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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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叫“弄”成了這樣?

    苗六溪回頭看了賀樓生一眼,這位好手好腳的,力氣比牛還大,除了穿得講究一點也沒有什麽別的問題啊。

    胥巳走到二位中間隔出距離,對著她演技開飆:“這位本來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幫手,結果你一來,他就轉變了性子,差點搞出人命,要不是我開車正好路過,你可就慘啦。”

    苗六溪笑了,“胥老板喜歡開‘那種車’上路?”

    胥巳的逼格僵在了臉上,心道這妹怎麽老是抓不住重點,難怪舅舅以前總說拿她沒有辦法,真是一世比一世麻煩。

    “胥醫生,病人已經醒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是一道聽起來相當禦的女聲,禦到什麽程度呢,就是苗六溪光聽這幾個字就能腦補出一位手持一米長注射器的護士姐姐,帶著詭異的笑叫你把手臂抬上來。

    她後脖頸上竄來一陣涼意。

    “我去看他一眼。”苗六溪這句話脫口而出。

    但按道理講,除了關乎於小動物,她平時是不會多管閑事的,這回大概也是內心不安,總感覺那小夥萬一有個什麽好歹,自己也脫不了責任。

    臨行前她特地囑咐小骷髏怪:“你在這裏等我,辦公室有監控他不敢欺負你。”

    那倆人:……

    胥巳真的很想懟一句,這辦公室哪怕整片牆都安裝了監控,那也是在本人的可控範圍之內,用得著這麽明晃晃的針對嗎。

    確認苗六溪走遠,胥巳連忙給賀樓生端來椅子,撕開了表演麵具後的他臉上全是緊張,“舅舅,您怎麽如此糊塗?還有您的人形時間並未結束,怎麽就……”

    賀樓生沒有坐下,亦沒有太多情緒表露,胥巳對此閃過一絲疑惑,接著不由往他左手邊細細一看,更加驚恐。

    胥巳:“您的骨牌呢?”

    骷族的“骨牌”是每個骷族人身份的象征,同時也是他們化骨後唯一可以繼續以人聲作為交流的工具,它會根據主人的不同形態來變化自己的形態。

    所以,當賀樓生是骷形態時它就是“指環”,而人形態時,它就是“項鏈”。

    骨牌丟失,他再也沒有了說話的能力,以及,再也無法融合肉身。

    胥巳知道他此時不能說話,就沒再多問下去。

    “一定是掉在了公園,我馬上叫人給您找。”

    賀樓生走到桌前拿起紙筆,開始寫下自己的話,當他寫到第一個“那”字時,胥巳就大概猜出了他想說些什麽。

    “您是不是想問,那個人怎麽樣了?”

    賀樓生點頭。

    “舅舅放心,他再也不會想起這段記憶。”

    賀樓生重新拿起黑筆,這回在紙上寫了一個“我”,很快,胥巳的聲音又止住了手邊的動作。

    “在找到骨牌之前,您最近都不要出去了,我一定會將它尋回來的。”

    賀樓生頓了頓,幹脆將筆扔回去算了。

    他從來不擔心胥巳會有處理不好的事情。

    自骷族滅亡之後,二人在這個世上存活了上千年,有著數不清的金錢與人脈,已經沒有任何事情是能夠難住他們的了。但這些對於胥巳來說或許才會更加順利,而賀樓生,若是沒有了人的形態和聲音,他存在於這個世間,約等於無。

    賀樓生靜靜立在原地,心底的失落逐漸浮出。

    胥巳有所感應,也沉默下來,他手上剛接了一杯溫水,卻怎麽都遞不出去。

    片刻後,看完病人的苗六溪回來了,她的狀態明顯輕鬆了很多,因為剛才從偷書賊的口中得知,他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清楚,甚至自己是怎麽出現在病房裏的都一臉懵逼,更不知道什麽骷髏人,傻啦吧唧的。

    看來是嚇壞了腦子。

    苗六溪剛一進門,就看見了小骷髏怪低著頭一副很難過的神態,而胥巳呢,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跟個債主似的。

    這場麵苗六溪熟,單位主任訓斥下屬的時候就是這種架勢。

    她憤憤不平地走過去,將可憐兮兮的骷髏怪扯到自己身邊,對著胥巳就是一通說:“你幹什麽,是不是欺負他了?”

    胥巳:???

    “我欺負他?”

    “不然呢?那他為什麽要對你低三下四的?”

    胥巳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但肯定不能把當下情況說給苗六溪聽,所以隻能向舅舅投去祈求的目光,希望他幫著解釋解釋。

    苗六溪不由冷笑起來:可以,居然都用上眼神威脅了。

    她留意到桌上有張寫著“那我”的字條,想必是小骷髏怪寫的吧,太可憐了,不會說話,字還寫得這麽瀟灑。

    “你以前都是這麽對他的?”

    “?”

    “他隻不過是一隻不懂人事的骷髏怪而已,利用別人賺錢就算了,居然還罰他站牆。”

    “那,對不起?”

    眼神輸出:舅你倒是表個態啊舅。

    終於,他舅表態了。

    他舅淡淡搖了搖頭,若是骨牌還在,估計還能歎一歎氣。

    他舅選擇出賣外甥,默默走到了苗六溪身後,就差沒把“委屈兮兮”“可憐唧唧”掛在臉上。

    苗六溪伸手向後攥緊他的衣角,安慰道:“你別怕,他啥也不是。”

    胥巳幹巴巴地抹了把眼淚。

    對,我啥也不是。

    “可是舅…可是你就忘了我剛才是怎麽對你說的嗎?”

    ——不要出去,在我找到您的骨牌之前,您都千萬不要出去。

    苗六溪直接歪頭擋住了他的視線……雖然個頭擋不住,但內心是狠狠擋住了。

    苗六溪:“不要物種歧視,不要威脅他。”

    胥巳:………………

    胥巳仰頭將脖子掛在沙發上,擺出萬能回複:“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但他是我花了很多價錢買來的幫手,妹啊,這世間千奇百怪,有太多未知的東西,你不該多管閑事。”

    他這突然正經的後半段聽得苗六溪有些費解,但總結其主要內容,應該就是“老子就要欺負他你能拿我怎麽樣”。

    真是從沒見過這麽蠻橫的人,苗六溪不禁想起自己上回受傷就是被他從背後推了一手,要不是因為那一手,自己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麽慘。

    “你上回故意推我,讓我腿骨折,現在又欺負小骷髏,胥巳你真是好大一張臉,信不信我投訴你?”

    胥巳忽地一下愣住了。

    不是因為怕投訴,而是因為終於想起把她推骨折這回事了,剛好舅舅又在……

    他小心翼翼滾動眼珠,直到瞥到了賀樓生緊握的拳頭。

    胥巳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他起身站好,一手抓住苗六溪,一手抓住賀樓生,仿佛七旬老爹終於要將女兒嫁出去了一般。

    “那這樣,我把他送你,帶回家好好玩幾天。二位慢走,有空多回來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