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睡到晚上八點多時候醒了。

    這個時候，他父母也回來了。

    聽到兒子醉酒在人小姑娘房間睡了一下午，夫妻倆除了道謝以外，還拚命道歉。

    趙爸爸裝出沒事的樣子，說鄰居之間要互相幫忙。

    這事就過去了。

    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翻來覆去的，就是沒睡著。

    楊雪梅跑了一天，原本很累了。

    趙爸爸一直“窸窸窣窣”的，搞得她睡不著。

    “你幹嘛呢？這麽晚還不睡？”

    她總算醒了，有人商量了。

    趙爸爸平躺在床上，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他伸出手，拽了楊雪梅一下：“雪梅，你說，我心裏怎麽就那麽不踏實呢？”

    楊雪梅眼睛閉著，但是腦子已經醒了。

    她直接點破：“你不就是覺得咱家閨女和趙曦走得近了一點嘛。”

    經過她這麽一說，趙爸爸終於知道心裏為什麽這麽不舒服了。

    “對，”他側過身子，因為激動，動作聲音很大，“就是這個，我就覺得妮妮是不是跟趙曦，關係太好了，這睡在她房間，不合適吧？”

    楊雪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爸爸心疼女兒，她理解，她也心疼啊，畢竟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懷上，如果天不遂人願，趙妮就是她唯一的孩子了，怎麽能不擔心。

    但有些事，她看得更明白。

    “那我問你，妮妮是跟他睡一起了還是怎麽了？”

    這話不能說。

    一說，趙爸爸更激動。

    他直接坐了起來，被子掀開，一股涼風進來。

    楊雪梅不自覺的抖了下身子。

    “妮妮怎麽可以跟他睡一起，絕對不行！”沒開燈，房間裏很黑，隻要趙爸爸自己知道，那副表情跟天崩地裂沒什麽差別。

    楊雪梅跟著坐起來：“我就是這麽問你，有沒有看見，可沒說他倆睡一起。”

    趙爸爸冷靜了些：“那倒是沒有看見。”

    看見了還得了。

    “那不就行了，”楊雪梅扶著他的肩膀，“妮妮是個懂事的孩子，趙曦也有分寸，你看他們，一個教，一個學，都很努力，妮妮在這段時間學習上的進步，你不是沒看見，這不說明了兩個孩子之間就是單純的關係，沒別的嗎？”

    要有了別的，心思轉移，學習還能進步嗎？

    這麽一聽，好像有點道理。

    但是趙爸爸的表情還是崩得很緊：“現在是沒什麽，可這麽一直待在一起，萬一將來有點什麽，那怎麽辦？”

    “一直待在一起是你同意的，”楊雪梅笑了，“你不是讓人家好好照顧咱們妮妮嗎？”

    她這句話，等於是搬起趙爸爸抱過來的石頭，砸了他的腳。

    疼歸疼，還不能說。

    楊雪梅比他樂觀的多：“就算有什麽，我覺得也是好事。”

    “好事？”趙爸爸扭過頭，不可思議的瞪著她。

    “對呀，”楊雪梅對趙曦的印象非常不錯，“你都說了，萬一將來有點什麽，要有什麽，也是將來的事，咱們妮妮總有一天要長大吧？長大了要談戀愛吧？戀愛到一定階段了，得嫁人吧？如果嫁的這個人是趙曦，我覺得挺不錯的。”

    不能說所有的爸爸，至少大部分的爸爸，聽到女兒嫁人，心裏都是不好受的。

    “妮妮還小！”

    “小什麽呀，”楊雪梅說，“再過幾個月就高考了，再過三四年就滿二十周歲了，到了法定結婚年齡，怎麽小了？”

    趙爸爸堅持：“就是小，妮妮還是個孩子！”

    “好好好，”楊雪梅不跟他爭，“就算現在是孩子，也會長大吧，戀愛結婚這事，逃不掉的。”

    她有一種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感覺。

    趙爸爸不說話了。

    這個話題他沒興趣。

    但是不得不承認，楊雪梅說的對。

    自己的寶貝女兒總有一天要離開他。

    “放心吧，我覺得趙曦那個孩子挺不錯的，長得好，有禮貌，還住咱家對麵，知根知底的，要是妮妮真的跟他有發展也行，總比到外麵去隨便找個男人回來，咱們也不了解人家的背景，萬一對方家裏父母很凶，又或者是家庭條件很複雜，咱們女兒跟過去，豈不是要受罪？”

    趙爸爸挺了挺胸：“那我可以反對。”

    “你啊，”楊雪梅搖搖頭，“孩子那會兒都長大了，你反對有什麽用，要是妮妮堅持，你還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傷心？”

    棒打鴛鴦這事，不是沒有家長做過。

    但是子女一旦鐵了心，認了理，時間長了，妥協的都是家長那一方。

    她這麽一分析，趙爸爸心裏更堵了。

    跟趙曦在一起，他不高興。

    跟外麵隨便的一個男人在一起，他更不高興。

    但是這種不高興，又很沒道理。

    想著想著，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楊雪梅覺得他根本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躺下，扯了一下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的蓋好：“你啊，我說了這麽多，要還是想不通，就繼續坐著，一直坐到天亮。”

    心情不愉快的時候，就希望有個人在身邊陪著。

    楊雪梅這麽一睡，趙爸爸就不樂意了。

    “誒，雪梅，別睡呀，在說說話。”

    “我可沒你精神那麽好，”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我明早還要起來給妮妮做早飯，再不睡，起不來，耽誤孩子上學，你負責啊。”

    趙爸爸想硬氣一點說，我負責就我負責。

    但是高考生家裏，一切以考生為主。

    他坐著又憋了一會兒，然後躺下：“睡覺睡覺。”

    楊雪梅嘴角彎了上來。

    中年男人，有時候還挺可愛的。

    就是想不通的時候就一根筋往前麵衝，怎麽勸都沒用。

    ……

    第二天早上，一切就跟沒發生過似的，趙妮家裏照樣起床，早餐，早餐完了，該上學的上學，該上班的上班。

    這樣的平靜，是楊雪梅出臥室之前勸的。

    “在孩子麵前，你可別虎著一張臉，要不然把她給嚇著了。”

    趙爸爸撇撇嘴：“妮妮沒那麽膽小。”

    嘿。

    您還搞雙標？

    昨晚是誰說的孩子還小，要照顧著，現在來一句，妮妮沒那麽膽小？

    合著在您這兒是選擇性長大？

    楊雪梅無語：“總之，你別給孩子擺臉色，現在是她的關鍵時期，不能分心。”

    行吧。

    趙爸爸點點頭。

    走出臥室的時候，這位一根筋的中年男人換了一張很不自然的笑臉。

    趙妮注意到了。

    吃早飯的時候，她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總覺得今天的爸爸……

    說好聽一點，叫反常。

    說難聽一點，叫忘了吃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