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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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至才一聽這話,恨不得把這女人的下巴卸掉,讓她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看著史五郎那黑沉沉的臉色,恐怕難以善了……
突然!他靈機一動,放緩語氣,意有所指地說道:“五郎,六喜不過是個‘尋常丫鬟’,便是送給小弟又如何,明日小弟再送兩個更好的給你賠禮,豈不是美事一樁?”
史五郎聽見“尋常丫鬟”這幾個字,麵色一滯,看向顧至才的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吃活剝!
顧至才上前一步,扯著史五郎的衣袖,巴巴看著他,眼裏都是哀求之意。
眾人疑惑地看向史五郎,心裏更是篤定,這女子八成是永興伯府某個女眷的貼身丫鬟!
史五郎收到這樣的目光,自然知道那些人都想些什麽,不由得臉色更黑!
被逼到這個份上,他若是不答應,豈不坐實了別人的揣測?
此刻他終於明白,當初雲府為什麽會大張旗鼓把那兩個丫鬟送進開國伯府,“尋常丫鬟”有什麽送不出手的!
想到此,他冷冷說道:“原本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鬟,送給你也沒什麽,隻是……這丫頭說自己是被綁來的……我永興伯府的丫頭,說被綁就被綁了?綁了用了,還要讓我拱手相送?你承恩公府就這麽不把我永興伯府放在眼裏?倘若今天不把此事說清楚,莫怪我翻臉無情!”
話音一落,在場的所有人皆靜默無聲,麵上不免都有些訕訕,這個熱鬧看到現在,當真是十分尷尬!
原本不過是個捉斷袖的大戲,到現在跑偏了不說,還隱隱上升到……承恩公府和永興伯府兩家姻親翻臉的高度!
這兩家……身份都很貴重,即便看個熱鬧,一個不留神若是被捎帶上,可不是好玩的!
一時間,屋裏安靜的連根繡花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噗嗤”一聲突兀的笑聲,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安靜。
蘇錦澤撫掌揶揄道:“一個喝的爛醉的人,都能跑到靜安園永興伯府女眷的住處,把人綁來九溪園……”
他斜睨著上下打量顧至才,笑得意味深長,“不知道是三公子武功蓋世,還是靜安園的護衛太差,亦或是永興伯府的護衛太差呀?”
眾人皆知靜安園裏守衛森嚴,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勳貴家眷長期住在裏麵,男客進出皆需登記,不許留宿,晚上更是早早關門落鎖,嚴加防範。
那些一等勳貴的家眷為了保險起見,更是向寺裏報備,在自己住的院落門口又加一層護衛!
蘇錦澤眼神掃過人群,停在伏地不起的女子身上,笑著嘖嘖道:“你們兩家好歹是姻親,竟然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鬟翻臉嗎?來!來!來!讓爺看看,這丫鬟長得是何等國色天香!”
他說著便大步上前,擼起袖子伸手就要將那丫鬟的長相公之於眾!
史五郎麵色一凜!
顧至才趕忙擋在女子的前頭,臉色又青又紅,扭頭對著史五郎說道:“五郎,小弟昨天喝醉,孟浪些,不小心唐突了貴府的丫鬟,改日定當上門賠禮,這丫鬟還請五郎贈予小弟,小弟再好生挑兩個給五郎賠禮,可好?”
圍觀的眾人早已沒了看熱鬧的興致,聽見顧至才又好生求了一遍,明顯就是給個台階讓史五郎下,也都紛紛勸起來,好讓這事趕緊了結,大家也好早些抽身離開。
“是啊,不過是個丫鬟,一個玩意兒而已,五郎何必如此較真,一個換兩個,讓他挑兩個好的,這買賣不虧!”
“不過幾兩銀子的事兒,五郎還是莫要計較了,送他便是。”
“這丫鬟今日既能被顧郎綁了,明日或許還能讓別人綁了,嘿嘿……五郎還有什麽舍不得的!”
“把這丫鬟打了賣了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一對野鴛鴦啊哈哈哈哈哈哈。”
“正是正是,這兩日正好做功德,想來顧三費盡心思得到的人,必定不會虧待,就當做功德了!”
史五郎聽著這些話,臉上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紅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大袖一揮,冷臉說道:“不過是個玩意兒,三郎拿走便是,隻一樣,這次三郎做事太不地道,若是還有下次,可別怪我翻臉!”
顧至才聽見這句,繃了半天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頃刻間汗如雨下,差點給史五郎跪下。
眾人見事情已經有了結果,趕忙作鳥獸狀四散而去,生怕再出什麽事端來,平白連累自己!
蘇錦澤見狀,大聲吆喝起來:“噯!都別走啊!我的浮雲還沒找見呢!你們誰看見我的小廝浮雲啦?!”
話音未落,視線之內卻已經再也看不見半個人影!
顧至才裹著被子,也不避諱史五郎,徑自走到蘇錦澤的麵前,怒氣騰騰瞪著他。
蘇錦澤睨他一眼,蔑然一笑,輕撣袍袖,越過他大步朝門外走去,邊走著邊輕飄飄地喚了句:“浮、雲,咱們走!”
站在屋裏的那兩個彪形大漢躬身施禮,齊齊回道:“是!”
史五郎看見這個陣仗,這才恍然有些明白,隨即臉色鐵青地指著顧至才咬牙切齒道:“你惹誰不好,偏偏惹上那個禍害!還連累我們府上!”
說罷狠狠瞪他一眼,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顧至才全身虛脫癱坐在地上,呆呆看向屋裏唯一一個活物,那個一直趴伏在地上,抽泣不止的女子。
半天,他才怔怔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奴婢……奴婢……是史大娘子身邊的大丫鬟,六喜……”女子吞吞吐吐地答道。
顧至才慘然一笑,白著一張臉又問:“你是怎麽進的這間房?”
“……大娘子前不久做了錯事,奴婢……奴婢……被夫人關進了柴房,昨天半夜被人打暈了送進來的。”六喜哭著答道。
見顧至才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六喜趕忙泣聲說道:“奴婢早上被砸門聲嚇醒時,除了衣衫淩亂一些以外,身上並無不妥,仍是完璧之身,若郎君……奴婢願意幫郎君澄清,隻求郎君救奴婢一命!”
說著便“咚”“咚”“咚”使勁朝顧至才磕頭不止。
顧至才怔了半晌,突然尖聲笑了起來,六喜聽見這個詭異的笑聲,動作猛然一滯,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
“你若是敢說出去一個字,小心你的賤命!”顧至才陰惻惻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