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智回來的路上就說郭海不錯。

    “這小子頭腦靈活，做菜的廚藝比我感覺還要穩一些。”

    今天就是由郭海燒了兩個菜，楊智全程看著。

    有時候覺得人家是從小幹到大的還真是熟練。

    不像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做事兒還要想一想。

    “我覺得我就合適用刀，以後燒菜什麽的都交給郭海幹了。”楊智道：“分他一些錢。”

    “可以啊。”葉佳榮笑道：“你還是要努力多掙點噢，你別忘記了自己要養小孩。”

    楊智點頭，又說還有林家的席也不能收錢。

    “這倒無所謂，可以給我們做口碑嘛。”

    至於說小郭小肖的酒席，他們肯定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葉佳榮禮要送，工錢也會照收。

    要不然人家怎麽說照顧她生意讓她掙錢呢。

    這一天，出門十天的葉泉水回來了。

    褲子膝蓋上破了兩個洞，衣服也爛條了。

    胡子長出來黑乎乎的看著怪醜的。

    他原本就瘦，這會兒感覺整個人更憔悴了。

    “你怎麽像個逃難的似的。”

    李秀蘭又氣又好笑。

    男人每一次出門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個月才回來，每一次回來都沒個形象。

    這一次就更慘了。

    “我聽說石山崖那邊有幾家人喂有羊子就去看了看。”葉泉水一邊脫下都破了的黃膠鞋一邊道：“那邊真正的是路不好走，村子隻有幾十戶人家，還窮。”

    “路不好走的地方都窮。”葉佳榮看著老爹這樣心疼：“您摔了跤？”

    “是啊，在路上被樹樁掛著了，進退兩難，那邊刺籠太多手都抻不進去搞，我急了就使勁兒的用力掙脫，結果摔了。”

    “有沒有受傷啊。”李秀蘭這才緊張起來：“你年紀可不小了，又是一個人在外麵，這要是摔出個好歹……”

    餘下的話大家都不敢想象。

    “爹，每次出門都是你一個人啊？”

    “對啊，做這種生意又不是打狼，到時候怎麽分？”

    “可是，太不安全了些。”

    葉佳榮知道老爹出門手上還帶了錢，和以前單純的做中介不同的是，他現在還做二道販子。

    若是看著價格合適又一時半會兒找不著下家的，他就自己掏錢買下來。

    偶爾會牽回來喂上十天半個月，更多的時候是轉手就賣。

    比如買一頭牛兩百塊錢，牽著走到別的村子，人家覺得兩百一十塊錢可以接受葉泉水也賣。

    用他的話說多賺少賺，多少都是賺，隻要有賺就變現。

    轉身又有機會再買。

    自從他賣過那頭小牛後，越發將這個生意幹得風生水起了。

    一個月的收入也直線上漲。

    二月間因為正是犁田農忙的時候賣牛的人就少，他又開始賣起了羊。

    隻不過，買羊的人很少。

    葉泉水經過葉佳榮提點和縣城的兩家羊肉館子搭上了線，看著合適就買了往館子裏送。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葉泉水道：“好在最近幾年治安還好，沒有像解放前那麽凶，有棒老二。”

    棒老二就是土匪的意思。

    葉泉水差不多也是生在新社會的人了，過去的事並沒有經曆過，都是聽老爺子說的。

    “以前石山崖那邊的山洞裏就住著許多棒老二呢，還有人說石山崖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棒老二的後代。”

    “真的？”李秀蘭嚇了一大跳：“這種地方你也該去？”

    “瞧把你嚇得。”葉泉水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是人又不吃人。我這次進山的時候也看見了，他們人還是挺耿直的，這些傳說也對也不對。”

    “石山崖的村民大多是一個家庭的，姓王。解放前鬧饑荒的年頭，他們拖家帶口的養不下去了，最後沒法子就在大家長的帶領上占山為王了”葉泉水道：“這次住在王大爺家，他今年七十八了，當年是山寨裏的二當家，大當家是他親大哥。”

    葉佳榮立即讓楊智搬了凳子來聽故事。

    “他說那時候是真沒法子。佃的田收成不好，一年忙活下來還不夠交租子。結果有一年天幹，田裏沒收成，地主老爺卻強行要來收租，交不上就要讓他六妹去抵。”

    “地主老爺已經有七房姨太太了，也是無意中看到王六妹長得好，就動了懷心思，早就起了壞心思。正巧遇上天幹年，就帶了家丁去搶人。”

    “王家兄弟多，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六妹去當一個老頭兒的妾啊，於是就幹起來了。最後傷了地主老爺的兩個家丁的人命。”

    這事兒鬧大了吧。

    “王家也傷了十多個人，李老爺派人報了官，王家見出事了沒法子還想活命，索性就拉了一家大小上石山崖落草為寇了。”

    怎麽聽都有一種被逼的意思啊。

    “王家的堂族怕受牽連也跟著上了山。石山崖有一條道特難走，前麵是懸崖，後麵是峭壁隻能一個人通過。真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官兵上去自己就掉了兩個摔死了，之後就沒敢去了。王家人就在那裏紮根了。”

    “那他們有殺人放火嗎？”

    “搶過。”葉泉水道：“聽王大爺說，李地主家見將王家人逼上山了就想餓死他們，還派了幾個家丁守在那道險道上。”

    葉佳榮想利刃果然是雙向的，可以傷人也會被傷啊。

    “王家人逼急了，幾兄弟幹脆摸黑悄悄過去將那幾個家丁放倒，去李地主家搶了些糧食回山裏，這樣才過了第一年，第二年以後，他們就自己在山裏開荒種地蓋房子過日子 。”

    但是，一日做過賊人家就被認定為賊了。

    “那王家人怎麽繁衍後代的？”

    葉佳榮想不會是近親結婚吧？

    “王家人多，姻親也多，再加上那些年過不下去的人家比比皆是，有些過不下去的就去投靠他們，自然就會聯姻嫁娶了。”

    “解放後，政府聽說有山賊派兵去剿，是王大爺帶著自家兄弟主動投降的，那個領導聽他們說了，又聽山下鄉親說並沒有禍害別的人家就寬大處理了。”

    好在故事的結局是好的。

    不過，聽到石山崖有那麽難走的路後李秀蘭和葉佳榮都捏了一把汗，不準他再去山那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