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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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雄主喜歡我哪裏?”

    前兩任雄主從未這樣過,落在他身上的隻有鞭子、刀刃,傷痕,和痛楚,雌父曾告訴他“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這樣陌生的關懷,倒叫他無法適從,身軀緊繃。

    “你自然樣樣都好,隻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林還債往旁邊挪了一點,“怎麽,不習慣我靠的太近?”

    她收回手。

    飛行器落下,到莊園了。

    能在高樓大廈林立的帝都,有這樣一方複古的莊園,可見這位雄主的身份地位,以及家底。

    林還債領著索林將莊園逛了一遍,問他要住在哪間屋子。

    “雄主……”

    索林更加不習慣了。他借著推眼鏡架的動作掩飾內心的緊張,“您來決定就好。”

    “那就住我隔壁吧。”

    林還債又繼續問了些內容,索林都說自己沒什麽特別的偏好,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總是推眼鏡架。

    “視力不好,也可以當兵嗎?”

    “我是遠視。”索林停下推眼鏡的動作。他遠程攻擊的準度很高,隻是一直戴著眼鏡,卻沒蟲問過這個問題。

    “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

    林還債又誇了一句。

    索林下意識地想去推眼鏡,又忍住,垂眸道:“您的眼睛更好看,像藏著萬千星辰的宇宙。”

    “你的讚美,我會銘記在心。索林,我要去工作了。”

    林還債回屋,打開光腦。

    索林看著自己第三任雄主進屋,久久無法回神。

    他摘下眼鏡,摸了摸眼角,雄主喜歡他的眼睛?

    指尖觸及眼球,甚至想把眼睛挖下來送給雄主。

    “索林,你在做什麽?”

    奧克裏德從廚房出來,看到眼睛流血的索林,嚇了一跳。

    “我……”索林立即收手。

    眼睛被血糊住,看不清。溫熱的液體淌過臉頰,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想要打掃衛生,卻不知道拖把在哪裏。

    機器人過來,掃去血跡,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習慣了疼痛與傷害,竟然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愛”了。他像個做錯事的蟲崽一般無助,跌跌撞撞地上樓去找林還債。

    砰砰砰,敲著門。

    “別敲了。”奧克裏德上樓,“雄主不喜歡有蟲在她工作的時候打擾她,你先去看醫生吧。”

    血液混濁了眼球,像是頭一團發絲卷進了眼睛裏,看著分外可怖。

    索林停下敲門的動作,握著門把手,“我希望雄主陪我去。”

    “你想用自殘引起雄主的注意?”

    奧克裏德皺起眉頭,一開始還不理解,後來想起生病的時候,雌父總是比平時更關懷他們,也就明白索林為什麽這麽做了。

    他打開臥室的門,將索林的事情告訴林還債。

    “奧克裏德,你讓他自己去看醫生。如果這一次我陪他去了,下一次他還會這麽做的。”林還債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站在門外的索林聽到。

    索林直接從樓梯口摔了下去。

    乒呤乓啷,身軀沒受什麽傷,心髒卻像從天堂墜入地獄。

    明明以前受傷的時候,雌父會更關心他。兩任雄主也會更關注他,為何這一任雄主卻不會?

    自己這麽做,真的讓她不高興了嗎?

    他有些惶恐,連忙起身去看眼睛。害怕眼睛不如之前好看,被雄主厭棄。

    奧克裏德愣愣看著索林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眼林還債,實在琢磨不透:“您真的喜歡他嗎?”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我實在不知。”

    “你要是真的不知道,就不會問出這個問題了,奧克裏德。”

    林還債頓了頓,“你先出去吧。”

    奧克裏德出去後帶上門,他看著被機器人清除的那些血跡,忽然感覺一陣心驚。

    不知是因為自挖雙眼的索林,還是因為他的雄主……

    晚上吃飯的時候,索林纏著紗布回來了。他剛想說什麽,就聽他的雄主冷聲問:“明天你回到部隊,該怎麽解釋眼睛的傷?說是我挖的?”

    索林當然不會這麽說。

    林還債卻是故意這樣說的。

    索林立即跪下:“對不起,雄主,我做錯了事,請責罰。”

    “真要我罰你?”

    “是。”

    林還債拿出新出的話梅糖、陳皮糖:“明天帶到部隊吃。”

    索林呆住。

    想象中的斥責,鞭打並沒有到來,反而平白多了兩包糖。他連忙收起糖,低頭應是。

    “你吃過我家的糖嗎?”

    “吃過。”

    “覺得味道如何?喜歡哪種口味?”

    “喜歡楊梅味,不過吃的最多的是冰棍。”他試探地問,“您喜歡哪種口味?”

    “葡萄。”

    吃完晚飯,林還債放下刀叉上樓。

    索林遲疑了片刻,跟著幫忙收拾餐桌,沒跟上去。

    回到臥室,林還債再次翻開《蟲族》,這裏麵的雌蟲,隻是一次性消耗品,每次看都能引起人的強烈不適。

    陸橫在這種誇張而扭曲的世界,被襯托的格外美好。

    她查看關於索林的內容,小說中距離他死亡的時間,也不遠了。

    後期還有一段被偷家的劇情。

    星際之中,生活在另一個星球的蟲族,完全沒有人身,就是怪物的樣子。他們牽製住前線的戰火,利用一小股部隊偷偷潛入,劫走了大部分高級雄蟲。

    然後陸橫就憑借他的聰明才智,與那些蟲子周旋,為營救贏得了時間。

    原主則死在了這段劇情中,被奧克裏德一槍爆頭。

    可以說,這是殺雄蟲的最好時機。隻要將損失推給敵人,就可以抽身。

    至於監控?那是可以篡改的。

    合上書,工作完,重複睡前日常,她打開門,看見守在門外的兩隻蟲:“進來吧。”

    收拾餐桌時,索林問過奧克裏德,知道林還債不會打他,對那方麵也沒興趣,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謹遵雄主的意誌,穿的嚴嚴實實。

    他無法接受再次被拋棄,更不敢再做任何讓雄主不高興的事情。

    “精神狀態好麽?”

    “還行。”

    “我看看。”

    林還債走到椅子邊,爬上椅子。

    索林疑惑地望著雄主的動作。

    隻見這位麵容精致如洋娃娃的雄主,以居高臨下地姿態微微低頭。

    索林跪地,極為配合。

    因為即使站在椅子上,林還債也沒有索林高,反而像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頑皮的貓主子。

    林還債並不這麽覺得自己,她感應到一片混亂的精神世界。

    黑暗中,是扭曲的紅,像是不停說話的嘴巴,或者肆意窺探的雙眼。

    混亂的絮語,喋喋不休,不知在說什麽,隻能感到強烈的惡意。

    林還債退後一步,差點滾到地上。她捂著摔疼的屁股,“哎呀”一聲,昏了過去。

    “雄主?”

    “雄主!”

    有聲音在呼喚她,像一條繩子,慢慢將她拉回來。

    “索林,你的精神狀態不容樂觀。希望你最近留在家裏,接收安撫。”林還債矜持地抬起手,“扶我起來。”

    奧克裏德將她抱到床上,替她輕揉太陽穴,力道控製的恰到好處。

    她感覺好了一些,閉上眼睛,歎了口氣:“抑製劑為什麽不能代替安撫,我想我已經有了答案。它隻是一種藥物。”

    索林半晌才吐出一句:“對不起。”

    的確是不一樣的。

    抑製劑是強壓下去,像是在密閉空間裏往裏擠,到了極限就會爆開。

    而安撫則抽絲剝繭般,讓蟲覺得安逸舒適,生不出絲毫反抗的心思。

    索林垂下眼眸,單隻的金色眼瞳裏滿是愧疚。

    接下來的日子,林還債開始幫索林安撫精神□□。

    索林的情況逐漸好了起來,當然,眼睛也是。他拆開紗布,重新戴上眼鏡。

    “雄主。”

    語氣裏滿是親近。

    索林被她養的容光煥發,不見以前的自卑陰沉。皮膚白裏透紅,也愛笑了不少。

    “回部隊吧。”

    林還債神情淡淡。為了安撫索林,她最近耗費了許多精神力,連工作都費勁,時常感覺頭疼,針紮一般。

    索林眷戀地看了她一眼,請示後退下。

    她的做法,導致劇情與原著偏離,已經有所不同。

    陸橫、瑞巫斯,都是出名的蟲。他們的一舉一動,自然引蟲矚目。

    比如說瑞巫斯主動給陸橫納雌侍,而陸橫不要,兩蟲吵起來的事情上了熱搜。

    有蟲說瑞巫斯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居然趕著給陸橫挑選雌侍?

    有蟲則向瑞巫斯投簡曆,希望被選中。

    一開始陸橫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後來一打聽,知道是林還債對瑞巫斯“道德綁架”,頓時氣不打一出來,要去找林還債算賬。

    誰知這家夥這段時間都沒來部隊,讓他算盤落空。

    今天,他們就著相同的問題,再次吵了起來。

    陸橫:“瑞巫斯,你為什麽要聽那家夥的話?”

    瑞巫斯:“不是我要聽她的話,而是她說的的確有道理。”

    陸橫:“這是道德綁架!瑞巫斯,在我們那裏,是一夫一妻製的。你之前不也是這麽想的嗎?”

    瑞巫斯:“以前,我是這麽想的。但是現在,我不知道我的堅持,究竟是對還是錯。”

    陸橫:“難道你隻是將我當成安撫雌蟲的工具?我雖然是帝國唯一一隻級雄蟲,但我救不了所有雌蟲,瑞巫斯。如果那家夥對你說了這樣的話,那麽應該讓她自己去拯救那些雌蟲,而不是來苛責你!破壞我們的感情!”

    瑞巫斯臉色冰冷:“她已經救了普爾。據說普爾拒絕了她,可她並沒有發難,甚至相當有禮。而且,她還收容了無法生育,已經嫁過兩任雄主的索林。難道你要逃避自己的責任嗎,陸橫?”

    陸橫:“……”

    “我並不是將你當做工具。隻是,大多數雄蟲隻有這個能力而已。”

    瑞巫斯語氣平淡,就像在稱述一個事實。

    而陸橫卻聽出了嫌棄的意味,他麵色難看,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劇烈聲響:“瑞巫斯,你瞧不起我?既然你覺得那家夥比我有出息、比我好,為什麽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