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舉薦林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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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靜悄悄的,林叢默和林璟對視了幾眼,林璟心裏想著怪不得林叢默隻擔心黛玉一個人怕不怕,不擔心黛玉的安全,有這麽一位地位尊貴的人護著,她也是無憂了。
“公主她為人低調。”林叢默開口打破沉默。
林璟沒有在意林叢默隱瞞,本該居住京城的公主“隱姓埋名”居住在姑蘇,這本身就充滿了謎團,背後不知道牽扯什麽,林璟無意打探。
林叢默知道的時候遠沒有林璟的淡定,他前幾日去林府提出陪黛玉去揚州時,遇到了公主的侍衛長,侍衛長隻是帶點高傲說,他們作為公主府的護衛自是能護衛林大姑娘的安全,無需他人跟隨。
林叢默回憶起那一幕,現在才覺得有些違和,按理說公主隱姓埋名那麽久,怎麽忽然間開始大張旗鼓了呢。
這和林海整治兩淮鹽政有沒有關係呢。
“我找一些我用過的書,給你看看,你是不是要準備童生試了。”童生試包括縣試、府試和院試三個階段。林璟可以在在二月參加縣試。
林璟結果書本,裏麵密密麻麻都是林叢默做的批注。
“如果你缺銀子,我可以先借給你,你就先別外出做工了,該把精力放在科考上了。”林叢默苦口婆心,林璟謝過他的好意,他也在學堂讀過書,對縣試也有所了解,縣試的出題範圍僅在四書中,大概十中取一的範圍,還是相對容易的。
“還得需要好好練字。”林叢默又想起來這一樁事,“得練館閣體,我給你找找字帖。”
林璟便見著書架有一個格子放著厚厚一疊字帖,最上麵的是謄抄諸遂良的《雁塔聖教序》,林璟前世也練過書法,就他來看,字跡已出顯諸楷的特點端莊而秀麗、直率而多姿,隻是不夠自然流暢、凝重沉著。
“我喜歡顏體端莊雄偉,林璟,你喜歡誰的字?”林叢默一邊找字帖一邊和林璟閑話。
“我喜歡柳體清健遒勁。”林璟想起前世的喜好答道。這一輩子,雖然生活困頓,缺少紙墨,但他也沒丟下,自己拿著樹枝在土地上練字。
除了字帖,林叢默還給了林璟一些紙墨,林璟回道:“你留著自己用吧。”
林叢默有些不好意思說:“我給叔祖父抄書,叔祖父說可以從自行取用紙墨,我就那回家裏一些。”
林叢默一開始也不好意思,但是他明白這是林海的好意,林海並沒有有施舍的意思,隻是見晚輩上進提攜一下。林叢默沒必要拒絕這些好意,因為他現在懂了接受了林家的好意不會折損他的風骨。
可是如果轉送給林璟,林叢默有些後悔了。
“還是算了吧。”畢竟林家是給林叢默使用的,林璟拒絕了。
“我問問叔祖父。”林叢默還是想幫林璟的。
林叢默在幫林海抄書的時候,趁著林海空閑,就和林海說了。
林海卻道:“他願意接受嗎?”
“如果能得到您的允許。”林叢默解釋一句。
林海笑起來了,他從讀書起到後來做官,見過很多貧寒之家的讀書人,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特別敏感高傲,經常用拒絕別人的好意來展示自己的清貴。
他以為林璟也是這樣的,現在看來卻不是,但是這也意味著是不是林璟覺得自己日後能夠回報林家呢?其實他幫助林叢默這樣的人,是愛惜林叢默的才華,而且林叢默是林家晚輩,但是更希望林叢默日後能照拂黛玉回饋林家。
林叢默懂了,也對自己有信心,所以他坦然接受,林璟,或許和他一樣。
“沒問題,他的字如何?如果還可以的話,就幫我整理文書,如果不行的話,我再給他找個別的差事。”
林叢默忙道:“林璟他雖然比我小,可是字卻比我寫得好。”林叢默那天讓林璟寫了幾個字,短短幾個字,他就知道自己是不如林璟的。
“書法一道,除了勤奮更看重天賦,而且勤能補拙。”林海安慰林叢默一句。
“林璟也很刻苦。”林叢默沒有在林海麵前掩飾林璟的優秀,“他為了節省紙墨,都是在土地上練習的,即便再累,一早一晚都練習一個時辰,而且用石頭綴著手腕鍛煉臂力、腕力。”
林叢默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四方塊,“這是他寫得字。”
林海接過來沒打開,笑著打趣:“看樣子,你打算好了是一定要在我麵前舉薦林璟了?所以才做好萬全準備。”
“是,林璟是我的好友。”林叢默和林璟認識時間越長,越了解林璟的人品,越不想林璟明珠蒙塵。
林海很是欣慰,他很喜歡林叢默這樣的人,忠厚寬和。
林海打開了紙條,了了幾個字,筆力挺拔,棱角峻厲,顯得英氣逼人。
林海看過字到真起了惜才之心。
林叢默把這個事轉達給了林璟,林璟見他一臉擔憂生怕自己不答應似的,微微一笑:“多謝林大人,更得謝你的引薦,你覺得我什麽時候去合適?”
林叢默放下心來,和林璟商量著:“明日叔祖父要查一些文書,明日我們過去正好可以幫忙。”
林海讓人把衙門裏的曆任都轉運使上的折子抬回了家裏,其實林海早在上任的時候都把這些文書過了一遍,隻是司徒淵道出了他之所以來江南,是因為一個鹽商向定王檢舉都轉運鹽使司的人私下勒索鹽商,要求沒份鹽引都多上繳一兩銀子,“預支鹽引”的價格是朝中規定價格的兩倍,所以有些鹽商為了彌補這部分錢,收了低價的私鹽充作高價的官鹽販賣。
但是鹽商沒有證據,且林海前任們沒有一任善終的,要麽貶官、要麽身故,定王就派了司徒淵來江南。
司徒淵向林海道出了這等秘密的事,林海沒覺得親近之意,隻覺得忐忑,這是用大義來拉攏他,林海不能拒絕,還得按著司徒淵給的線索查下去,不知道這是定王的意思,還是司徒淵的意思。
林海也沒說讓他們從文書裏找什麽,隻讓他們翻閱。
林璟和林叢默就在書房裏看了兩天,倆人都灰頭土臉的,看起來都是正常的折子,向當今稟告鹽政事宜。
林璟又著重了一遍參人的折子,尤其是參鹽商的折子還有鹽商的名冊,想著是不是可以從鹽商那邊入手發現不同來。
到真讓他找到一個疑惑點,有個姓木的鹽商,在林海上上上任在任的時候發家的,祖籍是金陵,曆經了林海上上任而不倒,倒在了林海上任的手裏,林海上任在任期最後一年上折,稱他們目中無人、肆意妄為……但木鹽商倒台沒多久,就被查出來是冤案,林海的上任因此被貶官,後途中意外落水身亡。
林璟覺得木鹽商一案奇怪,是覺得木鹽商能安穩度過兩任鹽運使,行事肯定謹慎,林海上任為什麽會在任期最後一年,馬上就要升遷的時候上折呢?難道是林海上任或許找到了什麽,上折參木鹽商,而木鹽商有後台又報複了回去?
要是能找到木鹽商或者林海上任的人就好了。
可惜林海上任的時候,都轉運鹽使司的人都換了個遍,不知道是林海換的還是別人換的。
林璟把的發現和林海說了,林海很是驚訝,派出了人手查一查。
雖然都轉運鹽使司的官員都換了,可還有一些胥吏,他們雖然位卑,但是知道的事不少。
木鹽商孤兒出身,隻有一個女兒,在他出事之前就嫁入了金陵薛家。木鹽商是靠著夫人發家的,雖畏懼嶽家權勢,但又想有子嗣,木鹽商就包養了外室,但他出事後,外室也不知所終。
木鹽商的嶽家原本是金陵的大戶,後來也敗落了,不知其子孫去處。
但是這些都明確指向了金陵,金陵的地頭蛇是甄家,林海摩挲著書冊,自己在金陵行事肯定會被甄家察覺。
林海的上任姓蘇,隻有一子,目前在安徽老家。
林海正準備安排人手去安徽的時候,林璟卻發現了一個新線索。
饒是林海沉穩,聽了都大吃一驚。
原來蘇鹽運使還有位私生女。
林璟發現那些胥吏知道很多消息的時候,特意過去拉關係,胥吏知道他和林海有關係,而且出手又大方,經常請他們喝酒,胥吏喝醉後就說了很多事,就說起了林海的上任。
“蘇大人能力不比林大人差,可惜養外室。”王胥吏喝了幾杯酒就念叨起來了,“我記得哪一年來著,好像就是他出生那年吧,蘇大人的馬夫拉肚子,碰到了正出門的我,問我會不會趕車,知道我會,給了我一角銀子,讓我趕車去靠近西城門的地方,到了一處宅子。”
“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聽見裏麵有女子的聲音,還有個小姑娘喊爹爹。”
“後來蘇大人出事了,也不知道那個宅子裏的人怎麽了。”
林璟說完看了一眼林海便低下頭,林海覺得有些古怪他,他似乎覺得林璟懂得,有時候男子的秘密不一定和妻子說,但可能會和妾室說。
林璟還打聽出來了那戶人家住的地方,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林海了,見林海有些異樣的目光,以為林海擔心王胥吏走漏風聲,忙解釋:“王胥吏酒醒後就推脫自己說胡話,也不肯再見我。”若不是林璟有意引導,王胥吏也不會說蘇鹽運使的事。王胥吏推脫不認反而說明事是真的,且他也知道這個事不能輕易泄露。
林海便派人去打聽,果真有了結果。
這點,林璟並不意外,林海對他說:“打探消息花了很多銀子吧,你直接去賬房上去領就是。”他沒想到,林海還能關注這樣的小事。
而且之後,林海都沒再讓他們插手,直到林海去見了蘇鹽運使的私生女,卻沒有按時回來時,賈敏找上了林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