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雙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到顧府的，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下的。

    總之一早醒來，丫丫就蹲在床沿，湯藥伺候。

    “小姐，喝湯藥了。”黑漆漆的湯藥味道是熟悉又遙遠的。

    “解酒湯！”

    “是呀，放心，丫丫很小心的，沒被發現。小姐趕緊喝吧。”

    “哦，那隔壁呢？”

    “已經拿去了。”努努嘴，根本不用顧無雙交代，玄機也毫不客氣，直接找上她伸手要。

    “”顧無雙點點頭，端過湯碗一鼓作氣的喝下。

    不是很苦，但也不好喝。

    自己配製的湯藥都會隨著自己喜好來搭配，既可以解酒，也可以不那麽難喝。

    丫丫伺候多年也是懂了其中原由的。

    “昨晚，我們何時回來的？”喝完湯藥，顧無雙一時半會不願起床，靠在床頭，揉著自己的眉心。

    “小姐，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顧無雙微微皺眉，要說全然不記得倒也不是。

    昨晚他們喝酒賞月，還吟詩作對，蕭炎陵甚至還撫琴了。

    想到他居然還懂音律，顧無雙就很驚訝且歡喜。她自己雖然不會，卻很喜歡欣賞別人演奏。

    他的琴技很好，公子撫琴別有一番風情。若說林玉彬的玉笛吹的好，那蕭炎陵的琴聲也是別具一格。不知不覺間，她喝了很多酒。美色當前真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在然後，他說有驚喜給她看，於是酒過三巡有點醉的時候，發現湖麵有燈火，天空有煙花。

    他也是喝了些酒的，卻沒有她喝的多。

    自認酒量可以的顧無雙雖然身體不受控製的搖晃，心智卻還是有些清醒的。

    當他說要娶她，請求她嫁給他時，她還是清醒的。

    也明明白白的心動來著。

    “小姐，您昨晚可真醉了？”丫丫彎著腦袋盯著她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我自然是半醉半醒了。”深幽的眼眸似笑非笑。

    “那您是不是答應了？”丫丫繼續不放過的追問，顧無雙挑挑眉，伸手捏住她肉肉的臉頰。

    “你說呢？”

    “我小姐你”被捏住臉頰的丫丫可憐兮兮的說不出話來。

    “誰讓你調皮，明明聽見了對不對？說，本小姐昨晚後來怎麽說的，我們又是何時回來的？”

    也不是她有意的啦，實在是煙花太好看，湖麵燈火太妖氣，身邊男子太邪魅，美酒也喝的太多了。還有他說的話太動聽。

    她一時沒忍住就吐了。

    不敢想，蕭炎陵會是什麽表情！

    被放開的丫丫終於可以說話了，於是嘟起嘴巴。

    她也是想知道好不好，可是她被煙花驚喜到，還被湖麵的蓮花燈火迷糊到了。

    於是就沒注意她家主子在幹什麽了。

    心裏眼裏都是驚歎，反正蕭王爺不會對她家小姐怎麽樣你，所以她就自己看的開心，玩的開心。以至於，就連最重要的畫麵也錯過了。

    她隻知道小姐後來酒醉了，糊塗了，還吐了。

    “丫丫，你什麽時候這麽玩物喪誌了？居然連小姐都可以不管不顧？要是蕭炎陵對我有歹意呢？你是不是也不管了？”

    顧無雙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可以因為一點點的小浪漫小驚喜就被哄得暈頭轉向。那以後若是給點恩惠給點甜蜜，她是不是就要賣了她！

    “小姐，丫丫知道錯了，您不是好好的嘛，在說昨晚的人是蕭王爺呀，怎麽會對小姐不利呢？”心虛的不敢看她，嘴裏也沒討饒的誠意。

    “嘶！你個丫頭，什麽時候開始胳膊往外彎了？是不是看上人家玄機了？老實交代！饒你不死！”顧無雙忽然凶狠的張牙舞爪，丫丫毫不設防的被襲擊---腋下，腰部，無一幸免。

    “呀，哈哈，嗬嗬，小姐，小小姐，饒命啊！”

    當顧無暇來到顧無雙居住的門口，就聽到屋裏她們主仆正在玩鬧的聲音，心裏頓時泛濫酸澀。手裏的絹子也被揉捏的不成型。

    想起巧雲，在看身邊的新丫鬟，氣不打一處來。

    哼，她們倒是主仆情深呢？

    “去敲門。”

    “是大小姐。”新丫鬟是大夫人特意從繡房挑選來的姑娘，一個月一兩銀子的代價請來伺候並且陪伴顧無暇的。

    顧無暇的女紅已經很好了，但在繡工上還是需要在增進，所以請個繡娘來既可以服侍她也可以在繡工上幫襯著。

    顧無暇本來是不要的，卻礙於母親說以後若是嫁人了可以有更好的管理後院的技能。

    在想到沈府是個門第高又要求嚴苛的府邸，若是想入沈府的門，那就要技高一籌，出類拔萃才行。

    無奈之下不得不接受，短短數日，倒也是讓顧無暇繡工增進了不少。

    為此她才算滿意。

    可相比顧無雙主仆之間的姐妹友誼，她身邊就隻剩下滿屋子的繡花織品了。

    毫無生氣可言，以前還能聽巧雲說說八卦，唱唱小曲，現在這個除了恭敬有禮就是態度謙和，沒有聊天的興致，也無話可談。

    越想越不是滋味。

    憑什麽她顧無雙總能開開心心是，而她就要沉靜端莊。心裏實在不甘，一張粉嫩的嬌顏也變得不好看。

    “叩叩！叩叩！”

    伴隨著敲門聲，顧無雙主仆停下了嬉戲，眼神齊刷刷的往門口看。

    “敲門聲！快去開門！”誰會這麽禮貌的敲門？莫不是又有宮廷裏的什麽人來了吧？

    疑惑的打開門，丫丫對上了一雙陌生又新奇的眼眸。

    眨眨眼，在看到她身後的顧無瑕時，終於想起來，此人是新來的，伺候大小姐的姑娘。好像是繡娘來著。

    “大小姐來了。”繡娘笑的禮貌溫和，丫丫不由得愣了愣，“呃，哦，請大小姐進來。”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好脾氣的姑娘。

    說話輕聲細語的，人也長的眉清目秀。態度言行跟巧雲簡直沒法比。

    “妹妹真是悠閑自在呢？大白天的既然還在睡覺！”顧無瑕的態度卻還是老樣子。

    丫丫無語是退到一旁，深知自己的身份，也不想給顧無雙惹麻煩。

    “不知姐姐大駕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抱歉抱歉！”顧無雙一副恭敬歉然的表情瞬間惹得顧無瑕瞪大眼。

    “裝模作樣，嬌弱做作。”想起之前一次顧無雙的威嚴，顧無瑕心有餘悸，嘴裏卻不肯服輸。

    “明日我要參加京都閨秀們的聚會，你是顧府二小姐，老規矩，還是要一道去。”

    “可是……”顧無雙一臉無奈，濃密的眉毛皺起，眼神低垂。

    顧無瑕倒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不由得好奇。

    “何事為難？”她之前不都是恭敬不如從命嗎？今日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