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幽靜的碧藍色深潭，張天彥緩緩深吸一口氣。

    周圍氤氤氳氳的水霧環繞在他的身旁，肉眼可見，宛若一條條水霧組成的神龍。

    “燁兒長大了。”他坐在岸邊，渾身放鬆，隨手撿起一旁的石子，丟入潭中。

    一聲叮咚，宛若鏡麵一般的潭水泛起道道波紋。

    “前不久，他做了個夢，夢到藍星了。”

    “和我當初一樣呢。”

    他的聲音很平靜，也很輕。

    一邊說著，他還邊撿起旁邊的石子，丟入潭水中，宛若一個玩水的孩子。

    “但不同的是……”

    “當初自然最後沒有選擇我，而是選擇了他……”

    “其實孩兒他媽懷孕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了。”

    “因為那天晚上，我也做了那個夢。”

    “我夢見……藍星在看他。”

    “藍星在等他……”

    “可我不明白為什麽？”

    “難道有些人真的生來就是帶著使命而來的嗎？”

    “為什麽是他，而不是我？”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澗中回響，眼眶有些發紅。

    “二娘，我有點……擔心他。”

    “他還小，他不應該承擔這些。”

    “這麽多年，我沒有停下，就是怕有一天自然真的選擇了他……”

    “我想要代替他，那些危險，不是現在的他應該承受的……”

    “二娘，我該怎麽辦？”

    這一刻，他就像是一個迷茫的孩子，在向父母索要自己的答案。

    這樣就在這一刻，霧散了。

    平靜的水麵突然震動起來，水滴在跳動，甚至不隻是深潭，以深潭為中心方圓數十裏都能感受到這股震動。

    伴隨著震動而來的，是一聲厚重而勻長的低吟。

    有點像鯨魚之聲，又有點像鷹之高唳。

    這道低吟落在張天彥的腦海中，他聽懂了。

    【你不能以自然守護者的身份保護他，那你就以父親的身份去保護他。】

    張天彥一愣，隨後低沉道：“可我又能保護他多久？”

    “我不可能無時無刻都在他的身邊。”

    “而且我怕的不是來自異界和自然的危險，我怕的是……”

    “人……”

    “他們遲早會發現的，那時候……我不敢去想……”

    “二娘，有辦法讓我替代他嗎？”

    低吟再次傳來。

    【彥兒，自然的選擇，從來不是單向的，更不是強製的。】

    【她選擇了他，也正是說明了，他也回應了她。】

    【這也是他的選擇。】

    【你要相信他，不要被還未發生的事情，亂了陣腳。】

    聞言，張天彥苦笑道：“本來我以為你們教的我都會了，現在看來……”

    “學無止境啊……”

    【嗬嗬嗬……】

    低吟聲帶著笑意，而後張天彥又道：“對了二娘，燁兒的狩獵好像覺醒了。”

    【哦？他才十六歲吧？】

    “嗯，按理說應該在二十歲左右才覺醒啊……”

    【那隻能說明，他的天賦比你強得多。】

    “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張天彥一臉驕傲。

    【既然這樣，找個時間帶他過來吧，我也有十五年沒見過我的孫兒了吧。】

    “是啊，一眨眼他都十六歲了……”張天彥感歎道。

    而後他站起身，道：“我想，也應該給他準備準備了。”

    說著，他朝深潭擺擺手：“二娘，我先走了昂，下次我帶燁兒一起來看您。”

    水麵震動，有巨大的氣泡從低下浮起，伴隨著一聲輕吟。

    【注意安全。】

    張天彥咧嘴一笑，隨後快速朝外跑去。

    深潭之下，那個龐大的存在抬著頭，望著潭麵，眼中滿是溫柔。

    十五年，一晃已經過去十五年了啊……

    曾經被五神養大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真是令人唏噓啊……

    回到團隊中，廖劫立刻湊了過來，勾著張天彥的脖子問道：“咱媽怎麽說？”

    這丫頭嘿嘿一笑：“問題不大，找個時間帶燁兒過來一趟。”

    “問題不大？”廖劫皺著眉：“可我還是擔心……”

    話音未落，張天彥便揉了揉她的頭發，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放心吧，那可是我兒子，以後指定比我還猛，不帶怕的。”

    “真有什麽事兒不還有咱們嘛。”

    “咱們護不住，就找二娘，二娘護不住，找大爹！”

    “總之，燁兒肯定沒問題的，而且我們隻要再護他幾年，他絕對比我們還強！”

    聞言，廖劫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然後轉頭親了張天彥一口，兩夫妻互摟著朝外走去。

    而見證者小隊的其他成員，則一臉“無欲無求”。

    沒辦法，習慣了，每次有事沒事都得被塞一嘴狗糧，孩子都十六歲了，這倆還在熱戀期，他們一點都不酸，真的。

    至於什麽二娘那些的，他們聽不懂，但他們也不會問，因為在加入見證者的時候，張天彥就明確跟他們說了，這些是秘密，該知道的時候，他們會知道。

    見證者之間能以命相護，信任自然是拉滿的，所以他們就當沒聽見就行了，以後該知道的時候，會知道的。

    ……

    另一邊，高黎貢森林深處，破空殘齒獸裂開了。

    不論是從物理層麵還是精神層麵上，都裂開了。

    此時，破空殘齒獸的雙翼，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彎折的，翼膜像破布一般開裂，遠處還有幾顆被撞斷的樹和一條長長的溝渠，儼然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墜機現場。

    剛剛它想要飛去找自己的獵物，誰知道突然烏雲密布，它本來也沒察覺到什麽危險，無非就是下雨天飛行要更費勁兒罷了。

    它所在的世界下酸性雨，它都不帶怕的。

    誰知雨還沒落下來，一道雷霆倒是先劈了下來，給它劈墜機了，撞斷了幾棵樹才停下來。

    這下好了，雙翅不出意外地折了，前肢也折了一隻，身上多處傷口。

    這還沒完，這雷就跟長了眼睛一樣，對著它一陣猛劈，這會兒都劈了三四次了，要不是它身體構造特殊，抗劈，怕是已經成灰了。

    但也因此，它被劈得傷上加傷，表皮都有些碳化了。

    好在它最後找到了一個洞穴，雷霆這才劈不到它。

    可惜的是，洞穴裏的那頭老虎反應極快，它隻來得及扇一巴掌就給它跑了，它本身傷勢就不輕，經不起太大折騰所以就沒追，不然它還能補充一些能量。

    現在，它隻能先在這裏休養一段時間，待會兒去狩個獵，等到狀態拉滿，再去狩獵那個人類幼崽了。

    不過這麽一來，估計要耽擱一段時間了。

    而它孰不知，已經有大量機械化部隊，正在往這裏趕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