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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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破舊的樓梯回到家中,打開燈。
平方不到的屋子裏,隻有宋彌爾一個,冷冷清清,沒有一點人氣。
洗完澡後,她後背上的傷因為沾了熱水,現在還火辣辣的疼。
本來也不甚在意,可當餘光掃到一旁的書包時,宋彌爾忽然想到剛才秦斯執硬塞給自己的雲南白藥。
她鬼使神差的從包裏拿出來一看,瓶身上寫著用於跌打損傷,瘀血腫痛。
因為自己古怪的性格,像今天這樣的遭遇宋彌爾早就見怪不怪了。
隻有這學期轉來的新同學秦斯執,總是對她笑得一臉溫柔和煦。
宋彌爾雖然獨來獨往,但對秦斯執還是有點印象的。
這個男生曾替她撿起被同學故意散落一地的書本,也曾在她被人欺淩的時候將她護在身後,今天又替她解了圍
已經很久沒有人關心過她了,久到她已經不習慣這種關心了。
宋彌爾手拿著雲南白藥,細細的看了一會兒,又放回了桌上,最後還是沒有打開。
晚上,宋彌爾又做噩夢了。
夢裏的她回到初三畢業後的那年暑假。
當時他們一家三口剛度假回來,是爸爸開的車。
行駛在路上時,天降瓢潑大雨,天色已晚,視線模糊,路上也很滑。
但因為自己發燒了,爸爸想早點回江城去醫院,所以並沒有降速,反而又踩了踩油門。
可就在轉彎時,迎麵過來了一輛大貨車。
等爸爸發現時,已經晚了,他猛打方向盤,想躲過大貨車。
但路麵濕滑,根本刹不住了,最後車子失控衝向路邊,撞上了防護欄。
在千鈞一發之際,是媽媽俯身將她緊緊的護在懷中。
車子已被撞的變型,整個駕駛座都凹了進去,但她隻是左臂骨折,而她父母卻當場身亡。
看著瓢潑大雨,可即使雨下的再大也衝刷不淨地上的血跡,雨水混著鮮血蔓延到她的腳邊,染紅了她的鞋。
她拚命的往後退,可腳下的血卻蔓的越來越多。
“啊——”
一聲尖叫劃破黑暗,宋彌爾從噩夢中驚醒,大口的喘著粗氣。
沒一會兒,她痛苦的捂著頭,神經性頭疼又開始了。
宋彌爾始終認為自己才是那場車禍的罪魁禍首,若不是她發燒,爸爸也不會那麽著急趕回來,那他們就不會遇上那輛貨車,更不會家破人亡。
車禍後,她就留下了心結。
每晚噩夢纏身,頭痛欲裂,最後隻能靠藥物入眠。
而且宋彌爾的性格並不是天生如此怪異的,曾幾何時,她也是宋家捧在手心裏嬌養的小公主。
父母對她投入了全身心的熱愛。
那時候的宋彌爾溫婉恬靜,雖然話不多,但卻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如星星般純淨。
車禍後雙親去世,她備受打擊,人也變得消沉寡言。
可後來,又經曆一係列的事情,才讓她徹底變成這幅模樣。
那時,他們宋家在江城還有一家醫療公司。
伯伯們都爭著搶著要宋彌爾的監護權,後來她被判給了大伯家,公司也由大伯代為經營。
可沒過多久,大伯拿出各種文件,說公司早就出現狀況瀕臨破產,還欠了不少債,最後連房子都要抵押給銀行。
就這樣,宋家的幾套別墅被抵押出去後,宋彌爾也被大伯一家連哄帶騙的趕了出去,其他幾個叔叔伯伯更是連麵都不願意見她了。
兜兜轉轉,最後是舅舅收養了她。
可誰知道不到半年時間,舅舅就舉家搬到了國外,甚至連辦手續賣房的時候,都是偷偷瞞著宋彌爾的。
而她身上,一大半的存款也都被舅舅哄騙了去。
遭受打擊後又連連被拋棄的宋彌爾,漸漸麻木,她漠然接受這一切,在破舊的筒子樓租了一間屋子,每天獨來獨往,人也變得更孤僻陰鬱了。
頭疼依舊在持續,沉重的壓迫著她的神經。
宋彌爾坐起來,在床頭摸索出一個白色藥瓶,從裏麵倒出兩片服下。
半小時後,止疼藥藥效開始起作用了,她的頭疼也稍稍緩解。
但再也無法睡著了,宋彌爾便靠在床邊直到天亮,然後就直接去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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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期末考試的排名出來了,毫不意外,理科年級第一又是秦斯執,數學還是滿分。
試卷剛發下來,秦斯執微微一偏,就看到宋彌爾的了,上麵碩大的一個紅色分。
他閃過一絲譏笑後很快隱藏,然後拿起宋彌爾的試卷,掃了一圈後,指了指第二道幾何題,聲音溫和“你把輔助線畫在這裏就好了。”
窗外微風吹過,輕輕拂起宋彌爾的額前的頭發,她眨了眨眼,睫毛輕顫,沒有說話。
秦斯執幹脆拿出一張草稿紙,替她將論證一步步寫了出來,再耐心講解。
雖然沒有說話,但宋彌爾被劉海遮住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草稿紙。
看到她像是聽進去了,秦斯執在心裏冷笑一聲。
快兩個月了,這條反應遲鈍的魚兒終於有上鉤的跡象了。
他麵色未表現出異常“其實看得出來,你的基礎並不差,隻要把現在學的再鞏固一下,分數自然就上去了。”
宋彌爾的基礎的確不差,甚至當年中考分數進明德時都是名列前茅的,可後來自暴自棄,成績就直線下滑,最後掉到了末尾。
“秦斯執,這道題我不會,你能給我講解一下嗎?”
這時,一個長得乖巧甜美的女生走了過來打斷他們之間的交流。
女生叫趙曉柔,人如其名,因為長得清純可人,是班裏公認的班花,自從秦斯執轉到他們班後,就一直追在他身後跑。
可秦斯執並不是個熱心的人,若不是有目的接近宋彌爾,也不會耐著性子去關心她。
他掃了一眼趙曉柔的試卷,雖麵上還是一副斯文有禮的模樣,但話中卻帶著疏離“這道題超綱了,做不出來沒關係。”
趙曉柔臉頰一紅“可是我還是想學明白一點。”
“下節課是數學,王老師會說的。”
“可是你明明還給”說了一半,趙曉柔就閉了嘴。
她剛才還看見秦斯執給宋彌爾講題,神色溫柔耐心。
可高傲的性子讓她說不出口,秦斯執寧願給怪胎講題也不給她講,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快上課了,你還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嗎?”
上課鈴響了後,秦斯執就對一直站在自己桌前的趙曉柔下了逐客令。
趙曉柔也是被眾星捧月慣了,第一次被男生這麽駁了麵子,而且這個男生還是自己很喜歡的。
她又氣又羞,跑回自己的座位上,細聲的哭了起來。
“秦神太過分了,怎麽能這麽對你?”趙曉柔的同桌夏嬌嬌也看到剛才那一幕了,替她鳴不平。
趙曉柔的眼淚流的更凶了。
“我剛才還看到他給那個怪胎講題,不得不說,秦斯執對怪胎可是真體貼啊,又是主動換座位又是講題,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趙曉柔帶著哭腔“你是想說,我在秦斯執心裏,連那個怪胎都不如嗎?”
她不甘心,怎麽會輸給樣樣都差她一大截的宋彌爾呢?
“怎麽會,我可不是那個意思。”
夏嬌想了想後,問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為秦神喜歡你,所以才會故意對你這麽冷漠?”
趙曉柔以前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抱著“喜歡所以就要欺負你”心態的男孩子。
所以聽同桌這麽說,她心情稍稍平衡了些。
但還是覺得堵得慌,她悄悄地掏出手機,將委屈一股腦全都傾訴給了在校外認的一個幹哥哥。
另一邊。
在老師進來之前,秦斯執小聲問道“彌爾同學,你這周末有空嗎?”
“要是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吧,我替你補數學。”
“我沒空。”宋彌爾言簡意賅。
“那你什麽時候有空和我說,我隨時都可以的。”
“不用麻煩了。”
“一點都不麻煩,教你的同時我自己也能再複習一遍。”
其實,以秦斯執的成績根本不用靠鞏固這些最基礎的知識點來提高,這也隻是為了接近宋彌爾的一種借口罷了。
可宋彌爾還是搖搖頭,她的確沒空,因為周末要做兼職。
父母留給她的錢沒剩多少了,她要掙錢養活自己,所以在一家便利店倉庫理貨。
本來老板看她性情古怪不想招,可又覺得一個小姑娘實在可憐,最後就把她安排在倉庫了。
周六晚上十點半左右,宋彌爾在便利店忙好後下班了。
回去的路上,在經過一條昏暗的巷口時,聽到裏麵有響動,像是在爭執。
“你就是秦斯執?就是你小子欺負我幹妹妹的?”
本來已經離開的宋彌爾,在聽到秦斯執三個字後,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
看到巷口外頓足的黑影,秦斯執露出了得逞的表情。
因為之前的跟蹤,他知道宋彌爾住在哪裏。
所以今天一早他就守在她家門口看她要做什麽。
他發現宋彌爾在便利店做兼職時,就故意將這些人引到她下班回家的路上。
“你幹妹妹誰啊?”
“趙曉柔。”
“不認識——”
“聽說你寧願給一個怪胎講題也不給曉柔講,故意給她難堪?”
“沒有。”
“敢做不敢承認?還算不算男人了?”
“什麽趙曉柔陳曉柔,說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秦斯執語氣不耐“還有,你嘴巴放幹淨點,說誰是怪胎?”
被秦斯執這幅猖狂的態度激怒,郭猛揪起他的衣領“覺得自己考第一了不起?看來今天不打的你滿地找牙你是不會吸取教訓的。”
郭猛一拳揮在他的臉上。
秦斯執故意不躲開,結實的接下那一拳,嘴角流出了血,但眼神輕藐,挑釁的看著郭猛。
“兄弟們,給我打。”郭猛氣不過,帶著手下的小弟狂揍秦斯執,一邊打一邊罵“以後你對曉柔客氣點。”
看到秦斯執被打的已經站不起來了,不遠處的宋彌爾心裏一揪,她本想置若罔聞的離開,可卻怎麽也邁不開步伐。
瞬間,秦斯執一抬頭看向這邊,兩人四目相對,驚的她往後躲了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