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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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幫她把書賣出去了,她還在作者那裏把你名字也掛上去了?】

    【準確的說,是我小名,不是全名。】寧寧一本正經的回複羅密歐。

    【得了吧,寧寧和呼延覺羅寧寧有什麽區別,誰不知道是你。】

    寧寧在天榀堂的實習期即將到了尾聲。

    最近聯係不上白度和布丁,也聯係不上修,讓計劃順利的寧寧感到非常不安,她甚至沒有躲出去就聯係了羅密歐。

    【棉花糖現在是春風得意,她的人氣提升很快,已經有更多的異能家族打算把小孩送過去了,書賣得也挺好,幾乎所有異能家族人手一本,我前兩天還聽長老討論要不要以後送呼延覺羅家的小鬼們去她那兒。】

    【可拉倒吧,誰不知道棉花糖討厭呼延覺羅,送過去那幾個長老抹不開這個麵子的。】

    【而且,本就是我鑽了空子。】寧寧回複。【她的教學本來就紮實可靠,她的教材也有用,我隻是推了一把而已。】

    【她也太正直了吧。】羅密歐笑。【居然真的把你名字寫上去。】

    【是啊。我說過不用寫,這是她的勞動成果,但是她沒有答應。】

    羅密歐冷笑。【假惺惺的你的良心不會痛麽?】

    寧寧沒有再接他的茬。

    也的確是寧寧利用了棉花糖,她利用棉花糖的信任,享受了棉花糖業務專業所帶來的的福利;也利用棉花糖的正直,成功的在學生中和廣大家長眼裏占了一個位置。

    良心會痛麽?那是不會痛的。

    棉花糖又不是自己什麽人,良心痛不過來的。

    【我滿足你的好奇心了,你該回答我了。修最近怎麽樣?】

    羅密歐砸吧嘴,再次做好他工具人的角色。

    【不算很好,錫時空確實危險,修也不可能完好無損,不過還是活蹦亂跳的活著就是了。】

    寧寧承認聽到的時候還是慌。

    【但是你要相信他,他是我們呼延覺羅家下一代的希望。】

    寧寧深呼吸兩口,她知道呼延覺羅家有特殊的方式,即使聯絡不上能查到小輩們的近況,說問題不大就問題不大。

    但是擔心這種東西,是理智抑製不住的。

    【我很好奇,小家夥你為什麽獨獨對修另眼相看?】羅密歐發問。【我記得你連白度布丁都沒交心。】

    【你圖他什麽啊?】

    寧寧沉默,‘我是在利用他取得呼延覺羅家信任’這句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羅密歐也不是聽不懂謊話和敷衍的人,他審訊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實在是什麽人都見過,這點掩藏在他眼裏還不夠看。

    寧寧隻能保持沉默。

    【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到現在都以為自己在利用他吧?】

    寧寧直接切斷傳音入密,這陰陽怪氣誰聽誰想揍。

    她還是心知肚明自己是真誠的,畢竟修為了妹妹的心情即使知道她在騙人也不拆穿,日夜修煉隻為了提前從呼延覺羅幼兒班畢業,讓她少受禁令的苦;為了妹妹頂撞長老和白度隻是因為他們流露出不明顯的不信任;為了妹妹背地裏偷偷整其他欺負她的小孩子;為了妹妹犧牲睡眠時間整理適合她學習進度的教材;為了妹妹吃牛奶過敏就裝作自己不愛吃不允許家裏放。等等等等不足一一道來。

    他是認真把寧寧當妹妹的,寧寧也沒法不交心啊,這樣的哥哥是誰誰不迷糊,簡直是隔壁家的哥哥。

    當晚寧寧就做了一個噩夢,時隔4年她難得的又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似乎是危機神經試圖抽醒被安穩日子麻痹的反應。

    夢裏她回到了6歲,地上全是鮮血,母親仰倒在她的麵前毫無聲息,但是寧寧沒有被綁住,她被嚇得向後退了幾步,許久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爬離此地。

    沒有張老,沒有白度,沒有成,也沒有母親保護,寧寧東躲西藏的日子萬分艱難。

    她被魔族抓到過,也被白道異能行者打傷過,暗無天日的夢裏全是背叛和疼痛。

    ‘我在做夢。’

    即使是這樣告訴自己,但是鮮血直流,疼到抽搐的時候,她也懷疑過這到底是不是夢。

    現實中寧寧沒有麵對過呼延覺羅家正兒八經的追殺,夢裏倒是都體會了一個遍,因為白度毫不留情的攻擊而震驚的寧寧,甚至被擊穿了身體,若不是魔力給她續了命,寧寧早就一命嗚呼了。

    寧寧入了魔,一手純正的白道異能在追殺中消失殆盡,她到底還是靠魔化異能保住了命。

    我想活著啊。

    我真的想活著麽?

    活著好痛苦啊。

    這些思想日夜拉扯寧寧的大腦,直到她看到已經長大了的修。

    “哥哥。”夢中的寧寧臉上是魔痕和傷口,對麵是一臉正氣的哥哥,隻是他和寧寧模糊記憶中溫柔的模樣沒有半分相似之處,如果寧寧有和修一起去到錫時空,她會發現這和他麵對魔物時是一樣的表情。

    寧寧愣愣的向前走去,她潛意識已經知道自己的下場,但是她還是一步一步堅定的向修,向白道異能行者走去。

    好累啊。

    寧寧無視四周攻來的異能,那耀眼的光束如同那天破開結界帶她離去的白度一般,是正義的力量。

    隻不過那時候白度是為了救她,這群人是為了殺她。

    “哥哥,我好累啊。”

    她像以往每次被禁令折磨到疲憊的是一樣,向哥哥撒嬌。

    “他們都打我,欺負我,我明明什麽都沒做。”

    呼延覺羅修麵無表情,一步一步注視著少女向他走來。

    “都說我是魔化人,但是我隻是想活著啊,不入魔我早死了。”

    她走近長大後的哥哥。“你看你不喝牛奶,都長不多高,不要因為我不喝啊,到時候其他人站你邊上會變成‘凹’的。”

    “我不想繼續下去了,哥哥你給我個解脫吧。”

    可能是危機神經覺得夠了,他滿足了寧寧的願望。

    修的異能術帶著比其他人更為純粹的善,與寧寧滿身魔性形成鮮明對比。

    寧寧從床上驚醒的時候天還未量,時空電話在床頭閃著悠悠的光。

    她的頭發和後背都被汗水浸濕,許久沒有反應的禁令也疼痛起來,但比不上夢中被異能術貫穿的疼痛。

    “喂。”她條件反射的接通了時空電話。

    “寧寧。”夢中修沒有發出的聲音在遙遠的那一邊響起。

    寧寧喉嚨滾動了幾次,張不開口。

    她眼裏閃過修長身而立,冷若冰霜的模樣。

    “寧寧,你怎麽樣?”

    跨越了時空,信號極度不穩定也掩蓋不住修聲音中的虛弱和疲憊。

    “我很好。”寧寧下意識的回答。

    修沉默,寧寧聽到他抑製不住的咳嗽。“對不起,哥哥這邊信號不好,剛發現寧寧你打了這麽多電話。”

    見寧寧反常的默不作聲,修也沒追問。“寧寧,哥哥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家,寧寧如果聯係不上就留言,哥哥看到了會馬上回複你的。”

    寧寧冰冷的手一點點回暖,她偏頭看了一眼時間,淩晨3點。

    修的聲音斷斷續續,但不是信號不好,聽起來更像是受了內傷,虛弱到說不完整一句話。

    “哥哥你呢?”

    “我很好啊。”那邊也是下意識的回答。

    騙子,即使隔著幾個時空,也掩飾不住他的氣咽聲絲。

    這對時隔幾個月才聯係上的兄妹不約而同的嘴硬,自欺欺人對方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然後雙方都沉默了下來。

    “咳咳,寧寧那邊是不是淩晨?你再休息一會兒吧,有什麽記得聯係我。”

    他壓抑不住的劇烈咳嗽,寧寧的擔心壓過了其他感情,但麵對嘴硬的哥哥,她毫無辦法。

    “哥哥,你快點回來。”千言萬語也隻能化作這句話。

    掛了電話的修捂著受傷的部位,皺緊眉毛。

    “寧寧?”

    他點點頭,然後接過繃帶熟練的給自己包紮。

    戒拍拍自己這個堂弟的肩膀,也坐在一旁綁紮起來。

    錫時空已然變成了戰場,但是修他們並沒有投到戰爭最前線,相對而言還是安全很多。對於幾個半大的孩子來說,就算不是戰事最焦灼吃緊的地方,也還是過於危險了。

    三個月下來,他們秉承打不過就跑,打得過就一波帶走的戰略,還是成功的賺取了不少經驗和軍功。受傷也是不可避免,這長時間的失聯就是因為他們陷入苦戰被人追蹤無法脫身的後果。

    當初被一起投放過來的孩子,死傷慘重,留下來的不過寥寥數人,在戰火中這群孩子被急速催熟,很快的成長起來。

    “家裏長輩總是要我提防她,但是現在看上去不是這樣。”

    戒年紀較長,在呼延覺羅家小課堂開展之前就已經去上了小學,他沒有和修一起做過同學,這一次時空任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合作。

    “寧寧很好。”修認真的解釋。

    “妹妹真好啊,不像我家就一個臭弟弟,我恨不得每天吊起來打他。”

    這是傷了腿被扶著半坐著的冥,旁邊是扶著他的鐙。

    未來鐵時空首席戰鬥團東城衛就在這裏相遇抱團了。

    過於相似的三觀和這段同舟共濟的經曆讓他們組成了一個小小的隊伍,還談不上什麽配合,但在烽火連天的戰爭中他們學會了信任。

    修作為年紀最小的一個,憑借他豐富的紙上理論和日複一日積累的高強的異能指數,在變數頗多的戰場上隨機應變快速的成長著,並且帶領其他孩子闖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

    就連年長幾歲已經執行過幾次任務的戒,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堂弟是天生的戰士。

    “寧寧是很好,就是”想到不複往常活力和淡然的妹妹,修也不知道怎麽說。

    “我知道了,青春期是不是?”鐙抽著氣補充食物,還要抽空搭話。“小女孩都是這樣,到了一定的歲數就開始不和哥哥親了,等到她再長大一點有了喜歡的男孩子,那就更加了什麽都不說了,還會開始叛逆,你說什麽都反著來。但是啊,你隻是哥哥,還得到時候結婚的時候背著她交給別的男人”

    盯。

    冥捂住鐙的嘴。

    “如果是寧寧選擇的男孩子,肯定會是好人,我不擔心。”

    血,血。

    鐙使勁拍打冥的手。

    “真好啊。”這是一旁抽著煙的男孩,男孩是提菈洣蘇家族的人,和布丁棉花糖是同宗。他的肩膀被貫開了一個洞,現在勉強處理了一番,煙還是從路邊一個倒下的麻瓜身上拿的。“我這一輩隻有我一個孩子,沒有兄弟姐妹,所以我必須得回去。”

    這種環境下沒有人會製止他抽煙,也沒人再接他的話,沉重的氛圍蔓延在了這個臨時的小團體之中。

    修沉默的抿嘴,他沒法說出沒法實現的諾言,即使想要安全無恙的帶著所有人回到鐵時空,日益減少的同伴,也給了年少熱血的少年們當頭一棒。

    這還不是最前線,戰鬥在最前線的白度他們到底是什麽心情呢?

    留守在鐵時空的寧寧他們,又是什麽感受?

    不過有一件事,他們和提菈洣蘇想得一樣,他們必須得回去。

    寧寧手中的時空電話沒有再亮過,被驚醒後寧寧不再有睡意,她一閉上眼睛就是漫天的火光和血色。

    淩晨三點非常的寒冷,但是對於還陷入在驚慌和心驚中的寧寧來說是醒腦利器。

    她把窗戶關上,即使想要這股冷風再清醒一下大腦,理智也告訴她以她的體質第二天會生病而影響思考。

    這是現實。

    深呼吸很多次的寧寧告訴自己。

    修的電話非常及時的打斷了她的冷意,也衝淡了夢中那股疼痛和委屈。

    寧寧知道這個夢不是真的,但也不全是假的。

    如果她從未來過呼延覺羅家,如果她入了魔,那麽他們兩兄妹隻有可能站在對麵。

    就像夢中一樣。

    所以還好,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