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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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聚居地,唐叫從撿回來的木頭裏挑了一條長短粗細合適的,吭哧吭哧拿著小鋤頭在上麵敲敲打打,竟然神奇地在上麵做出了一個還算平整的斜麵。

    完成之後,她將這根一頭被敲得扁平的木頭扔給成盒。

    “這是什麽?”成盒不解,“一根船槳?”

    “你用它從地裏弄一些泥土來,最好選顏色深一點、粘性大的那種。”她毫不客氣地向自己的小鄰居下達了指令。唐叫雖然不知道成盒口中的“船槳”是什麽,但自尊心作祟,讓她沒有開口詢問。

    成盒點了點頭,又看了手裏那根做工粗糙的木頭工具一眼:“原來是把鏟子。”

    唐叫沒再說話,默默地蹲到一邊繼續敲木頭去了。

    成盒拿著木鏟,在附近轉了一圈,這才發現菌房附近的地表已經被挖得凹凸不平,想必是唐叫昨天的戰果。

    他換了個方向,找了一塊還算平整的地,擼起袖子開始幹活。剛鏟了沒幾下,小黑突然湊了過來,用那顆滿頭葉片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

    成盒把腳往後挪了挪,避開了這礙事的小東西。沒想到小黑不依不饒、窮追不舍,最後索性張開嘴,一口咬住了他那條本來就已經足夠破爛的褲腿。

    這小家夥什麽時候看上他了?

    小黑甩了甩腦袋,頭上的樹葉嘩啦嘩啦地響了起來。

    成盒意識到,小黑似乎想要帶他去什麽地方。

    一人一獸大眼瞪小眼,突然之間心意相通,小黑放開了成盒的褲腿,邁開它的須根向小廢屋的前方跑去,而成盒自覺地跟在後麵。

    小黑在跑出了大約有一百多米之後才逐漸放慢了腳步,開始在地上嗅來嗅去。

    “在找什麽呢?”成盒一臉困惑地問道,也不知道這隻神奇生物究竟能不能聽懂。

    最後,小黑在一片光禿禿的地上停了下來,一雙圓溜溜的紅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成盒手上的木鏟。

    “你想讓我鏟這裏的土?”成盒撓了撓後腦勺,“不就是幾鏟子土嘛?幹嘛非得跑這麽遠來,待會兒還得大老遠地運回去。難道說這兒的土裏能埋著金子不成?”

    麵對成盒的質問,小黑嚶了一聲,露出了一個弱小無辜又可憐的表情。

    “哎……”成盒歎了口氣,“行吧……”

    他略感無奈地揚起了鏟子,然後將它深深地刺進了土壤之中。

    木質的鏟子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那東西比泥土堅硬,但又沒有硬到能夠抵擋成盒的鏟子攻擊。

    成盒正要收回鏟子,卻發現埋在地裏的那部分似乎被什麽東西咬住,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鏟子拔了出來。

    原來這裏麵真的有什麽。

    成盒蹲了下來,索性用手配合鏟子開始挖土,不一會兒,卡住鏟子的罪魁禍首就露出了真麵目,它身上那條深約兩寸的口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那是一個有些眼熟,但又有點陌生的東西。一顆有成□□頭那麽大的土豆——對於這一早上才剛剛見過、吃過的新鮮食材,成盒覺得自己應該不會認錯,隻是這兩者之間巨大的體型差異讓他有點不敢肯定。

    唐叫已經處理好木頭,並且按照設計圖的指示,將它們搭在了半成品菌房的上麵,就等著用土把它們糊起來了。

    她起身看了看成盒的工作進度,卻發現這小子根本就不在附近,剛尋思著得教訓他一頓,就看見一個光著膀子的人向著聚居地一路小跑而來,定睛一看,不是成盒是誰。

    “你怎麽穿成這樣?去哪兒偷懶了?”唐叫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

    成盒也不急著辯解,將懷裏抱著的東西往唐叫麵前一送:“你看,我找到什麽了!”他的手一個不穩,一顆表麵崎嶇不平的球狀物就從他用上衣做成的包裹裏滾了出來,掉到了地上。

    唐叫眼疾手快地撿了起來,然後迅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是土豆!”

    “是小黑帶我找到的,就在前麵那塊地裏,個頭都這麽大,還有不少,可以吃好幾頓了。”成盒的語氣有些得意,就像是個覺得自己幹了一件大事,正等待大人表揚的小孩子。他盯著唐叫的臉,希望從她臉上看到欣喜和讚賞的表情。

    “太好了,這些土豆看起來比早上那些健康多了,拿去讓艾德修研究研究,說不定他就能研究出種植土豆的辦法了!”唐叫確實顯得很興奮,但她的興奮顯然和成盒有點不一樣,“以後咱們又有菌類又有土豆,每天都能吃上好吃的東西了。”

    成盒聽她這麽說,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眉,心裏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喂,你怎麽了?”唐叫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剛才不還挺激動的嗎,怎麽突然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又是艾德修——”成盒顯得有些不耐煩,“你怎麽整天艾德修艾德修的?那家夥哪裏這麽值得惦記,讓你不管什麽事都能想到他?”

    唐叫對成盒這突如其來的指摘感到莫名其妙:“我有嗎?我隻不過實話實說而已,不交給他研究,難道交給你研究?照你說的,要是交給你,這些土豆三天不到就能被吃完了。”

    她習慣性地拍了拍成盒的肩膀,又補充了一句:“我們現在生存資料有限,要學會用‘可持續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你……”成盒被唐叫說得啞口無言。他本來還以為自己能得到一句表揚的,沒想到唐叫非但沒表揚他,還拐著彎說他目光短淺。他看著唐叫,莫名地感到一陣惱火和委屈。

    自己明明也想成為一個有用的人,也想受到來自周圍人的認可和讚美,可為什麽風頭總是會被別人搶去?他難道就這麽一無是處嗎?

    “啊——氣死我啦!”成盒賭氣似地大叫一聲,把懷裏的土豆往地上一扔,轉身跑回了自己的小木屋裏。

    唐叫趕忙把四處亂滾的土豆給收集起來,看了一眼成盒家那扇緊閉的小破門,嘟嘟囔囔道:“這家夥搞什麽鬼?”

    這場小鬧劇被躺在大巴駕駛座上午休的胡一山盡收眼底,他懶洋洋地把手墊到了腦袋下麵,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青春期的小男生啊,就是難弄。”

    本來想著如果有成盒的幫助,應該很快就能把菌房給建好,沒想到這小子突然鬧氣脾氣,躲回自己家去了,沒辦法,唐叫隻能自己一個人操持菌房的修建事宜。

    “人回來了,鏟子倒不帶回來。”鏟子這個詞唐叫今天也是第一次聽到,立刻就能活學活用。

    她用成盒扔在地上的衣服把土豆給包好,放回了小廢屋,又挑了一截木頭,打算重新做一把可以挖土的工具。

    就在這時候,小黑回來了,腦袋上的樹枝中間似乎叉著什麽東西。唐叫抽出來一看,正是她之前交給成盒的鏟子。

    “還是小黑最好。”她蹲下身子,給了小黑一個熱情的擁抱。

    下午的時候,艾德修和陳侃開始往聚居地搬運木材。大概正如艾德修所說,由於工作需要,平日裏幹了不少力氣活,兩位博士生的體力超乎想象的好,一個下午就運完了所有木料。

    才一結束搬運工作,陳侃就馬不停蹄地開始打起了地基,而艾德修則在小廢屋的附近進行木材的加工。

    “你這是要做什麽?”正在用泥巴糊牆的唐叫在休息的間隙看到艾德修把一塊表麵被打磨得光潔平整的木板往家裏搬,不由得出聲問道。

    唐叫站在房屋的陰影之中,艾德修起初沒有看到她的身影,被她突然叫住,整個人都嚇了一跳,簡直像是被抓了個現行的小偷。

    “我、我、我……那個,我……這個……”他一會兒看著唐叫,一會兒看著手裏的木板,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出點有用的信息來。

    “什麽那個這個啊?”唐叫不耐煩地說,“難不成你是想做一件新的家具?”

    被房東說中了心思,艾德修反而放鬆了下來,老實地點了點頭:“嗯。”

    唐叫忘了手上全是泥,用它撓了撓腦袋,不解道:“咱們屋子又不大,也不缺什麽,你這是準備做個什麽玩意兒?”

    艾德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早上不是因為讓你睡地板的事被大家批評了嗎,我想了想,這事確實是我不對。雖然你說沒關係,但睡地板終究不舒服的。我、我就想著給你搭張床,以後你就不用睡在地上了。”

    唐叫一時無言地看著自己的保姆兼房客。

    見她不說話,艾德修立刻慌了起來:“我、我、我、我自作主張,是不是惹、惹你不高興了?”

    唐叫其實挺高興的,倒不是因為自己即將有床了,倒不如說,她壓根兒不會想到自己的鄰居們居然會對這事有這麽大反應。

    “我沒有不高興,隻是在想——”她歪了一下頭,想要看清被擋在那副厚片眼鏡下的臉上究竟是一副怎樣的表情,“你說要跟我們一起去森林,難道就是為了這件事?”

    白大褂的青年四處張望,想要躲避對麵射來的炯炯目光,結果在逃竄的過程中不小心與之相撞,立刻如同被打了強效麻醉的大型動物癱軟下來,他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對上了唐叫的眼神,紅著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