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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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兒,你就說句話吧,他是你親弟弟,這事兒傳出去對我們家也不好,隻是我們劉家的媳婦,不見得非得是他謝家大小姐。”劉夫人這一次是真的被氣到了,之前也不是沒有人說閑話,但畢竟都是些捕風捉影,而且她也知道,自己那二兒子走的是文舉之路,平日裏也喜歡舞文弄墨,又經常會往謝家跑,與謝影珊有些接觸,交流交流詩書什麽的,也是有可能的,但她一向也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會做出什麽越矩之事,畢竟那可是自己未來的嫂子,但凡有點腦子的,怎麽可能會做出此等違背人倫之事。可令她震驚的事實是,不僅謝影珊寫了這樣的詞,她那個好兒子還把它帶回了家,視若珍寶般的藏在了枕頭底下。
此時的劉逸晨心中真是五味雜陳,想到自己前世見到此物時,那快要氣炸的肺,以及現在都還能感覺到的心口的抽痛。他就真的想將二弟拖出來暴打一頓。但是,前世他既然沒有這麽做,這一世就更不可能這麽做了。
“娘,您應該也聽說了,前些日子謝小姐前往清虛觀時,半路遇到了劫匪,是我出手救了她,她受了傷,還是兒子將她一路抱回清虛觀的。這一整日與她單獨相處,兒子並沒有感覺到她心有所屬。閨中女孩子寂寞,或許是哪裏見到了這樣的豔詞,隨手一抄,鬧著玩的也是可能的。隻是不知被哪個有心人,是不是故意弄到了二弟手裏,這都不得而知。娘,這樁婚事,畢竟已經定了這許多年,想要悔婚豈是隨隨便便之事,父親與謝大人又是多年至交,何況說得難聽點,謝大人現任兵部尚書,兒子所在的神機營也是歸他調遣的。事情的真相我們尚且還沒搞清楚,如何僅憑一條手絹就下此定論呢?”
劉夫人見兒子說的在理,特別是其中還提到了與謝影珊單獨相處的環節,心情也稍微平靜了一點,追問道:“你與謝影珊單獨相處,確實感覺她沒有異心嗎?”
劉逸晨撫了撫母親的後背,笑道:“兒子一路有留心觀察,確實沒有發覺她有懷春之思。”
“那她有表現出對你有好感嗎?”
劉逸晨略微思索了一下,難為情道:“一開始她並不知我身份,也難怪,我們也就小時候見過幾次麵,這四五年我變化也大,她認不出來也正常。後來我挑明了身份,她倒也沒什麽表示。”
“沒有表示?你說你一路抱她回去的,她有抵觸你碰她嗎?”
“這個?好像一開始是抵觸的,但後來就一副認命了的樣子。”
“哎呀,你這根本就說不清楚,還是等她來了,為娘的親自試探吧。”
很晚父親才從宮裏回來。
回到家的劉閣老大發雷霆,狠狠訓斥了劉逸晨一通。說他在任上鋒芒畢露、招搖炫技,鬧得滿朝文武都知道了。皇上讓他明日帶兒子入宮,要親自見見這位新上任的神機營馬軍司坐司官,是何等神武,能將操練場上的大鼓一錘擊碎。
劉夫人一時間唉聲歎氣起來,怎麽就事兒趕事兒呢?那邊婚事弄的亂七八糟,這邊又引人猜忌。本來還想和老爺提前敲敲邊鼓,探探老爺對謝家這門婚事的看法,現在也不敢提了。
劉逸晨挨了罵,心中也很鬱悶,懨懨的回了自己屋裏。
直到夜深,應祥才回了劉府,向劉逸晨稟報了這幾日謝大小姐身邊發生的事。劉逸晨仔細聽著,聽到她給自己母親仔細挑選禮物的環節時,還插了一句問道:“選的什麽禮物。”
“這個屬下不知,謝小姐隻是詳細問了夫人平日的喜好,然後就帶著丫鬟婆子去庫房挑選了。屬下沒跟去。”
劉逸晨淡淡的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等應祥出去後,他卻睡不著了,這謝小姐的行為是越來越古怪,以她官家小姐之尊,怎麽忽然就對經商的營生感興趣了呢?謝府有那麽缺錢嗎?前世他心存芥蒂,是不是真的對這位謝小姐缺少了深入了解?
第二日一早便隨父親進宮,但他不能直接上朝,便在左順門外等候召見。
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看到有些文臣已經陸陸續續回到內閣當值,他心中開始焦慮起來,不知道今日麵聖是福是禍?
終於,一個中年太監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左順門,扯著嗓子問誰是劉逸晨劉大人。
劉逸晨趕忙恭恭敬敬的上前做了自我介紹。
那太監斜著眼睛打量了他一番,陰陽怪氣道:“隨我來吧。”
走在路上,劉逸晨忙從衣袖中取出一錠銀子,給太監遞了過去,小聲道:“有勞公公大太陽底下的跑了這一趟。”
那公公見他居然如此“懂事”。立刻臉上就掛了笑。
劉逸晨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皇帝,站在殿門外等候,看著許多太監、宮女出出進進,搞不清裏頭是何光景,難免心中開始有些惶恐。
殿門“吱呀”一聲打開,還是剛剛那名太監,出來招呼他道:“劉大人,請吧!”
劉逸晨忙整了整衣服,垂手躬身隨著太監進了大殿。
殿內寬闊得令人驚訝,點著的不知名的熏香一股清涼冷冽之氣,十分提神,他隻感覺身體一激靈,人都清醒了許多。
穿過莊重冷清的大殿,內殿的布置就溫馨了許多,明黃色的紗幔經過仔細的折疊,規整又帶著點飄逸的垂掛在各處柱子上,給殿內增添了些許暖暖的靈氣。唯一相同的是,這熏香還是一般的清涼冷冽。
太監示意他站在屏風外,自己先進去稟報。
隔著屏風,他一眼瞥見了父親紫色的官袍。
父親也在,心中稍稍安心了一些,回憶起昨夜父親對自己的囑咐。
“劉大人,進去吧。”那太監尖細的音調打斷了他的回憶。
他想也沒想,抬步就跨進了門檻。
內心毫無波瀾的行完了跪拜禮,口稱了三聲萬歲,就聽到皇帝說道:“起來吧!”
然後他繼續垂手躬身,站到了自己父親這一側。
“嗬嗬,劉愛卿,你這兒子可以啊,一表人才,行為舉止也是大方有禮。”
“皇上過獎了,犬子從小習武,一身俗氣,隻怕驚擾了皇上。”劉健趕忙躬身行禮作答。
“誒,在朕麵前就不要如此謙虛了,年輕人,在軍中曆練是好事,但該有的闖進不能磨滅了。我聽說你在前幾日的操練中,一錘就擊碎了一隻大鼓,年紀輕輕就如此威武,朕又聽說你是劉愛卿的長子,就特別想見一見。”
劉逸晨聽到這是在對自己說話,忙出列行禮道:“微臣莽撞,驚擾皇上了,罪該萬死。”
“好、好,劉愛卿,你這兒子朕看了甚是喜歡,我看著也到婚配年紀了,可有娶了哪家女兒啊?”
劉健聽到皇帝問婚配之事,心中一驚,不由得就偏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謝遷。
皇帝自然也注意到了劉、謝兩人的表情,奇道:“怎麽了?”
劉健忙答道:“犬子與謝尚書家的女兒小時候便定了娃娃親,這一次犬子調回神機營任職,便打算把這婚事給辦了。”
“是嗎,這可是喜事兒啊,婚期定了嗎?朕可不得好好賞賜一番。”
劉、謝兩人見皇帝沒有其它意思,都暗暗鬆了一口氣,雙雙跪下行禮道:“多謝皇上,這幾日正著人看吉日。”
劉逸晨看到父親與謝大人都跪了,隻得也趕緊跪下。
“這樣吧,讓欽天監去擇日,擬好日子朕下旨賜婚,算是給新人一個恩典。”
劉、謝兩人大喜,連忙磕頭謝恩。
劉逸晨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這恩典有多大,懵懵懂懂又跟著磕了頭。
皇帝則繼續說道:“馬文升在之前的奏折中也曾提到過你這兒子的名字,說他在廣西剿匪時屢立戰功,有勇有謀,能讓馬鐵麵稱讚的年輕人可不多啊。謝愛卿,他現在是你的部下,又是你的女婿,你可得用心栽培了。”
謝遷忙又磕頭道:“微臣定不負皇上厚望,隻要是為國家效力,定當粉身碎骨、肝腦塗地。”
劉健也趕緊磕頭:“老臣替犬子謝皇上隆恩。”
劉逸晨見父親又謝恩,也趕忙隨父親一同磕頭,卻不敢貿然開口。
皇帝見劉逸晨年紀輕輕卻挺沉得住氣,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從宮裏出來,三人都鬆了口氣。聖意難測,不到最後一刻,都不知道是福是禍。
“晨兒,你與珊兒的婚事,如今已上達了天聽,估計過不了幾日就會降旨賜婚,既是賜婚,必有封賞,這恩典可不小,也是你的機會,說不定以後還會經常被傳召入宮,福禍就看你自己了。”
聽父親如此說,劉逸晨也感覺到了壓力倍增:“兒子知道了,以後會加倍謹慎行事的。”
謝遷在一旁也點頭說道:“回去我也得好好給珊兒交代一番。”
劉逸晨聽到謝大人如此說,心中卻咯噔一下,這樣的結果,不知道謝小姐會作何感想呢?他還真是有點想知道。不過,這件事也很奇怪,前世他可沒趕上賜婚這樣的好事,這一世卻又是為何?難道,就因為劫匪事件一事改變,便事事改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