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回過賀家後，賀清雅就心事重重的。

    賀季揚走後，賀夫人把她叫到了書房。

    這是她從小到大很少會來的地方。

    因為一進來，家裏就有大事發生。

    賀清雅仔細回憶了下，上次進賀家書房，還是她出嫁之前。

    母親在這裏問她：“你真的要跟他結婚？”

    當年，一臉稚嫩的她重重的點頭：“是。”

    母親沉默了很久，然後說了一句：“好自為之。”

    沒想到一晃眼，都這麽多年了。

    賀清雅走進書房，賀夫人就招呼她坐。

    很客氣，跟外人似的。

    她走到沙發，坐下，也不繞彎子，直說了：“母親找我，是為了季揚的事嗎？”

    賀夫人年紀大了，但是眼神中的犀利還在：“這事你早就知道了？”

    賀清雅沒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

    賀夫人語氣冷冰冰的：“我聽說，你還在為你的兒子張羅要跟任家聯姻？”

    賀清雅挺委屈。

    這事哪兒是她張羅的，分明是許家老太太的主意。

    “母親，”她解釋，“我雖然是許淵的母親，但是他的婚姻不是我說了算的，許家老太太健在，什麽事都得她決定。”

    賀夫人聽懂了：“你這是在撇清關係？”

    有撇清關係的意思，但絕對不能承認。

    賀清雅姿態端莊，迎著賀夫人質問的眼神：“母親，我知道您心疼季揚，我又何嚐不是，季揚從小就是我帶大的，我雖然隻是姐姐，但是對他的感情和許淵是一樣的，我不會偏幫任何一方，實事求是的說，許家目前的確輪不到我做主，我不否認這事我知道，但是知道了又能怎麽樣？說出來，讓大家都難堪嗎？”

    賀夫人不說話了。

    過了很久，她才說：“我當初就跟你說了，好自為之。”

    當初他們夫妻的計劃是，讓女兒嫁一個門楣不是那麽高的家庭。

    為什麽？

    因為有話語權。

    賀家在B市已經是響當當的存在，不需要靠聯姻來鞏固地位。

    可是賀清雅看中的偏偏是許家那一位。

    要說起來，許家當時看中的兒媳婦也不是賀清雅，是B市另一家的千金。

    兜兜轉轉，轟轟烈烈的，又繞到賀家這兒。

    既然女兒鐵了心要嫁，賀家夫妻也阻止不了，隻能答應。

    當然，也沒有那麽容易。

    賀家跟許家當時也鬧得不太愉快，所以所謂的親家也就是麵上的關係，實際並沒有那麽好。

    賀夫人不想提當初了：“那現在怎麽解決？”

    賀清雅不會傻到告訴母親，因為許淵在外麵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而許老太太看不上那女孩，所以著急跟任家聯姻。

    這等於把弱點暴露出來，讓賀家有理有據的踩在許家頭上。

    同理，她也不會把賀季揚跟任茜在一起的情況告訴許老太太。

    再怎麽樣，賀家是她的娘家，就算關係不親，父母總還是父母，弟弟也是親弟弟。

    所以這件事，她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不說話。

    可是母親現在問起來了，總要給個回應。

    她打算把問題推到任茜身上：“這事的關鍵在於任茜。”

    賀夫人擰起眉頭：“怎麽說？”

    賀清雅緩緩道來：“現在阿淵想著她，季揚又跟她在一起，隻有她出麵，做一個選擇，這事才能了結，如果她選擇季揚，許家那邊才能死心，要不然傳出去，舅舅和外甥爭同一個女人，豈不是給外人笑話？”

    賀夫人琢磨著她的話：“你意思是，她沒表過態？”

    應該是表過態的吧，賀清雅想。

    如果沒表態，許淵也不至於回家找她和老太太幫忙。

    但嘴上不能這麽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任茜又沒接觸過。”

    順帶提了一句：“老太太可是喜歡的緊，不知道有沒有私下裏找過她。”

    賀夫人臉色很難看：“這個女人，左搖右擺的，真是討厭。”

    能說出“討厭”兩個字，說明母親很生氣了。

    賀清雅閉嘴了。

    這個時候不適合說太多。

    書房裏安靜了好一會兒。

    賀清雅心裏一直在想，母親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是找許家談判，還是找任茜談話，又或者是直接反對。

    誰知道，她什麽決定都沒做：“先這樣吧，我好好想想，你先回去。”

    行。

    不管你有什麽決定，總之不要來麻煩我就行。

    賀清雅現在想明白了。

    賀家她沒資格繼承，許家未來的繼承人是她兒子，她死活撈不著什麽好，隻能平平安安的求一個太平。

    她站起來：“那母親，我先回去了。”

    臨走，賀夫人叮囑一句：“可以的話，管管你兒子！”

    哦，還是向著季揚的。

    也是。

    季揚是姓賀的，許淵姓許，在兒子和外孫麵前，選擇兒子也是人之常情。

    賀清雅嘴上答應，可實際上並沒有過問那麽多。

    回去之後，她想了想，該說的還是要說，隱晦一點的說，這樣可以避免之後事情鬧大了兩邊都來找她的麻煩。

    到那會兒，她能推卸責任。

    話我說了，你們不聽，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所以今天，她把許淵叫了回來。

    這幾天公司有點忙，他沒時間找任茜，正煩著。

    “媽，是不是任家那邊有回複了？”

    他知道老太太去找過任國泰夫婦，而任國泰夫婦卻遲遲沒有回應，說是要雙方家長見個麵，但時間老是定不下來，就有點沒誠意。

    賀清雅冷著表情。

    這個沒出息的兒子。

    當時任茜死乞白賴的跟在他身後，他不要，現在人家跟別人在一起了，他又巴巴的湊上去。

    “你非要任茜不可？”

    這件事說容易解決也容易。

    要麽許淵放棄任茜，換其他姑娘，要麽蘇穎接受一筆錢，放棄嫁進許家。

    蘇穎那邊是不太可能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肚子也一天天的大起來，孩子是一條性命，沒有逼著人家打掉的道理。

    那就隻有勸許淵放棄任茜了。

    很顯然，這條路也走不通。

    許淵點頭：“我喜歡她，真喜歡，這次我保證，我會好好對她，絕對不辜負她，但是她一直不理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

    “不理你就是不喜歡你，你又何必浪費時間呢？”賀清雅無語，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嗎？

    許淵搖頭：“不，她以前那麽愛我，我不信她對我一點感情都沒了。”

    賀清雅：……

    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賀清雅拔高了嗓音：“我隻能告訴你，你追不到任茜，她不喜歡你，你再怎麽追也沒用的，不要到最後什麽也撈不著，再到我這裏來哭，媽媽是向著你，但是明知道沒結果，卻還要撞上去，就是你的問題，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那天賀季揚帶著任茜回來她就明白了。

    那姑娘眼裏沒有半點許淵的影子，當她望著自家弟弟的時候，那種眼神裏透出來的愛意是裝不出來的。

    提醒過了，再要怎麽樣，就跟她沒關係了。

    賀清雅歎了口氣。

    還是去休息會兒吧，這種亂七八糟的環境不適合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