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三十二: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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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夫人聞言笑著招招手道:“一個從京城來的士子,說是你爹的子侄,來這邊有點兒事兒要處理,順帶著來拜訪你爹,就在裏麵呢。”三娘子聞言眨巴了下眼睛:“從神京來的士子?那是不是有很大的學問啊?”吳夫人聞言笑道:“那倒是沒來得及問,你爹好像是拉著人家有什麽話說,我就先出來了,還在裏麵坐著呢,你看看這樣貌怎樣,比多少女兒家生的還好!”三娘子聞言還真是來了興致,扒著窗戶向裏麵看去,果然便是朦朦朧朧的便見吳兌麵前坐著一個年輕士子,三娘子看著那人,眼睛頓時便是微微的睜大,,,好像一瞬間她從小到大看過的所有才子佳人話本裏的男主角都有了臉一樣!
    三娘子緩緩的收回了實現,仍舊是呆呆的瞪著眼睛,吳夫人叫了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吳夫人笑著對三娘子嗔怪的道:“你看你這孩子,怎麽還不說話了?”三娘子聞言便是笑著對吳夫人道:“沒什麽,,,娘,這是從神京來的?那是不是很快就要回神京去了啊?”吳夫人搖了搖頭:“這也是今兒才來的,我尋思怎麽著還不得住兩天?就算是要走也不著急這麽快不是?”三娘子聞言不知道為什麽,便是有些竊喜了起來,不過很快三娘子便是收了起來。
    在屋子內的賈璟並沒有和吳兌說起神京的情況,他相信吳兌肯定是有自己的情報渠道的,賈璟也不好直接跟吳兌所自己是來政治避難的不是,不過吳兌想來應該也已經猜出個大概來了。
    賈璟隻是告訴吳兌自己是奉命巡查九邊的,宣府隻是自己的第一站,但是自己具體什麽時候離開宣府,還不一定。
    隨後賈璟便是對吳兌笑道:“其實您不用擔心我,我自己會照顧好我自己,到了我要離開的時候,我自然也就離開了,我隻是借您的地方歇息一會兒,所以您就當我不存在就好了。”吳兌差點兒沒笑出聲來了,我當你不存在?
    這個宣府或許幾十年了都沒來過你這個級別的人物了!你要是在我的地盤上有個三長兩短,皇帝不把我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才怪呢!
    賈璟似乎也是看出了吳兌的疑慮,於是便是攤手笑道:“所以這就是我化名過來的原因啊,我就隻是借您的地方隱藏我自己一段時間罷了,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我自然也就離開了。”吳兌無奈的搖頭道:“隻怕您是走了,卻給我丟下來一堆爛攤子!”賈璟聞言笑道:“那也隻能是麻煩您了,若是以後有機會報答的話,我一定盡力。”吳兌沒有說什麽隻是搖頭歎息了一聲,隨後賈璟便是囑咐道:“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剛剛在神京城參加完恩科,被錄上三甲的士子,這次來是為了奉朝廷的命,巡檢宣府兵備道,同時我也是您的一個遠房侄子,許久沒聯係了這次也是為了拜訪您才住在您府上,這些,您應該能夠接受罷?”吳兌點了點頭,隨後頗為關切的道:“你要住在我府上嗎?”賈璟眨巴了下眼睛:“您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可以住在城外軍帳之中。”吳兌連忙擺手按著太陽穴道:“那您還是住在我們家裏罷,,,”賈璟笑道:“若是您實在是不方便的話,我也可以在外麵找個客棧,不過我記得,您應該沒什麽不方便的地方罷?”吳兌歎息了一聲道:“沒什麽,隻是,,,我女兒時不時可能有一段時間會過來住,不過不礙事。”賈璟聞言便是有些迷惑:“女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應該是隻有兩個兒子罷?”吳兌聞言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璟道:“我倒是沒想到,寧侯居然對我的家事都這麽了如指掌!”賈璟聞言絲毫沒有愧疚或者是被揭穿的樣子,反而笑意盈盈的道:“我隻是恰好記性好一點罷了,性命相托之人,略微了解一下,不犯毛病罷?大人?”吳兌哼哼笑了兩聲,隨後對賈璟道:“是我在這邊認得一個幹女兒,如果寧侯真的對草原比較了解的話,應該是聽過她的名號,是韃靼的可敦,安達的那個妻子671z45。”賈璟聞言一陣愕然:“是那個叫做三娘子的?我的確是聽說過,,,”隨後賈璟便是微微有些麵色古怪,呃,要是吳兌認了三娘子做女兒,那麽安達豈不就是,,,賈璟嘴角微微抽搐,差點兒沒憋住這個笑意!
    你個老小子,還挺會給自己長輩份的嘛!吳兌沒看出賈璟的笑意,隻是繼續道:“那麽寧侯在宣府的這段時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提,我也不打擾寧侯了。”賈璟點了點頭,隨後兩個人便是都起身,吳兌便是要出去命人給賈璟安排房間,誰料一打開門便見吳夫人和三娘子站在門口。
    吳兌先是一愣,隨後便是笑著道:“三娘來了?”三娘子撲到吳兌懷裏,但是眼神卻時不時的還是看一眼賈璟:“爹,這位公子是誰啊?”吳兌笑著對賈璟道:“這就是我的女兒三娘。”賈璟聞言微笑著對三娘子躬身見禮,吳兌這方才笑著對三娘子道:“這是我以為老友的子侄,這段時間剛剛從神京城過來有些政務上的事情要處理,叫做李璟,你有空可以帶著他逛一逛宣府。”三娘子聞言便是笑著對賈璟道:“公子是第一次來宣府嗎?”賈璟笑著點了點頭道:“確實是第一次來,以後還要有勞姑娘了。”三娘子聞言便是微微有些羞澀的擺擺手道:“你就叫我三娘就好了,沒事的,我們這邊有很多好玩新奇的東西,保準叫你開開眼界!”賈璟聞言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吳兌便是對吳夫人說了賈璟要常住這裏一段時間的事情,吳夫人知道以後便是欣然的下去給賈璟安排房間去了,一旁的三娘子聞言也是心中一陣竊喜!
    賈璟見吳夫人去安排了,便是對吳兌道:“那,我就先告退了。”吳兌笑著點點頭道:“你一路風塵仆仆早點回去休息也好。”賈璟又對三娘子笑了笑,隨後方才跟在吳夫人的後麵便是去客房休息去了,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三娘子想要把他吃了一樣的眼神,,,而此時神京城內,在賈璟離開神京之後,永熙帝身體狀況便是開始急劇惡化!
    到了現在,永熙帝已經徹底的沒有了任何的力氣來支撐著起來處理事情了,而朝廷也已經接近於半停擺的狀態!
    因為監國皇子李鐫這個時候也是要在病榻前伺候永熙帝的,不僅僅是為了伺候永熙帝,更是為了一些政事還要過問永熙帝!
    永熙帝現在一天當中能有這麽一兩個時辰是清醒的狀態就已經不錯了,李鐫正是要在這一兩個時辰當中請教永熙帝。
    永熙帝雖然已經無比的厭倦了,但是為了大燕江山,永熙帝還是竭盡所能的解決李鐫的疑惑!
    而在這種情況之下,一股股的暗流也是正在神京城內湧動著!在又一場李鐫缺席而要結束的朝會當中,幾個臣子突然蹦出來要求見永熙帝,他們需要知道永熙帝的現狀,言下之意,就是你李鐫要是不叫我們見皇帝,你就是心裏有鬼,就是你李鐫把皇帝軟禁了!
    李鐫被逼無奈,隻能是進去請永熙帝的命令,但是永熙帝始終沒有醒過來,李鐫無奈,隻能是跟幾個臣子說了永熙帝如今已經是昏迷不省人事了。
    如此一來瞬間便是朝野嘩然,好像永熙帝昨日還在打理批閱奏折,今天就突然病倒昏迷了!
    李鐫不知道,正是因為如此,許多原本就是蠢蠢欲動的許多勢力都是立馬行動了起來了!
    首先就是關於李鐫的抨擊,很多人都是認為永熙帝病倒和李鐫脫不了幹係!
    李鐫這下可是褲襠裏落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李鐫心中焦急,卻也沒有什麽辦法,他就像是剛剛脫離了雄鷹的雛鷹一樣,怯懦的看著麵前的萬丈懸崖,想要回頭找爸爸,結果一扭頭卻發現什麽都沒有,瞬間就是慌亂了起來!
    雖然李鐫的謀士都是勸他不要自亂陣腳,但是事到如今,李鐫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是守在乾清宮等著永熙帝能夠醒過來看看有沒有主意!
    李鐫選擇遠離朝堂避諱,但是如此卻恰恰正中了李鉤和水溶的下懷!在第二次的朝會上,一群大臣莫名其妙的就蹦出來表示要恢複義忠親王的合法性,意思就是要給義忠親王上諡號,要給義忠親王修墳!
    因為太宗皇帝算是搶了義忠親王的位置,所以義忠親王的問題算是始終都沒有解決,現在義忠親王隻是暫時的埋在了皇陵萬壽山旁邊的潭山,而按照這幫臣子的說法,義忠親王才是太祖皇帝屬意的太孫,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所以應該恢複義忠親王的名號!
    將他以太孫的身份歸葬皇陵!要知道,太宗皇帝才是北遷的第一任皇帝,所以太宗皇帝是萬壽山埋的第一個皇帝,太祖皇帝在金陵城埋著呢,所以就算是太孫,也沒道理埋在太宗皇帝旁邊!
    這搶在永熙帝之前埋在太宗皇帝身邊是為了什麽?不外乎就是將皇權的歸屬重新搶回來!
    以昭顯義忠親王一脈也有資格爭奪皇位!水溶知道李鉤的心思,但是他卻也沒有阻止,雖然他的意思是捧他以為的寧國之後,也就是賈寶玉做皇帝,但是這個時候先渾水摸魚一下讓眾人以為李鉤是主要敵人也好!
    但其實李鉤也沒有招致多少反對,因為現在正是大亂的時候,就連楊繼盛都已經很久沒有上朝了,群龍無首之下,誰放個什麽屁,大家也就聽聽拉倒了,畢竟現在一個做主的都沒有!
    但是這幫人可不是僅僅隻是喊個口號,自從這一日過後,幾乎雙方就是給彼此明牌了!
    李鉤和水溶完全沒有任何顧及的開始大肆勾結臣子和之前那些因為鐵網山的事情而被問罪下獄的洪治勳臣們!
    包括一些義忠親王的舊部老臣,還有一些早就對永熙帝心懷不滿的落魄貴族們!
    水溶雖然沒有直接打出已故的寧獻王名號,但是私下暗地裏也是不停的聯絡著寧王的一些老人。
    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辦到的,居然把保齡侯史鼐都給撈了出來!賈母聽到消息之後,便是派人去勸史鼐,讓他既然出來了就老實一點,但是史鼐卻因為這次的事情對賈母等人懷恨在心,完全是聽不進去一點了,甚至差點兒當場和賈母斷絕關係!
    氣的賈母當場便是病倒了,更絕望的是,不光是保齡侯史鼐,這次連忠靖侯史鼎都是摻和了進來!
    明擺著史家這一次就是站到了水溶和李鉤這一邊!永熙帝中間清醒過兩回,得知了這個情況之後卻隻是沉默的抿了抿嘴,李鐫小心翼翼的問他該怎麽辦,永熙帝隻有無奈的長長歎息,,,之後也有臣子要見永熙帝,但是永熙帝就算是清醒過來,都是拒絕了,因為永熙帝心裏清楚,這幫人現在就是在明麵上當著你的麵開始勾結聚攬了,這個時候要是再暴露自己的身體狀況就是在給人家趕進度!
    李鐫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說自己已經昏迷了,就算是咬死了不叫他們知道,這幫人隻會疑神疑鬼的投鼠忌器,隻會加大力度抨擊李鐫。
    但是李鐫會失去什麽嗎?什麽都不會失去!因為他本身就是永熙帝定下的監國皇子,隻要永熙帝一死,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
    因為他是永熙帝生前含蓄表示過的唯一繼承人!就光靠這一點,他們就不可能真的對李鐫造成什麽傷害,頂多是抨擊他兩句罷了!
    但是李鐫竟然愛惜羽毛至斯!居然連這一點點的壓力都受不了!永熙帝歎息正是因為如此!
    但是永熙帝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如今的身體狀況,就算是想做什麽,都已經太晚了!
    人家正是因為知道他如此,所以才會這樣明目張膽大張旗鼓的開始積攢實力了!
    永熙帝心裏清楚,就算是這個時候不告訴他們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們也慢慢的會失去耐性!
    畢竟都已經做到這個程度了,雙方就差撕破臉皮了,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們懼怕自己的威嚴,又會懼怕多久?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徹底的失去耐性,並且被貪婪蠱惑的膽大包天!
    永熙帝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甚至他這個時候都有些悲觀的想,李鐫這個德行的,被人家重新奪回皇位也是正常,反倒不如是拱手相讓了!
    但是想也隻是想,永熙帝該做的事情也不會少做,這個時候水溶和李鉤等人對永熙帝的監視也是十分密切了!
    所以永熙帝的命令幾乎是比下達前更快傳到李鉤和水溶的麵前!完全不出他們意料的永熙帝如今能做的也隻有這幾步了,,,下令韓國公提高警惕,隨時準備平叛!
    約束京營所有士兵,命令所有主將不得離開自己的崗位,這幾步幾乎水溶他們都能猜得到,畢竟是明牌了,所以永熙帝能做的伎倆也隻有這些!
    隨後又是一封密信傳到了宣府,這個密信水溶他們不知道寫的到底是什麽,但是他們都認為永熙帝是想緊急的調動自己的心腹賈璟秘密回京。
    但是事實卻是,賈璟收到永熙帝的親筆密信,要他提調九邊兵馬,任何情況下不得擅自回京!
    並且在信中永熙帝已經直言不諱的表示,我死了之後,若是李鐫登基,那麽你就回京受封,若是別人登基,那麽朕特許你即刻提調九邊兵馬!
    其後是進京平叛,還是擁兵自重,都由得你!因為賈璟不管是直接進京和他們撕破臉,還是擁兵自重,都會叫新皇帝投鼠忌器!
    這也是永熙帝當初安排賈璟在外麵的原因之一,但是同樣的,這也是將賈璟給架在了火堆上麵烤!
    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麽樣的,賈璟作為一個曾經中央王朝的隱患,最後的結果必然是被所有人忌憚!
    永熙帝還有四個兒子,就算是李鐫沒了,還有三個!所以就算是李鐫被趕下皇位了,賈璟還可以扶持其餘三個登基!
    至於永熙帝為什麽不怕賈璟自己做皇帝,很簡單,臣子要篡位,最起碼也要權傾朝野之後加九錫,而賈璟根本就不敢也不能這麽做!
    要是李鉤真的發動政變了,那隻是局限於李氏王朝內部的奪位,所以臣子們都不會插手,除了賈璟之外,就連任京禮都不會隨便的插手!
    但是要是賈璟這個異姓想要稱王,那可就算是篡位了!謀逆篡位之賊,自王莽之後,人人得而誅之!
    所以賈璟但凡是有一點兒腦子,就不會做這種美夢!他光靠九邊的兵馬,根本就不足以吞下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