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又見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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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和顧貴妃不約而同發現了雲初的異常。

    “雲娘,怎麽了?”長公主低聲詢問。

    雲初眼睛微眯,再次清晰地看見霧線,從屏風的刺繡牡丹上縹緲飛來。

    “娘娘的這個屏風,是從何而來的?”她對著貴妃福禮問道。

    顧貴妃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疑惑地回答:“是前陣子承恩公府送來的,有什麽問題?”

    雲初有些躊躇。

    “雲娘若有事,但說無妨。”長公主見狀,溫聲鼓勵道。

    “屏風有些古怪,可否容我一觀?”雲初認真看向顧貴妃。

    顧貴妃沉默幾息,在長公主灼灼的目光下,眉頭輕蹙著頷首。

    雲初走近屏風,細細打量。

    這是個三扇大小的擺屏,邊框、底座皆用紅木所製,透雕著纏枝花卉紋,屏心鑲嵌紅木底板,上覆著姹紫嫣紅的牡丹繡圖。

    極細的霧線,便是從牡丹繡圖裏麵鑽出來的。

    她轉到屏風的背麵,伸出手指敲了敲。

    “空……空……”紅木底板發出空響,顯然並不像看上去那般是實心的。

    她心中已經有數,站直身子,懇請道:“這麵繡屏有古怪,請娘娘容許我打開一看。”

    “這是承恩公府太夫人送的,不過是件繡品而已,能有什麽古怪。”

    顧貴妃麵色十分不虞,若非顧忌長公主在旁,恐怕早就翻臉了。

    “那就更應該讓雲娘看看了。”長公主意味深長地說道:“貴妃莫不是忘了,害死婉容的凶手至今還下落不明呢!當初她可是在承恩公府裏被下的毒。”

    顧貴妃聞言,麵上有些尷尬,輕咳兩聲,點了點頭。

    雲初命人將刺繡連同底板一塊,從底座上卸下來。

    刺繡被平整地繃在紅木製的架子上,與底板牢牢釘在一起。

    她讓人將刺繡從架子上拆下來,再次凝神細看,發現那些霧線果然穿過紅木底板飄了出來。

    “這個底板應該是中空的,要把它卸下來才行。”雲初望向顧貴妃,篤定道。

    顧貴妃眉頭深蹙,想說什麽,轉頭看見長公主正含笑看著自己,終是擺了擺手。

    雲初得到顧貴妃的首肯,指揮太監拿了鋸來,索性將紅木底板的四個邊,全部鋸下來。

    “咣當”一聲,原本嚴絲合縫一體的紅木底板,瞬間被一分為二。

    顧貴妃神色一變,長公主斂住笑意。

    太監小心將紅木底板掀開,一張栩栩如生的瑤池獻壽圖藏在底板的裏側!

    眾人凝目看去,隻見畫中的瑤池宴會之上,仙婢、仙童林立,唯獨主位和客位空空蕩蕩,看上去十分詭異。

    “這幅畫是怎麽回事?”顧貴妃茫然看向雲初。

    長公主亦是滿臉疑惑。

    雲初神色複雜地看向主位左側下首第一個座位,畫上唯一的“賓客”正端坐在那裏。

    那人穿著華貴的彩衣,泰然跪坐在蒲團上,背部挺的筆直,打眼一看,仿若不可褻瀆的神龕……

    極細的紅色霧線,便是從那人的彩衣上飄散出來的!

    “娘娘看著此人,可眼熟?”她指著那人問道。

    顧貴妃凝目細看,大吃一驚:“婉,婉容?”

    “正是。”雲初答道。

    她轉頭看向同樣一臉震驚的長公主。

    雖然不知道薑厲為何會將這幅圖藏在這裏,她幾乎可以確定:如若長公主和蘇錦澤當初按他們的計劃死去,如今在這幅圖裏,肯定會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我有事要告訴娘娘知道。”雲初眼神看向在場的宮婢。

    顧貴妃意會,忙揮退眾人,肅容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秦王殿下……可曾告訴過娘娘,青炎族有一種血咒,在人未死之前,用咒術在頭皮刺上圖騰,再將血咒施於畫上,便能讓人死了以後,魂魄禁錮到畫裏……”

    見顧貴妃眼中仍是迷茫,雲初又道:“當初顧大娘子去世之前,頭皮上便被人刺上了圖騰……”

    “你是說……這個人,就是婉容的……魂魄?”顧貴妃不可置信地問。

    “這件彩衣,便是用血所繪,若將其取掉,顧婉容的魂魄也會從紙上散去。”雲初低聲回答。

    “顧家大娘子坐的這個位置……有點意思……”長公主若有所思道。

    宴席之上,主、客座皆空無一人,唯一畫上去的魂魄,便是已經死了的顧婉容。

    若按照宮中宴請的規矩,這個位置是太子妃的坐席。

    那其餘空著的座位,若一一對應宮中宴請的座次,都是為誰準備的?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雖然不知道青炎族的邪物為何會在此處,既然藏的如此之深,必然居心叵測。

    還請娘娘徹查此事,此物也應盡早送出宮去才是。”雲初勸道。

    顧貴妃終於想明白,神情肅然:“我知道了,此事多謝你。”

    她頓了頓,指著畫卷上的顧婉容又問:“若這上頭果真是婉容,可有辦法把她救出來?”

    “唯一的方法便是抹掉用血咒禁錮魂魄的部位,在畫中抹掉,便意味著魂魄也會被抹掉,若照如此方法的話,恐怕她衣服部位的魂魄會有殘缺。”雲初如實回答。

    當初在渝國公府的密道裏,她曾經用短匕拆掉丹青中黑衣人手上的血花瓣,那些飄出來的黑衣人魂魄,可都是少了手的。

    顧貴妃看著畫卷中的顧婉容,沉默良久,黯然說道:“也總比這樣孤零零地呆在這上頭,被人利用的強……”

    “好,我暫且試一試。”雲初點頭應下。

    她命人拿了毛筆、白水和短匕。

    用毛筆蘸水,將畫軸上麵顧婉容的衣服沾濕。

    再用短匕,將血線繪製的部分,一點點剜掉。

    做完這些,又過幾息,顧婉容一寸寸從畫卷上飄了出來。

    顧貴妃看著畫卷上的顧婉容慢慢消失無蹤,徹底相信了雲初的話。

    一想到這屏風是借由自己母親之手送進宮的,胸中怒意乍起:“我一定要查出來,這事究竟是誰幹的!”

    “確實該好好查查,承恩公府裏不太平,貴妃還是要多多留心才是。”長公主溫聲說道。

    顧貴妃蹙眉點點頭。

    雲初看著顧婉容的魂魄停滯幾息,慢慢往外飄去。

    原以為她會飄往宮外,卻沒想到,她竟飄往太液池的方向!

    那可是今天宮廷宴飲的舉辦地!

    她脫口而出道:“殺死顧婉容的人,或許今日就在宮中。”

    顧貴妃和長公主聞言,皆扭頭看向她。

    雲初麵色一滯,趕忙補道:“方才……我起了一卦……”

    “這會兒花宴想必快要開始了,你身體有恙,今日花宴又是何人來主持?”長公主問道。

    “是薑太妃。”顧貴妃攏了攏衣襟,站直身子:“稍等,我與你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