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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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的眼神,漫不經心地掃過周明煦的臉龐,耳邊傳來顧婉容與趙君潔的低語輕笑聲,以及李朝雨驚歎的呼吸聲。
對麵幾個郎君,一臉八卦的看著緩步走進來的周明煦,再瞧瞧雲初,眼中皆是興奮的光芒。
周明煦笑著與眾人見禮,由於來的遲,堂中隻餘一個位置與雲初隔著過道的左側。
容羽挑眉看向雲初,見到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來。
待周明煦落座,隨著絲竹之樂響起,宴席正式開始。
小二領著一幫奴婢魚貫而入,每人手上躬身舉著朱紅的填漆托盤,托盤正中一個銅製的雕花小爐,爐上放著瑩白的瓷鍋,咕咕地冒著熱氣,一股勾人的異香從鍋中飄散出來,令人垂涎三尺。
雲初看見這個陣勢,麵色有些複雜。這是重生兩次以來,第一回見到類似火鍋的東西。
上一世,伯府太夫人大黃氏,一向以世家出身為傲,闔府上下,皆照著世家清貴的標準安排寢食起居,飯菜清淡,講究小而雅,適可而止。周明煦更是在吃上麵,萬般不熱衷。
茶飯隻食半飽,過午不食。
當時雲初隻覺得,與周明煦的不食人間煙火相比,自己的口腹之欲,簡直是粗鄙不堪,猶如雲泥之別。
如今想想,過往那些因愛慕而生出的、低到塵埃裏的自卑,還真是荒唐的毫無道理。
反觀這幫勳貴們,在吃上麵真是費勁了心思。
婢女們將托盤中的炊具,一一放在賓客麵前的小長幾上,眾人隻見瓷白的鍋中,滾著紅湯,紅白相映,令人食指大動。
又有幾個深衣小廝,抬著一個高幾,穩穩地放在前方空地上。
高幾之上鋪著深色的錦緞,錦緞上麵,陳放著清理幹淨的羊肉。
一切準備停當,趙飛白快步走到高幾後麵,麵上帶著三分笑意,薄唇輕啟,“這是宮中近日新興起的羊肉湯鍋,今日特地請各位來品嚐。飛白不才,為大家小露一手。”
眾人聞言,麵上難掩興奮之情,皆從席上站立起來,好奇地朝台上張望。
世人皆愛吃生魚膾,因鮮嫩可口,文人墨客都愛親自膾魚,並自詡為雅事。像今天這樣又是爐子又是鍋的,還是羊肉,當真是第一次碰見。
隻見趙飛白從腰間抽出一柄,通身漆黑的寬刃匕首,半絲寒光不露,卻讓人感覺異常鋒利。
他麵色微沉,極快速而精準的膾起羊肉來。不過幾個刀落,片片薄如蟬翼的羊肉,如鱗片般剝落,令人眼花繚亂,歎為觀止。
趙飛白隻切了幾碟,略盡地主之誼後,便笑著下去淨手。仆從們隨之將高幾抬下,又有奴婢們從下麵魚貫而出,躬身舉著的朱紅填漆托盤裏,裝滿了切好的羊肉和鮮嫩的素菜。
貴人們嘖嘖稱奇地回到座位,由奴婢執筷子,將羊肉放入瓷鍋中,一一涮熟,服侍著貴人們品嚐起來。
雲初寥寥吃了幾筷子,便停下了,抬眼正好與容羽四目相對,見他吃的也甚是無趣,不禁抿嘴一笑。
這個涮羊肉,忒不倫不類了些。紅鍋的香、麻、辣味已足,若配上肥嫩的牛肉,是為錦上添花。
羊肉本身有些膻香,清湯涮之,配上佐料,更為鮮嫩可口,醇香而不膳。
也許是雲初第一世生活在四川的緣故,蜀地火鍋,多用肥牛涮之。僅在冬至那日,人們才競相食用羊肉湯。是以,對於紅鍋涮羊肉,還真是興趣缺缺。
舉目四望,在座之人,對於這種新鮮吃法,無不交口稱讚。就連一直懶懶散散,萬事提不起興趣的楚瑤,也流露出讚歎的神色。
趙飛白坐在左側上首,淨過手以後,也不下筷,兀自舉了酒杯來吃,眼神若有似無地瞟向對麵,讓雲初起了玩味的興致。
女客這邊,與他相對而坐,且在他視線範圍內的,不過四個人:楚瑤、顧婉容、趙君潔、顧婉柔。巧的是,趙飛白親手切的幾碟羊肉,如今都放在那四個人的麵前。
是偶然還是
雲初不動聲色地看著坐在上首的幾個人。
楚瑤,興致勃勃的吃著鍋子,嫌婢女太慢,不禁自己動起筷子來,旁若無人的大快朵頤,之前的病嬌模樣一掃而光。
顧婉容,身子坐的筆直,小口小口優雅地吃著,麵色端莊沉靜,雙目下垂,讓人隻覺得萬般美食到她口中,皆如同嚼蠟一般,看不出喜惡。
趙君潔,自己並不怎麽吃,卻時不時的用眼神指揮著婢女,為顧婉容夾菜。一如昨日在法堂,見勢不妙就站出來為顧婉容解圍一般。
顧婉柔,手中撚著一串珠子,兩隻手有意無意的,總往肩膀上拂弄一下,似是在趕走蚊蟲。隻有雲初能夠看到,秋桐一直站在她的麵前,眼睛直直地盯著她
突然,李朝雨轉過頭來,朝雲初這邊微微一笑,圓糯的小臉帶著七分天真三分怯,令她看上去有種不諳世事的清新。
她與雲初一樣,皆寥寥幾口便停住了筷子,遊移的眼神卻帶著幾絲意猶未盡,還真是蠻能做樣子的。
雲初有禮地朝她頷首,若無其事抖開折扇,慢慢悠悠扇著,心中卻是冷冷一笑。
左側周明煦的視線,從坐下的那一刻開始,絲毫不加掩飾地一直跟隨著她,如蛇一般黏膩地纏在她的身上,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而視。上次的那一巴掌,打的還是太輕了。
李朝雨這一笑,倒挺能與他對上眼的。
趙飛白見眾人已經吃的盡興,便低聲吩咐撤了鍋子,換上冷碟和小食。
“今日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也應想些樂子耍上一耍才是。”趙飛白旁邊,一個滿臉紈絝之相的郎君開口說道。
“這是蔣國公家的張五郎。”李朝雨湊到雲初耳旁,低聲介紹,眼神若有似無地掃向雲初身後。
“多謝。”雲初朝她頷首。
“都是熟人,五郎的主意最多,你說說,咱們這些人能玩什麽?”趙飛白英武的眉眼,意味深長地掃視一圈,緩聲問道。
“詩詞什麽的在座恐怕除了周世子,誰也不甚精通。投壺嘛都是小娘子們耍的,也無甚趣味。今日既然容羽在,倒不如咱們換個新鮮的玩法?”張五郎揚起下巴,朝容羽努了努,笑著對他眨眨眼道。
“有什麽是我在能玩,我不在便不能玩的樂子,說出來讓我好好聽一聽。”容羽笑盈盈地問道。
眾人聽張五郎這麽一說,也勾起了興致,紛紛催促他快將玩法說出來。
張五郎站起身,不緊不慢地在眾人麵前走了一圈,在中間站定。
隻見他輕輕擊了三掌,一個婢女躬身舉著一個托盤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