中規中矩的穿在身上，一如即往，好似一直沒有脫下來一樣。

    林柔慈麵對著他們幾個人，逆著道，雙手放在背後一步一步的退：“好學生以後不能喝就不要喝了，萬一醉倒了我們扶你可費勁。”

    她口中的好學生是誰，大家都清楚。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現實，韓予隻覺得林柔慈說話時，有那麽一瞬間周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仿佛林柔慈是在看著他說話，樣子夢幻又虛無。

    少女靈動的眼睛在他身上注視，微風吹動了她的發梢，劉海隨著風自然的朝兩邊散去，露出她那淡然有型的細柳眉。恰巧路過燈下，照耀著她那單薄的身型，整個人顯得小巧又骨幹。

    韓予張了張嘴，沒說話。

    他想，少年時的心動也就莫過於此了，盛夏、晚風、發梢和懵懵懂懂的醉意。

    “就是呀，我還以為你多能喝呢，沒想到還跟以前一樣。”宋明哲也誇誇其談的說。

    “哪有？”韓予皺了皺眉。

    “哈哈哈哈。”宋明哲看著他表情樂道：“不錯不錯，還知道反駁，看來還沒醉。”

    “本來就沒有！”韓予無奈的說：“我隻是……”

    “隻是個意外。”林柔慈接話：“好的我知道了。”

    “我隻是沒適應過來！”韓予大聲回複道。

    眾人都笑了笑，絲毫不對他的話上心。

    宋苒好奇心十足的追問宋明哲：“哎哎哎，好學生以前還喝過酒？”

    “也不算喝了。”宋明哲看她一眼，隨後笑了笑，擺擺手：“初一的時候，中午放學我爸接我去他家吃飯，趁著他們在那說話，我就讓韓予把酒杯拿來，我倆偷摸的鑽到臥室淺淺嚐了一點兒。”

    說來這事兒，宋明哲激動的捂著肚子笑了好一會兒。

    因為當時的韓予實在太上頭，才喝了那麽一口，思想仿佛就直接倒退回小時候，先且不說他整整睡到校門口，就連他說話的樣子也是支支吾吾的。

    “哦！”林憶念驚呼一聲：“我知道了！”

    她一把拉著趙梓沫：“你記不記得當時你去找韓予交作業，他一個人趴那睡了一下午？”

    “……對！”趙梓沫猛地想起來：“當時下午還是物理課，全班就他一個人敢在那睡覺，可把老鄭氣個半死。”

    宋苒說：“是啊，老鄭心痛的，嚷不得打不得。”

    最後韓予也沒邀請林柔慈去校外巷子深處看小貓，林柔慈也沒有等到郭繁星的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