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隻要用對地方，哪怕是人體排泄物都有它發光發熱的時候。

    岑紅月這個大嘴巴也不失眾望，不到半個上午的功夫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知道村裏的於知青把他對象帶過來挖筍，怕占人民群眾的便宜，還特意先準備了東西送到村長家記公賬的事。

    還是她自己主動準備的。

    現在除了個別碎嘴的，誰提到於知青的對象不說一聲心裏有章程？

    就算這筍不要錢，但你拿東西抵了，他們心裏聽著也舒坦。

    最重要的是，村裏人都知道知青裏那個看著最幹淨，每次都把自己收拾的最妥帖的於知青他對象也來了！

    不像老一輩偏愛正氣凜然的國字臉，年輕小姑娘就覺得白白淨淨的才好看，於知青雖然性子傲了點，但對村裏人也是真的溫和有禮，哪個小姑娘不喜歡？

    ……

    “於大哥，你也來山上挖筍呀？”又一個背著筐，握著鏟的看著才十六七歲穿著小藍碎花襯衫的小姑娘湊過來跟於君危打招呼。

    至於跟她口中的於知青距離不到兩米範圍的林榭也再一次被人忘個徹底。

    林榭剛找到一個半埋頭的筍，拿鋤頭把周圍的土挖開，然後直接上手左三下右三下，最後用力一掰，一個鮮嫩的胖頭筍已經新鮮出爐。

    林榭這麽多次已經見怪不怪，於君危還沒回答，她把胖筍扔進身後竹筐裏，默默跟於君危比了個五後，看著滿臉通紅，無比拘束還不願離開的小姑娘，似笑非笑的用眼神示意哇，於知青，人小姑娘跟你打招呼呢，還不回一個嗎？

    於君危“……”

    於君危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發展的。

    他已經解釋過跟他沒有關係，但不一會兒功夫，兩人已經在竹林分外巧合的“偶遇”了四五波人。

    哪怕於君危絕對清白，現在在林榭這個還是名義上對象麵前還是覺得尷尬，莫名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他咳了聲，看向還一門心思等他打招呼的女孩，道“柳雪？你也是過來挖筍的？”

    身穿藍色小碎花的姑娘，也就是柳雪眼睛一亮，驚喜道“於大哥你知道我的名字？”

    “……嗯，”可能自己也覺得這話說的有點不對勁，柳雪咳嗽掩飾了下，道“我剛從那邊過來，於知青你這邊筍看著挺多，我也跟你一起挖吧。”

    於君危直接拒絕，說道“不用，正好我和小榭這邊挖了也有一會兒，你既然想在這邊，那我就先和我家這位去另一邊好了。”

    說完，他抬頭看了一個方向，轉頭就示意林榭跟著他走。

    “好哦。”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插話的林榭扶著竹筐乖乖跟上。

    至於被柳雪忽略？

    怕什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柳雪還是第五波，還沒前頭幾波小姑娘勤快。

    竹林的路有些難走，有的地方竹根橫陳，稍不留心就會被絆倒摔一跤。

    “小心一點。”於君危小聲提醒。

    然後見林榭還是不小心差點被絆倒後，搖搖頭，主動伸手牽住林榭的衣袖。

    兩人路過呆在原地，正對於君危主動親近的林榭怒目而視的柳雪時，於君危想好歹是一個村的，又獨自一人，他善意提點道“這裏筍挺多的，應該夠你挖一筐，挖完早點回去。”

    柳雪孤零零一個人，手裏拿著小鏟，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噗。”兩人走出一段距離，林榭實在忍不住笑出聲。

    筍多？你怕是奪筍吧。

    於君危在一小土坡一連看到幾顆胖筍，他提提褲腿，蹲下來就開始挖。

    林榭也沒閑著，跟著就一起挖，半天忍不住道“於君危，我覺得山上的筍都快被你挖光了。”

    “嗯？”

    於君危抬頭看她，又看一眼他挖的筍，有些不解林榭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剛才看見三顆胖筍，他也隻挖了兩顆，還留了一顆在那裏。

    “你不用擔心，這片竹林大的很，半個村的人過來挖一個星期都挖不完，你才剛挖了多少。”

    林榭“……”

    那大可放心，林榭一點都不會覺得她挖的多，再說她這可是提前給了酬勞的，多挖點怎麽了。

    她就是有點可惜罷。

    想到剛才一波一波過來打招呼的妹子，看著各個都不錯，每次看著於君危的時候感覺眼神都能柔成水。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林榭自己挖著筍，嘴裏哼著以前聽過的越人詞改編曲。

    “……怎奈何，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於君危“……”

    既然是特意兩天時間挖筍，肯定沒有隻挖一筐就回去的道理。

    中午還有村長家的春嬸子送來一碗豆腐炒青菜，還好林榭小時候看別人做過大鍋灶飯，自己也做過幾次。於君危生火，林榭也沒學別人每次做飯都要加大半紅薯，直接洗碗米倒鍋裏，加水就開始煮。

    在她看來今天已經是超量勞動了，不吃飽吃好點怎麽行？

    等聽著鍋裏開始不斷噗泡泡，米粒回生的時候，於君危適合找來一個幹淨木盆，林榭掀開鍋蓋，拿著葫蘆瓢把鍋裏多餘的水逼出來，裝進盆裏，這就是米湯。

    小時候她最喜歡喝了，可以一天不喝水但不能一天不喝到米湯。

    看到差不多時候，林榭讓於君危不用再加柴，她蓋上鍋蓋，“好了，這下就等著飯熟就可以了！”

    說是不會做飯，但這很多下鄉知青第一次見到都束手無策的鍋灶飯她也做的有模有樣。

    於君危覺得林榭平時可真是太謙虛了。

    他要把有些冷的菜熱一熱，等看到粒粒青白粒粒醇香，一眼就勾起他無限食欲的大白米飯，於君危不禁誇一句“你手藝真好，第一次蒸米飯就能這麽香。”

    “還好吧，”林榭夠頭看一眼，隻要看好火候，其實大鍋灶飯才是最香的，見於君危這麽沒出息的樣子，她道“你肯定沒吃過豇豆飯還有南瓜飯。”

    比如豇豆，最好選那種老一點的，上一頓剩下的豇豆炒肉，或者直接將豇豆燜的軟爛，倒進回生的米飯裏，喜歡的話再澆上一小勺香油開始燜，豬油也成，米粒混著脫粒的豇豆豆子的香糯，最好鍋底有點鍋巴那種。

    再配著喝口米湯，她能一頓三碗飯都不帶膩。

    想著，林榭不禁眼裏就透露出渴望。

    其實林榭的口感不定，但有時會更加偏甜一點，對比豇豆飯，她更覺得小時候嚐過的南瓜麵更好吃。

    她也不知道具體叫什麽。

    從地裏摘回成熟的黃南瓜，把南瓜切開，掏去瓤子，洗好，然後切成梯形的小塊，另外和好麵放在一旁。

    鍋裏加油，薑蒜進去和南瓜一起翻炒，差不多時候給點鹽，鍋裏加水，這時拿出已經揉好的麵團，按成四指寬的長麵條條，然後用刀間隔一指的距離切好，放鍋裏加點調味料，攪拌一下防止黏鍋，之後就可以大火轉中火，後期加點蔥段再轉小火一直燜就做好了。

    出鍋後麵團軟糯香甜，南瓜鬆軟，湯汁更是甜滋滋的濃鬱可口，是她小時候吃過的最好吃的麵食了。

    “你要喜歡吃，我今年可以向村長家要些南瓜種，就在知青點牆根底下種幾株就好了。”

    林榭一驚，轉頭就見於君危嘴角上揚，也正低頭看著她。

    原來是她剛才想的時候，無意把心裏想的話說出來了。

    林榭心驟跳，確認於君危也沒聽到別的，隻隱隱聽見她念叨南瓜麵怎麽做更好吃才鬆口氣。

    於君危道“我們村子裏種南瓜的很少，也不知道村長家有沒有，不過過幾天我去鎮上看一下，春天時一起下種，等趕明熟了，我再喊你來吃？”

    不過豇豆可能有點麻煩。

    知青沒有屬於自己的地，就連村子裏的地那也是屬於集體的，除了地豇豆，平時吃的都需要搭架子纏藤。知青點的院子裏被他們開墾出來塊平時種點綠菜和小蔥辣椒。

    藤架容易招蚊子，於君危想著，知青點側頭是空的，可以找時間墾出來，隻種個幾株搭兩排架子也不用充公。

    中午吃完飯，於君危把碗洗了。

    見林榭忙一上午，她早上也難得起的早，就讓她上床睡一會兒，自己來到院子裏開始剝滿院子堆的筍。

    心裏裝著事兒，林榭隻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醒過來，她洗把臉，出來見這麽短的時間內於君危竟然一個人就把院子裏挖回來的筍剝了大半。

    “你沒睡覺？”

    於君危抬頭看她一眼，把剛剝去筍皮的竹筍放另一個筐裏。

    “醒了？我給你提前倒一杯水，現在正可以喝。”他起身，就著林榭洗臉水後頭把手用香皂打濕洗了。

    林榭端著水杯喝水，看於君危挺拔身影在為下午的挖筍做準備。一開始還以為他隻有矜貴傲嬌，但相處下來才知道這個人矜貴卻對旁人麵冷心熱。

    下午，兩人來回幾趟，把挖回來的筍全部倒在知青點的院子裏。

    可能是上午於君危的表現太過辣手摧花，以至於下午除了碰見兩個一同過來挖筍的嬸子，能看出精心打扮過的小姑娘卻是再沒一個。

    於君危表麵看不出什麽喜怒，卻能感覺比上午時心情好很多。

    “等等，你別上山了，留院裏剝筍皮歇會兒，剩下我去就行。”等再次回來倒出筐裏的筍，於君危看出林榭還想跟著他出門，忙攔下她道。

    適當運動對身體有好處，再過量就反而事而其反。

    “呼”林榭也沒反駁，呼了口氣，全身力氣一泄，恨不得當場倒在筍堆裏，她點點頭有氣無力地應下。

    一天來回好幾趟，不說她穿書前就沒這運動量，就是穿書後也夠嗆。

    她有自知之明，之前能撐著也全靠一鼓作氣。

    再而衰，三而竭，要還想往山上跑，除非林榭明天想癱在床上起都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