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這麽多人在李家寨子住一宿，自然就是擠著睡了。

    鍾雅是吃過晚飯被李軍送回去的，還連帶著他一並在鍾家歇下了。

    他的床就貢獻出來給李秀蘭帶著兩個小的睡，黃小苗帶小五小六。

    李榮華和葉泉水和楊智睡的那間是客房，兩張床，倒也湊合著住。

    中午喝得多，下午喝茶嘮了嗑，晚上就累瞌睡多了。

    兩人倒床就睡，醒來的時候天都亮了。

    黃小苗在外麵喊起床吃早飯了。

    “大哥，今天去我家。”

    “我怕給你們添麻煩。”

    “不麻煩，說好了，讓小智背你去，耍幾天再讓他送回來。”

    “既然這樣那就去？”

    “去，肯定去。”楊智一邊折著被子一邊道：“舅舅，趁正月間爹不忙，有空陪你聊天，你們和關大叔李二爺他們還可以打打牌。”

    鄉間的正月間打點小牌，三五塊錢的輸贏圖個樂子，家裏的女人們也不會管。

    “我都好多年不打牌了噢。”李榮華笑道：“寨子裏打牌的人少，沒你們那邊熱鬧。”

    事實上是李家寨子的人覺得打牌輸錢心疼，還不如買幾斤肉。

    “我們大田壩那邊的人是要懶一些。”葉泉水笑了笑：“沒有寨子裏的人肯幹，不過都比八隊那邊的人好很些，那邊的男男女女都會打牌呢。我們隊上的女的還好一點。”

    “你說那個八隊我記得是要打大牌的，你好像說過？”

    “對啊，有一家人兩口子都賭，家徒四壁比我們家都窮。”

    葉泉水潛意識裏覺得自己家最窮的，結果這家人更窮。

    “兩個兒子現在都快滿三十了還沒娶上媳婦，而且兒子也學會了賭。”

    “這可沒法子，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來。兩口子都打牌，兒子自然耳濡目染，這種人不娶媳婦也好，別害了人家姑娘。”

    “他這種人家啊，誰家誰倒黴。”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葉泉水一邊說一邊要扶著李榮華出去。

    “不用扶，在家裏我能走。”李榮華道：“楊智，快出來吃早飯了。”

    “好，就來。”楊智將老丈人的話聽進去了，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當一個老子，教育好自己的兒女。

    早飯是黃小苗和李英起來煮的。

    煮飯加煎餅還煮了鹹蛋，一人一個，另外就是昨晚剩下的菜。

    “大嫂昨天的菜煮多了。”李秀蘭說：“你看還剩這麽多，要端好幾天噢。”

    “我就給我媽說香腸臘肉別整這麽多，她不信呢。”李英在旁邊喝著稀飯笑道：“正月間，家家戶戶都吃這些，沒有好喜歡，還不如多吃點蘿卜白菜呢。”

    “盡胡說。”黃小苗瞪了她一眼：“十多年前你見都見不到這些菜。”

    “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兒呀，現在我們不是日子好過了嗎。”李英想起來一事：“我記得我小時候偷煮熟的香腸臘肉吃呢，又不敢偷多了，每次去撕一點點怕被你發現怕被罵。”

    “小時候誰不饞，我們那時候不也一樣總感覺沒吃飽，總想偷嘴呢。”李榮華道：“現在好了。”

    “以後會越來越好。”

    吃過早飯歇了一回兒待李英洗好碗葉家人就要走了。

    楊智要背李榮華。

    “我先走一段路，慢慢走，走不動你再背。”

    “好。”楊智昨天就小聲對葉佳榮說過，背了大舅就抱不了你了這會兒正好表達一個意思：“大妹也走得慢，我們不著急。”

    “你難得出門一趟，多耍幾天。”黃小苗將一個布包放在他手上：“給你裝了兩件換洗的。”

    自然還有兩包糖。

    “是，我出去你輕鬆些，還讓我多耍些時間。”李榮華笑道：“ 這是有多嫌棄我啊。”

    “秀蘭啊，你看你哥多沒良心。”

    “哥，我嫂子是心疼你呢。”李秀蘭也笑了。

    黃小苗送她們一行人到村口，然後才沒送了。

    “娘，我以為你都要跟著送去呢。”

    “我要是不想著明天回黃家山，我就跟著去看看了，你爹這些年除了去年你哥出事外還真沒有走過哪裏了。以前他最喜歡去大田壩，和大妹的爺爺聊天，說那個老人講話很有道理。所以這次你姑她們說接他去玩幾天，我想想也可以的。”

    “這條路要是通公路就好了，可以坐車的話爹想去哪就去哪。”

    “那還用說。”黃小苗拍了一下她的手：“你也做別夢了，昨天就去黃家山煤礦，你自己給你舅舅說你不幹了的事兒，看他罵不罵你。”

    “才不會呢，我舅舅最理解年輕人。”

    黃小苗沒再理她。

    葉佳榮都覺得自己很神奇，昨天來的時候走著覺得累，楊智就抱她。

    結果今天知道楊智靠不上了，走一段路和舅舅一起歇一段，居然還能在下午一點左右走回來。

    一進村子，就聽見炮火炮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香燭的味道。

    “人找著了嗎？這是在做道場了?”葉泉水看了一眼萬家的方向小聲道。

    “啊？”葉佳榮此一驚非同小可，連忙看向楊智。

    她倆可是一致認為萬香是走了而不是死了的。

    這……哪裏出了問題？

    走到關大嬸壩子裏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出門。

    “大嬸，她找到了嗎？”葉佳榮急切的想知道結果。

    “找什麽找，上哪兒找，怕是被魚吃了。”關大嬸道：“昨天十來個人打撈了一天，連一根頭發絲都沒見著，要不就被什麽拖到水庫中間去了。”

    “那她們……”葉佳榮心裏鬆了一口氣，沒找著就好，楊智的錢沒有打水漂。

    “說一直拖著也不是事兒，死的倒是死了，活著的還要繼續。”關大嬸道：“這不，就立個衣冠塚呢。”

    楊智和葉佳榮再相視一眼，心裏都覺得怪怪的。

    若有一天萬香回來怕是會看見她墳上長草了，不知會有什麽感想，又或者，她是打定主意永遠不回這裏了吧。

    回到葉家，李榮華挨個兒將兩家的房子參觀了一番，邊看邊稱讚。

    “真好，真好。”他覺得大妹果然如葉泉水稱讚的能幹，還有小智這個女婿也不錯：“看到你們將日子過起來了，我也就放心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