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之內，沒有一滴海水，甚至可以說十分幹爽。

    被那法則大手拖進來之後，大殿的殿門直接閉合。

    然後張燁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張燁感受不到任何惡意，且他知道目睹自己被拉進來的二女會有多焦急，於是朝外喊了一嗓子。

    見沒動靜，外邊應該是冷靜下來了，沒有做傻事。

    這時候張燁才能將注意力放在麵前的那道身影上。

    他一身淡藍道袍，淡藍長發飄落，顯得仙氣飄飄，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

    而他的麵容和張燁腦海中出現的翻海大將，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過仔細看還是能看出眉目間的不同，且他更顯柔和，沒有翻海大將那種鐵血硬漢的氣質。

    聽到張燁的話語，站在大殿中央的身影笑了笑，合上了手中的水流扇，笑道：“看來，你見過我父親了。”

    “父親”張燁一臉呆滯地眨了眨眼：“所以您是……”

    “翻海大將梁傾山之子，”那道身影微微一笑：“梁傾海。”

    這個笑容，和梁良鏘真的太像了。

    張燁有九成的把握，這應該就是梁良鏘的先祖輩了。

    於是他連忙學著古人行禮的模樣，躬身抱拳：“晚輩張燁，見過梁先祖！”

    梁傾海微微一笑，手中水流扇一抬，張燁便被一道水流托起。

    他肩上的一棵草看著環繞在張燁身邊的水流，充滿好奇之色，於是伸出小手手抱了一顆水滴起來，吸溜掉。

    哇淡水誒！

    一棵草喜歡淡水，不喜歡海水。

    因為海水不好喝，而且會讓它的葉片變黃。

    於是它開開心心地伸出小腳丫，探進那一縷淡水之中，泡起了腳。

    “張……燁……”

    “你可是，獵神者”

    張燁眨了眨眼，隨即搖搖頭：“不是，我還沒有資格獵神，勉強算得上是位狩獵者。”

    “這樣啊”梁傾海打開水扇，捂嘴輕笑，顯得十分溫婉。

    是的，溫婉，就像是大家閨秀那般。

    “說來也是，你這年紀若是獵神者，那那些神明估計已經坐不住了。”

    “你們張家最強者，也是到了一百零八歲才獵得一尊偽神呢”

    說著，他招了招手：“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張燁咽了口唾沫，走了過去。

    沒有惡意，這位前輩應該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就是不知道他拉自己進來做什麽。

    或許是看出了張燁的疑惑，於是梁傾海一邊打量著張燁，一邊緩緩說道。

    “這海城，是翻海軍為父親族兄建造的，也是為了鎮壓這海底的邪祟。”

    “後來我來此祭奠父親，並且布下陣法，加固封印。”

    “之所以拉你進來，也是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獵神者的凶氣。”

    “隻有獵神者，才有如此純粹的凶氣，因此我就想看看你。”

    “這麽多年了，上次看到人類，還是在一千多年前呢”

    “嗯……真俊啊”

    “你要再早生個千萬年，我們或許會有一段佳話呢”

    張燁：“……”

    他手中的水扇劃過張燁的臉龐，讓張燁感受到一陣冰涼。

    不敢動啊不敢動。

    不過張燁注意到他說……千萬年

    見張燁眉頭一挑，梁傾海笑了笑，道：“可不要在心底揣測女子的年齡哦”

    張燁頓時一愕——不是男的嘛

    而後不等張燁說話，梁傾海便轉過身，搖了搖頭。

    “這邪祟雖被鎮壓，但也降下詛咒於我梁氏一脈。”

    “男身女心，女身男心，就是要我們亡族滅種。”

    張燁知道眼前這位正在講述著一些秘辛，便仔細傾聽起來。

    或許這就是梁良鏘為何如此娘剛的原因。

    “所謂男身女心和女身男心，是字麵意思，你現在見我是男身，但我覺得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子。”

    “而若你見到一位女性梁家人，那她便一定是個鐵血的漢子。”

    “這詛咒深入靈魂，分男女，靈魂亦是如此。”

    “嬰童成型之際，便會有靈魂入駐其中，這便是生命誕生的過程。”

    “你可以理解為，這個詛咒將我們梁家人的靈魂強行調轉，塞入了不屬於那道靈魂的軀殼之中。”

    “當時的人啊，很難接受這樣的存在，這也導致我們梁家人險些滅亡。”

    “還好隨著時代的變遷，人也在改變——有些人是真不挑，甚至還就好這口，不然我們梁家人就要泯滅與曆史長河了呢”

    張燁：“……”

    這詛咒……真是有夠惡毒的啊！

    “當然了，”忽然，梁傾海接著說道：“別看隻是靈魂性別和軀殼性別不匹配，事實上，這會導致力量的衝突。”

    “男子和女子的靈魂相性不同，與肉身的契合度不同。”

    “也正是因此，我們梁家人的修煉，也會變得極其困難。”

    “父親在鎮壓邪祟之際，年僅四十八歲，便已達二十三重天。”

    “而我直到一百一十三歲，才達到與父親同一境界。”

    張燁麵露凝重。

    本來以為這詛咒隻是掉換個不符合性別的身體而已，結果沒想到影響這麽大。

    “而且，因為靈魂和軀殼相性不和，會被天地法則排斥，而天地法則隱隱約約，也決定了命數。”

    “因此每一個我輩梁人，都有命劫。”

    “這命劫，注定著我們會因大勢而隕。”

    “千萬年了……能闖過這道命劫之人，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活不到二十重天。”

    “這道詛咒就像是一道枷鎖，倒在二十重天麵前的梁家人，數不盡啊……”

    他悲歎著。

    張燁也沉默著。

    所以，這就是梁良鏘口中所說的命劫麽……

    “那梁先祖，敢問，這大勢是何大勢”張燁開口問道。

    梁傾海轉過身來，笑道：“這大勢，很玄。”

    “大勢所驅，大勢所指，大勢所逼……”

    “這大勢，就是如此道不清，說不明。”

    “硬要說的話，便是某些事態的發展形式，比如一個族群的未來走向，一個國家的未來走向，亦或是一個世界的未來走向。”

    “你也可以將這大勢理解為‘大事’，很大的事情。”

    “很大的事情……”張燁吞了吞口水：“那拯救世界這件事，算不算”

    “拯救世界”梁傾海柳眉一彎，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算！”

    “能死在這種大勢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那笑聲中充斥著一股癲狂。

    張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果然，能活這麽多年的人，絕對不是正常人啊……

    而且眼前的這位……

    或許……

    沒活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