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季揚隔天起了個大早。

    他要去許家找老爺子。

    到的時候，許老爺子正在院子裏打太極，管家陪在身邊。

    年紀大了，睡眠時間短，不到五點，他就醒了。

    經過前一段時間的釣魚，老爺子算是跟賀季揚混熟了。

    見到他來，樂嗬嗬的：“喲，小子，這麽早就來了？請我吃早飯啊？”

    許家有廚師，想吃什麽都能做，哪兒輪得到他來請？

    就算廚師做不出來，還有萬能的管家，隻要有錢，什麽吃不到？

    賀季揚微笑著站在一旁，沒繞彎子：“外公，有時間嗎，有些事想跟您談談。”

    老爺子太極沒打完，視頻還在哪兒放著。

    聽到這話，他做了個收尾的動作，身子挺直：“你來找我，我哪兒能沒時間呢？”

    老爺子做了個深呼吸，回頭看了管家一眼：“走走走，去餐廳，吩咐廚房弄點精致的，我這外孫女婿啊，是個精致人兒。”

    管家點頭：“是。”

    餐廳無人，沒多久，傭人送上一壺剛泡好的茶。

    賀季揚主動為他斟了一杯，然後規規矩矩的坐到了對麵。

    老爺子挺熱情的：“來來來，嚐嚐，這是前幾天我一個老夥計送過來的，品質不錯。”

    說著，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

    “外公，任茜她很尊重你。”這是賀季揚的開場白。

    老爺子聞言，端起茶杯的動作頓了下：“嗯？為什麽突然說這種話？”

    賀季揚不答，繼續說：“她跟我說過，雖然這麽多年沒有過聯係，但是她知道，您是真心疼她，而她也是真心尊重您。”

    老爺子微微皺眉，似乎對他的話很不滿，主要是對語氣不滿，好像在質疑什麽。

    “茜茜是我的親外孫女，我自然是真心疼愛她。”

    “是嗎？”賀季揚抬起頭，他的眼型生得很美，微笑時溫柔，冷漠時氣勢十足，“如果真心，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老爺子放下茶杯：“我如何對她？”

    賀季揚從兜裏掏出一個手機，丟到桌上：“看看吧，這是您那位好女兒幹出來的事。”

    老爺子掃了一眼，沒動：“這是什麽？”

    還在裝。

    賀季揚掏出自己的手機，手指點了兩下，有聲音從揚聲器裏冒出來。

    “我看她渾身上下都是名牌，手上還戴著鑽石戒指，肯定是有錢女人，所以就想著跟她搞一搞，順便敲詐點錢……”

    是周全昨天招供時候說的話。

    老爺子神色平靜：“這是什麽？”

    賀季揚反問：“您不是早就派人查過嗎？怎麽現在裝不知道了？”

    陸齊俊那裏傳來的消息，有一波人在他們之前就查過周全了，隻不過沒下手，似乎在等著什麽。

    老爺子不承認，也不否認：“年輕人，說話要講證據的。”

    “對您來說，證據不證據的，很重要嗎？”有也可以當成沒有，沒有也能搞一點出來，當成有。

    許老爺子終於重新開始打量起這個出色的年輕人起來：“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你今天來，應該不單純是為了告洛英的狀吧？”

    賀季揚原本不確定背後調查周全的是不是老爺子派去的，現在聽到“告狀”這句話，幾乎是可以確定了。

    “我本來不想參與你們許家的事，要不是因為跟任茜結了婚，我甚至沒興趣知道您是誰。”

    很囂張。

    “但是現在事情波及到任茜了，那我就不能不管。”

    老爺子悠閑地喝著茶：“這我倒是有點不懂了，你今天來明明是告洛英的狀，怎麽說著說著又扯上茜茜了？”

    賀季揚說：“我不是一個等著敵方出手再想辦法應對的人，在意識到危險之前，我會先一步，把這根刺給拔了。”

    老爺子聽懂了：“你意思是洛英要傷害茜茜？”

    賀季揚沒頭沒腦的誇獎了一句：“外公，您這一招內鬥，可真是高明。”

    他不願意往那方麵想，可所有的證據告訴他，事實就是這樣。

    如任茜所說，那天她離開的時候，傭人是故意將她帶到許洛英的房前，讓她聽到了那些話。

    隻要她有防備，許洛英在動手的時候，就很容易被逮到，到時候鬧到他這裏，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處置許洛英。

    包括許勝平和黃淑娟。

    隻要事情鬧得夠大，他就能以幫凶這個罪名把他們一並處理掉。

    表麵上是外孫女和二房子女的爭鬥，可實際上卻是他在背後導演的一出好戲。

    到現在為止，賀季揚還是尊重這位長輩的：“您想要處置誰，或者有任何的行動，請自己出麵，不要利用茜茜，她是公眾人物，一旦有些什麽，會被狗仔和記者抓住痛腳，到時候黑料一來，百口莫辯，她辛辛苦苦拚下的事業就會因此毀掉，這些您在做這件事之前，想必沒有考慮過吧？”

    考慮過，就不會舍得把她往深淵裏推。

    又或者他想過後果，但是任茜對他來說也隻是一枚棋子，也就無所謂舍不舍得了。

    老爺子放下茶杯，手指點在台麵上，一下又一下的。

    此時，管家將廚房做好的餐點送進來了。

    小籠包、花卷、荷花酥……

    樣樣精致。

    賀季揚沒興趣：“我把您女兒做的這些事的證據送來了，您是要罵還是要打或者趕出家門，都由您決定，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要再來煩任茜，她很忙，沒空來管這些瑣碎。”

    說完，他起身，往外麵走。

    走到門口，賀季揚突然想起了什麽，停下腳步。

    他補了一句：“當然，如果您把她當成外孫女那樣真心疼愛，我很歡迎，可要是存在其他心思，那就免了，您要相信，我有本事讓您到死那天都見不到她。”

    這話，多少有點挑釁的意思了。

    老爺子沒表態，管家倒是先生氣了：“賀先生，你……”

    賀季揚彎起嘴角：“走了。”

    這麽沒禮貌嗎？

    管家望著他的背影：“誒，您……”

    “別說了，”老爺子突然出聲，“讓他走。”

    管家不懂：“老爺，這賀先生……”

    也太不懂規矩了。

    “什麽也別說了，”老爺子歎了歎氣，“過來，吃個早餐吧。”

    ……

    去找老爺子的事，賀季揚沒打算告訴任茜。

    甚至之後有什麽處理結果，也不打算告訴她。

    回到家，任茜已經起床了。

    劇組那邊在趕進度，她原本明天的機票被田恬改到了今天下午。

    所以洗漱完畢之後，她在家裏收拾東西。

    聽到開門聲，任茜抬起頭：“老公？”

    賀季揚手裏拎著早餐，才七點多，外麵的早餐車很多。

    豆漿、牛奶、包子……

    任茜不吃碳水，吃包子會把皮剩下，通常這個時候，賀季揚會主動把皮吃了。

    賀季揚晃了晃手裏的袋子：“去買早餐了。”

    任茜放下手裏的東西，眉眼彎彎的笑：“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其實她知道，什麽都知道。

    賀季揚出門的時候，她就醒了，並且是站在窗戶旁，看著他開車出去。

    甚至半夜他去陽台接電話，她也有感覺。

    既然他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那她何必拆穿。

    他希望她快樂，那她就讓他看到所有的快樂。

    任茜走過去，勾著他的脖子親了一下：“有沒有買我想吃的豆腐湯？”

    賀季揚放下東西，轉手摟住她的腰，盈盈一握，又細又軟：“買了。”

    “加了榨菜沒有？”豆腐湯裏加榨菜特別好吃。

    他點頭：“有。”

    她的口味怎麽可能搞錯？

    任茜腦袋湊過去，還想再親他一下，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是田恬打過來的。

    “任茜，你們家賀教授被狗仔拍了。”

    賀季揚就在身邊，田恬嗓門大，她聽見了：“網上扒出了你的住址，證明你兩住在同一個小區，怎麽樣，你到底要不要承認？”

    就在一個小時前，賀季揚開車從小區出去的照片被狗仔拍到了。

    這是個意外。

    狗仔原來是蹲的別人，沒蹲到，順手一拍，就把賀季揚給收進鏡頭了。

    回到車上，放大照片一看，是個帥哥。

    幹狗仔的，腦子的儲備量非常人可以想象。

    這位狗仔有幸跟過寧馨，當年賀季揚可是跟寧馨傳過緋聞的。

    他立刻上網搜了下照片，一對比，還真是賀季揚本人。

    早上六點從這個小區開車出去，說明是住這裏的。

    狗仔一下子聯係到了之前業內傳的任茜住址，再仔細的扒了下賀季揚的過往。

    很快，兩人的聯係被找出來了。

    任茜委托了賀季揚的律師事務所進行告黑官司。

    甚至後續的告黑也是由這家事務所全權負責。

    任茜作為娛樂圈的流量藝人，有些風吹草動都能引起粉絲的強烈反應。

    有營銷號放出了瓜，雖然很模糊，但從信息上看，就是任茜無疑。

    “最近在拍民國劇的R姓女星被拍到與男性友人共同出入小區。”

    照片肯定是沒有的，因為狗仔隻拍到了賀季揚一個，沒跟到同框的畫麵，可是隻要有一點聯係，就能當成瓜放，順便聯係下任茜工作室，要是事情是真的，還能順便敲上一筆。

    可就是文字還是讓粉絲炸了。

    粉絲A：你沒事吧？造謠要負法律責任的。

    粉絲B：無圖無真相，該死騙流量。

    粉絲C：不是吧不是吧，還有人不知道我和任茜是一對嗎？任茜，老婆，貼貼。

    粉絲D：錯，不是男性友人，是我，就是我，終於我和任茜的戀情要曝光了！

    粉絲E：@任茜工作室，來看看造謠的，別整天隻拿工資不幹事。

    粉絲F：傳了多少次戀情了，哪一次是真的？YXH放過任茜行嗎？不帶任茜沒有流量了是嗎？今天靠任茜賺了多少KPI？

    ……

    網上的言論，田恬都看到了，她第一時間讓人花錢降熱度。

    因為錢到位了，所以暫時還沒上熱搜。

    任茜粉絲也挺懂規矩，並沒有刷話題，有部分黑粉蠢蠢欲動，建立了黑話題，粉絲們在大粉的帶領下開始洗廣場，暫時還算安全。

    田恬的意思是，找狗仔把照片買下來。

    不過這是她的建議，最終決定權還在任茜手裏。

    掛了電話，她問：“怎麽樣，要曝光了。”

    賀季揚伸手，撫平了她眉宇間的皺褶：“怎麽了？很著急？”

    “當然了，”任茜愁死了，“萬一公開了，會給你的工作帶來影響的。”

    雖然她沒刻意去立單身人設，但是在粉絲眼裏，她就是單身，突然被爆出已經結婚了，脫粉不說，連賀季揚也會挨罵。

    這就是頂流公布戀情的代價。

    也是任茜遲遲不肯官宣的原因。

    “其實我是想慢慢轉型，到時候我不再是流量了，粉絲基礎也穩定了，等到那時候公開，反應沒有那麽大，”她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但是不排除會被狗仔拍到，你看現在就被拍了，怎麽辦？”

    賀季揚不太懂娛樂圈的事：“不是隻拍到我嗎？”

    “你不明白，”任茜歎氣，“隻要拍到你，並且關聯上我，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狗仔跟著，到時候還有私生，那我們要見麵就難上加難了。”

    網絡的力量，她見識過。

    能把人捧上天，也能讓人摔進地獄。

    “那就不承認？”賀季揚心想，等過段時間，應該就不跟了吧。

    任茜煩惱：“那不是在騙人嗎？”

    可實際上，沒有公開，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欺騙。

    “不行，我現在不能有反應，”任茜自言自語，“沒鬧上熱搜，現在辟謠，有點此地無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