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校聯演完的那個晚上，大柳請大家去擼串江覺提前和家裏人說今天學校活動晚點回家也一起去了。

    擼串的途中，大柳喝著可樂站起來單腳踩在塑料板凳上麵指在他們在場的人說“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們，我下星期五過生日，大家一定都來。”

    到了星期四放學，班長在座位回過頭問籬笆“明天大柳過生日，你去嗎”

    “去啊，放學了一起”

    “你不去嗎”夢夢在旁邊疑問“生日在大柳家裏麵辦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一起去玩吧班長，還沒有家長”

    “你想去的話，就和家裏說去補習班了，到時候讓夢夢找人早點送你回去”籬笆看她想去又拿不定主意糾結的模樣和她說。

    夢夢絲毫不覺得籬笆教人說謊有什麽不對隻覺得人多好玩加了把火和她說“對啊，易白川也去”想著他們成績好的話題應該多。

    江覺咬了下嘴唇說“可是我沒有準備禮物”

    籬笆踢了踢腳邊的袋子裏麵是顆仙人球“不用準備什麽，我就送仙人球”

    “不是說好我送仙人球的嗎”夢夢在旁邊憤憤發聲“不管，我反正不改”

    “我把你拉到□□群，裏麵大柳發了張禮物清單你看著買”籬笆想起提議說

    “我沒有帶手機”江覺是班長，校規是萬萬不會違反的。

    籬笆看了一眼窗外確認外麵這個時候沒有老師經過，拿出手機打開群消息翻到大柳發的清單照片點開給她看。

    江覺看著手機屏幕裏的清單，麵露疑色。限量版球鞋，鋼鐵俠手辦一件比一件貴遠遠超出了學生的承受範圍。清單上價格最親民的應該就是仙人球了。喃喃出聲“我能也送仙人球嗎”

    “可以啊”籬笆理所當然的說

    “這樣好嗎”江覺總覺得不怎麽合適

    “沒有啥不好的，怪就怪他這個禮物清單太奇葩咯”夢夢在旁邊說“他自己小氣的要死，就送這個”

    結果星期五大柳生日那天，收到了十幾盆仙人球，各個造型的都有。清單上的禮物隻實現了幾樣。

    來人一進門看到放在門口的這些包裝精美的仙人球都不約而同的笑了，笑壽星活該。

    江覺看著坐在身旁的人夢夢易白川，另外一旁的籬笆呆了一會和宗琦出去了，走之前和夢夢說記得找人送班長回家，交代她說“你要回家了找夢夢就是了，我先撤了。”還有大多數自己沒有見過的麵孔。在這樣活躍的氣氛裏不太自在。大柳作為聚會的主人應該是察覺到了主動給她遞了瓶冰可樂，江覺慢慢開始適應這樣的氣氛，看著現場已經成年了的男生在拚酒感歎原來他們私下都是這樣玩的。

    吃吃喝喝唱完生日歌後，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於是在地毯上圍坐在一起。

    玩了幾輪酒瓶轉到江覺，轉瓶子的人問她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江覺說“真心話”

    “那”和她不太熟糾結於問什麽問題，停頓的時間有點久，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江覺正覺得尷尬的時候有個女生出言“你是什麽星座的？”

    “雙子”江覺快速的回

    “誒誒誒，不行不行”轉瓶子的男生製止“太簡單了，這可不能算啊”

    “問都問了，回都回了，快快快，下一個，繼續”夢夢打斷他。見夢夢發話就隻能繼續轉瓶子了。

    過了一陣子瓶口再次轉到江覺的時候，男生主動說之前選過真心話了，這次該大冒險了。

    江覺出言“大冒險”

    “那就”男生的手指順著瓶子尾端指向的大柳“和我們壽星去那”夢夢眼神示意男生不要太過分。男生手指一轉“把那邊收拾幹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是開放式廚房的島台。

    “為什麽有我”大柳起身

    “你是壽星嗎，瓶子也指你了”

    “順便切盤西瓜過來啊，大壽星”有人提議

    “那得新開一輪了”大柳拒絕

    大柳看著主動的收拾的江覺拿過她手裏的垃圾桶把上麵的罐子扔在垃圾桶裏說：“就把這些看得見的收收，明天會有人收拾的”“在這呆一會讓他們以為打掃過就行。”

    “西瓜怎麽辦”

    “不管他們”

    大柳打開冰箱問她要喝什麽，江覺說橘子味的那個。

    大柳拉開易拉罐環把汽水遞給她，兩人靠站在島台，江覺出言“你家真好看，房間這些畫上的建築，畫的真好”大柳家是個現代設計的小二層獨棟別墅，室內設計的也是現代風格。房屋造型簡單室內空間開闊各種異形家具牆上掛滿大大小小的裝飾畫像個藝術空間，是當時比較少見大膽的裝修風格。

    大柳看了一眼牆上的畫“這個房子，這些畫都是我哥的設計”低下眼看她“你不知道嗎，柳鈺，著名建築師”

    “哇，原來你哥哥這麽厲害，真羨慕你有哥哥”江覺笑著看他。

    “這有什麽好羨慕的”

    “羨慕啊，獨生壓力就很大”“也羨慕你是個男孩，父母都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家辦聚會”

    “不是因為是男孩就放心的”大柳放下手裏的飲料“是因為他們的關心都給了另外一個兒子，不在乎我怎麽樣”

    “”江覺想自己說錯話了。她是無心的，之前他們不熟悉，並不知道大柳一直生活在太過優秀哥哥的陰影中。

    “可是沒有關係，我也不在乎他們”“你呢，為什麽覺得做女孩不好”

    “我沒有覺得不好”江覺吸了一口氣吐出來“家裏總覺得不好”

    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看著大冒險輸了的夢夢在旁邊抱著立柱跳舞，氣憤的說要讓提議的男生好看。

    大柳示意她看夢夢拍了下她的腦袋安慰她說“女生也是很好的”

    “是啊”江覺笑著回答，夢夢一直是這麽鮮活的。

    “所以我們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看法，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大柳看了一下手機是籬笆來的消息，她怕夢夢玩的開心就忘記要送江覺回家這件事發消息提醒大柳“送你回去嗎”

    江覺看著他點頭說“好”

    來到院子裏大柳開出他的重騎，見江覺一直沒有上車，以為是她腿短了邁不上去，把摩托頭盔遞給她，問他是自己提她上去還是扶她。

    “扶就行了”扶著他的手上車，江覺問他你考證了沒有。

    大柳拉過她的手讓她不要隻是抓著衣服要抱緊自己的腰回她有證駕駛讓她放心。

    風馳電掣駛過隧道，江覺心跳到嗓子口，雙手緊抱大柳的腰想起來問“你剛剛喝酒沒有”

    “什麽”風聲太大，大柳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麽。空耳回“金牛座的”

    江覺一下就不緊張了，想起夢夢他們之前取笑他‘年紀輕輕，聽力退化’原來是真的，在頭盔裏笑出了聲。

    離家裏還有一百米距離的時候，江覺讓他停下來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接過江覺遞過來的頭盔。大柳把它掛在一邊。

    “生日快樂”江覺手背在背後笑著和他說

    “謝謝”

    “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

    “騎車注意安全”江覺向他擺手走進黑暗裏。這裏的路燈壞了一段時間了，不遠處漆黑的房子，沒有人為她留燈，突然身後被大燈照亮，將自己的影子拉的老長。回過身，是大柳沒有馬上離開把車頭的大燈換成了遠光。

    江覺高聲和他說“回去吧，謝謝你。別在意別人的看法，還有不要不開心”順著燈光跑著回家了，江覺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但是說出來她臉上是帶著笑的。大柳笑著朝她揮手示意她回家，見她進了家門才打轉車頭離開。

    江覺撒謊的事情還是暴露了，家長找到了班主任。

    江覺一言不發低頭站在老師辦公室，爸爸在罵她撒謊成精，媽媽一個勁的扯著她的校服問她那天晚上到底幹嘛去了。

    旁邊的班主任都覺得家長表現的太過激動，起身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勸說教育方式不能太過激，要保護孩子的自尊心。兩人才消停了一會。

    班主任又問江覺星期五晚上碰到什麽事情了，可以和老師爸爸媽媽說，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江覺低頭不願意溝通。僵持了一會，江覺忍著淚水說“沒事，什麽都沒有發生”

    “你還有臉哭”媽媽出言，江覺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當初就不應該生你”班主任聽了心裏感歎什麽家長都有。拿出紙巾塞到江覺手裏拍了拍她的手，出言製止她媽媽“女士，孩子也說了沒有什麽事情，而且現在快高考了，在學校吵鬧對孩子影響也不好。”朝著江覺說“江覺耽誤了大半節課了，先回去上課吧”

    “謝謝老師”和老師道完謝，江覺先回教室了。

    見江覺走出辦公室，班主任和她父母說“江覺是年級上優秀的學生，說謊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可能就是壓力大了，沒有去上培訓課而已，你們家長還是要多關係孩子的心理健康”。

    江覺父母來學校鬧的事情，班主任為了保護江覺沒有傳開。

    同班的隻知道課上到一半江覺的父母來班上看她了，具體是因為什麽倒是沒有人仔細地打聽。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不過江覺卻是越發沉默。

    籬笆他們察覺到她情緒不太對勁，江覺隻說在準備高考，也不好打擾她。勸她以她的成績沒有問題的，平常心對待。

    大柳來班裏麵的時候和江覺打招呼她也不怎麽回應，察覺到她不對勁。想起她是雙子座的生日應該快到了，去花名冊上一查，果然，提議班上一起湊錢給她買生日蛋糕，在班上給她過一次生日。

    江覺生日那天，去教師辦公室拿完作業本，走進教室門被禮花筒的彩帶噴了一身“班長，生日快樂”。

    在齊聲的祝福中，江覺手裏的作業本被人接過，頭上被戴上生日帽，被同桌拉到一邊，看到了拚在一起的課桌上擺放的生日蛋糕，一個是普通的圓形的水果蛋糕，另外一個是粉色公主裙樣式插著塑料芭比娃娃的公主蛋糕。

    夢夢指著桌上的蛋糕對大柳說：“你真是直男審美”

    大柳罵她“你一會別吃”

    江覺驚訝蛋糕是他買的，手上被放上塑料刀具“來來來，唱生日快樂歌，切蛋糕咯”

    江覺閉上眼睛許完願睜開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大柳，看見他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朝著自己傻笑，江覺也跟著笑說“真的有點直男，但是還是很謝謝了”說著轉過身朝著大家說“謝謝大家”。

    “耶，我們開開心心元氣滿滿的班長又回來了。”有調皮的男同學直言道。

    江覺把切好的蛋糕遞給他“蛋糕還堵不住你的嘴”周圍的同學哄堂大笑。

    大柳看著蛋糕差不多要被瓜分完了切了一塊裙邊遞給江覺“給，生日快樂，不要不開心”

    “謝謝”江覺笑著道謝，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大家開始笑他，大柳解釋“我這不是編外人員嗎，不得討好討好班長”

    “是是是，班上要大掃除，倒垃圾，扛水，怎麽沒見你出現，這個時候就是我們班的一份子了。”

    “以後都叫他啊”夢夢損他“這地，一會讓他收拾”

    “我跑，我跑還來得及嗎”大柳高舉雙手倒退著出了教室。

    教室裏笑作一團。

    很多年後，蛋糕上廉價的塑料娃娃被江覺收藏著，每次看見，江覺就會想起他遞蛋糕給自己的畫麵，清晰到記得他食指銀色戒指的花紋，咧嘴笑彎得像月牙的眼睛。

    在夢夢的婚禮再次遇到大柳時，自己個頭沒有隨著年齡增高多少，還是需要保持仰頭看他的姿勢。他穿著白色的機車服唱完歌從台子上跳下來，走向自己。江覺不敢上前，心裏想說下一步‘手放在後腦勺’‘咧嘴笑’結果大柳如她想的站在她身前笑得眼睛彎得像月牙。

    “嗨，好久不見，聽夢夢說你要結婚了，恭喜你”今天婚宴上大柳從夢夢同班同學那得知江覺高中喜歡過自己。

    “嗯，快了”江覺點頭

    “要幸福，不要不開心”大柳祝福她道

    江覺眼裏含著熱淚笑著點頭說“嗯”

    “好久不見，要抱一下嗎”大柳張開手臂‘謝謝你喜歡過我’

    江覺上前，大柳身體隔著距離環抱著輕拍她的腦袋，江覺在他懷裏落淚說“你也是，要幸福，不要不開心。”

    回家的路上江覺想到今天收到了新娘的捧花，還有高中暗戀男生祝福和擁抱，今天真的是好幸運的一天，這大概是屬於她的青春最好的告別。

    坐在未婚夫的車上和他絮絮叨叨分享今天碰到高中時候喜歡的男孩子了，還見到好多朋友和他們相處還是和以前一樣輕鬆快樂，舉起捧花問他這是今天收到的捧花好看嗎。“這是我朋友知道我們要結婚了，在婚禮上直接遞給我的”

    駕駛座的人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說“好看，和你一樣漂亮。”

    “你真的是個直男，都不知道誇一誇，其他的詞匯”

    男生笑著說“嗯挺好看的，你很漂亮”

    “哈哈哈哈”江覺看著他笑想今天也很幸福。

    籬笆聽夢夢說起的時候扼腕道：“為什麽不告白”大柳是個大直男，這樣的感情他能察覺到有鬼了。

    夢夢和她說“班長就要結婚了，大學同學，從校園到婚紗”示意這個事他們知道就行了。

    籬笆看了一眼夢夢，兩人齊齊看向遠處大柳的身影搖頭。

    他們不知道的是遠處的人當時也隻是單純的想讓她開心所以召集全班為她買蛋糕給她過生日。看到櫥窗裏粉色裙子蛋糕獨自回過頭去買時也是想讓你知道作為女孩子也很好。漸漸成長到不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時，過生日也會不經意想起有人安慰自己的瞬間。

    隻是，好感打敗不了漫長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