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六十章: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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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隻覺得心尖兒似乎微微有些顫抖,李璟輕聲道:“韓國公的女兒,皇後叫我娶她做偏妃,我還納悶兒,為什麽她這麽熱衷我的事情,看到你,我知道為什麽了。”
為了開這個頭,任京禮的女兒嫁了做偏妃,那麽自己的侄女兒豈不是也能過去做偏妃了?反正偏妃又沒有數量限製!
妙玉渾身都在微微顫抖,有些哽咽的道:“你,你要娶我?”
李璟鬆開了妙玉看著她道:“你不願意?”
妙玉連忙的搖頭:“不!不是,我,我願意,,,”
李璟笑著,便是準備親妙玉,但是妙玉猶豫了一下,卻伸出小手擋住了李璟,李璟一怔。
妙玉小小聲道:“在,在外麵呢,,,”
李璟笑了笑,便是放棄了,妙玉卻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李璟道:“我,我想我有件事得告訴你,,,雖然我能告訴你的不多,但是我覺得最起碼這件事我得告訴你。”
李璟一愣,看著妙玉道:“什麽事?”
妙玉猶豫了一下,還是一咬牙道:“皇後,從一開始就是想讓我成為你的妻子,後來你娶了妻之後,她也沒有放棄,一直在尋找方法,本來我都覺得不可能了,但是皇後卻好像是很自信,我覺得,恐怕就是今天這樣的結果,她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李璟聞言雙眼微眯的陷入了沉思,妙玉見狀有些猶豫的輕聲道:“會,會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實在不行的話,我可以,可以不要名分,,,反正,,,”
妙玉好像是有些傷心的低著頭雙手揉搓著衣角小聲:“我本來就,見不得光,,,”
李璟有些愕然妙玉的自卑,不過還是笑著輕輕撫摸著妙玉的小腦袋瓜:“說什麽呢,跟你沒關係,我說娶你,肯定是會娶你的。”
妙玉聞言稍微的心情好了些許,輕輕的上前,抱了抱李璟:“我真的是很愛你,好愛好愛你,所以才願意告訴你這些的,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跟你說的,並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也很矛盾。”
李璟歎息了一聲抱著妙玉道:“好了好了,你不願意說的,就可以不用說,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的。”
妙玉聞言,這方才從李璟懷中出來,對李璟笑了笑:“謝謝。”
李璟也回以微笑,並沒有說什麽,隨後妙玉才是指了指劉府的大門:“那,我走了?”
李璟笑著擺了擺手,妙玉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回去了,,,
妙玉一進門看不到身影之後,李璟臉上的微笑便是緩緩消失,站在門口微微思索了一陣之後,便是翻身上馬,轉頭回了寧王府!
而就在妙玉進了劉府之後,迎麵便是遇到了劉府如今的家主,也就是國舅爺劉元生。
可是這位國舅爺在看到妙玉之後,卻並沒有絲毫大伯一樣的威嚴,相反還是十分卑微的微微彎腰道:“殿下剛從宮中回來嗎?”
妙玉點了點頭道:“姑姑叫我進宮,有些話跟我說。”
劉元生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又是問候了妙玉兩句,妙玉不親不遠的說了兩句,十分的客氣,仿佛就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隨後便是說自己有些累了,劉元生急忙的便是讓開來,妙玉便是點點頭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休息娶了!
劉元生則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妙玉的背影,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李璟坐在書房內,指頭輕輕的敲擊著桌桉,妙玉,茗玉,皇後,姑侄,,,
“王爺。”
李璟稍微坐直些許身子:“進來。”
清風走了進來:“王爺要我調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了。”
李璟緩緩的靠在了靠背上:“怎麽?”
清風繼續道:“關於茗玉姑娘的消息,最近能夠查得到的隻有茗玉姑娘三個月以內的一些事情,但是在此之前,茗玉姑娘的事情一概是查不到的,也就是說,這位茗玉姑娘在三個月以前,在神京是沒有任何出現過的證據的。”
李璟聞言笑了笑,三個月以前,她還是妙玉呢,當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存在過了!
清風隨後便是緊接著道:“關於皇後家的事情,查到的倒是比較多,皇後家之前是蘇州人士,是在劉皇後被冊封為皇後之後,才從蘇州來到神京的。”
李璟雙眼微眯:“蘇州,,,妙玉,也是蘇州人,,,”
清風繼續道:“劉皇後的父親,也就是國丈,是江南有名的大儒文玲先生,因此在劉皇後入宮待選之後,太宗皇帝直接將劉皇後撥給了先帝做王妃,剩下的事情,就幾乎查不到什麽了,劉家這麽多年十分低調,幾乎沒有參與過任何事情。”
李璟摩挲著下巴,劉家這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啊,看起來好像還真的和皇後所說的一樣,就隻是妙玉獨自在蘇州住了這麽長時間!
但是怎麽可能?劉家會讓一個小姑娘在蘇州獨自生活這麽長時間?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妙玉是皇後失散多年的侄女兒?可是為什麽會失散?
皇後又為什麽非要妙玉嫁給自己?要是真的是為了權力,妙玉嫁給李銘不是更好嗎?皇後又為什麽要選擇甄家這樣一個對李銘來說堪稱廢物一樣的聯姻親家?
李璟揉了揉太陽穴,清風卻是又開口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想您應該關注一下。”
李璟抬起頭看了一眼清風,清風繼續道:“有傳聞說,文玲先生,似乎是關照過前朝遺脈,,,”
李璟一聽這話,頓時便是整個人都是坐了起來:“什麽前朝遺脈?”
清風道:“手下人傳回來說是當初前朝末代皇帝自盡之時,並未將自己的子女都殺盡,有一個皇子隻中了一劍,隨後便是裝死躲了過去,後來便是流落民間,這麽多年異族占領中原之時也不敢擅自暴露身份,雖然如此,卻也有不少知道他身份的人暗中相助。”
“如此這麽多年以來,據說那皇子已經是娶妻生子,把前朝的血脈留了下來,一直到現在,前朝對文士有大恩,所以基本上江南的大儒,對他的後人都有接濟,有傳聞,文玲先生就是經常接濟他後人的幾個大儒之一。”
李璟頓時便是如醍醐灌頂一般,前朝血脈,我他娘的怎麽就沒想到呢!
李璟當即便是雙眼微眯,隨後冷笑著道:“好,好啊,這是李代桃僵之術?哈哈哈哈!妙!妙!實在是高明啊!”
李璟對清風使了個眼色:“之前我教你的,去做罷。”清風當即便是低頭應了一聲,隨後便是緩緩的走了出去。
李璟則是頗為振奮的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嘴角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我倒要看看,我不開口,有哪個蟲兒敢妄議廢立!”
“二哥哥,,,”
李璟一驚,轉頭看去,隻見探春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窗邊,此時正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李璟。
李璟鬆了口氣:“臭丫頭嚇死我了!大半夜的不睡覺跑我窗邊幹什麽?”
探春收起了複雜的情緒,嘿嘿笑了笑,上前站在窗外對李璟笑道:“我,我睡不著出來逛逛,沒料到二哥哥在這裏大發神威呢,,,”
李璟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剛才的確是一時精神振奮之下,有些中二了,,,
李璟瞪了探春一眼:“你們這幫小丫頭,我和你林姐姐不在家,沒把我這寧王府都拆了罷?”
探春當即便是不滿的道:“誰小了?你還當我是孩子啊?就算是孩子拆你這寧王府我們幾個就能辦得到?”
李璟哈哈笑了笑,伸出手來按著探春的小腦袋瓜:“你不是孩子誰是?還沒塊豆腐大,倒是,,,”
探春猛地打落了李璟的手,搖了搖腦袋:“你才沒塊豆腐大!若不是你,我現在孩子都有了!”
李璟聞言好笑的道:“大姑娘家家的,說這話羞也不羞?你不成親,跟我什麽關係?我,,,”
李璟的話突然噎在了喉嚨裏,因為他看到探春沒有任何頑笑意味的直勾勾的看著他:“你真的,不知道跟你有什麽關係?”
李璟咽了口唾沫,看著探春意味深長的眼神,和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俏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失語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了小七,回去歇一歇罷,都三天了,你一直這樣,身子骨也受不住啊,,,”
李銘緊緊的抿著嘴依舊是跪在永熙帝的靈前,李鐫還要再勸,李鍾卻是伸手攔住了李鐫,搖了搖頭。
李鐫見狀,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隻能是跟著幾個兄弟們便是先行下去了。
李銘默默的跪在永熙帝的靈前,不僅僅是為了向皇後表達自己的不滿,更是為了心中的愧疚,他不配稱為皇帝!
作為皇子,他當然有資格,他也覺得自己有資格,說實話午夜夢回的時候也不是沒做過這樣的美夢!
但是他知道,他不配,他也壓根兒就不會!這個國家交到他手裏,他害怕!他甚至害怕自己會被權力蒙住雙眼,成為曆史上那些讓人提起來就咬牙切齒的昏君暴君!
他更怕把這萬裏大燕江山給帶進地獄,怕大燕的百姓因為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李銘緊緊的咬著牙,他是個小偷,他從他兄長手中把這個原本屬於他,也和他最為相配的皇位給偷來了!用如此不光彩的手段!
“咳咳!”
李銘依舊低著頭,身邊那道蒼老的身影緩緩的靠近,緩緩的彎著腰,拿了三根香點燃插在了永熙帝靈前,隨後便是背著手站在永熙帝靈前,句僂著腰,,,
李銘抬起頭看了一眼,他知道他不是故意對永熙帝不尊敬,而是他實在是太老了,,,
太上皇的貼身太監蘇城,這麽多年一直在南安宮守著,誰也不知道他守得是什麽,不過很顯然,這位曾經風光一時意氣風發的內相,也逃不了歲月的摧殘,變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同時微微有些稀疏,身上穿著蟒袍看起來無比的破舊,臉上滿是蒼老的皺紋,沒有胡須看起來就像一個苦瓜臉的老太太!
李銘又低下了頭,半晌蘇城才是緩緩的開口道:“你後悔?”
聲音嘶啞難聽的就像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
李銘沒有回答,蘇城緩緩的轉過身看著李銘,陡然笑了起來,有些刺耳:“還是那副孬種樣,一點兒先帝的雄才大略的樣子都沒有,就連大行皇帝,你都比不上!”
李銘臉色陰沉,依舊沒有說話,蘇城便是道:“不過話說回來了,世界上還能有幾個先帝和大行皇帝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當之無愧的天子,上天的兒子,難道還會很多嗎?”
李銘沉聲道:“我也是上天的兒子,我是大行皇帝的兒子!”
蘇城點了點頭:“你是,可是你配嗎?”
李銘不說話了,蘇城歎息了一聲:“你自己心裏也清楚的,到底這個江山是誰的,這個江山,誰來坐更合適。”
李銘放在腿上的手緩緩的攥緊,過了許久才開口道:“你憑什麽覺得我不配!”
蘇城謔謔笑了笑:“小夥子,你自己心裏知道的,你是被推上去的,你難道就不想想,為什麽會有人願意推你?”
李銘一愣,隨後抬起頭看著蘇城,有些難以置信同時臉色也是無比難看的道:“我的母後,我的親媽,推我做皇帝,需要理由嗎?”
蘇城深深的和李銘對視一眼:“你的嫡親兄弟,好像不是隻有你一個活著呢罷?”
李銘有些驚悚的緩緩轉頭看著燭火幽幽晃動照耀著牌位,蘇城歎息了一聲:“要不要咱家給你講個故事?”
李銘雙眼驚恐的瞪大的低著頭看著地麵,手攥著腿上的衣服成一團劇烈的顫抖著。
“原來有個落魄皇子,他的國家不在了,他的兄弟姐妹被他窮途末路的父皇殺幹淨了,隻剩下他一個,靠著裝死活了下來,在一些還心向舊國的大臣們的幫助下,他喬裝打扮,逃出了京城,去了江南。”
“在這裏,他受到了江南士族的熱情款待,隻因他的國家對讀書人對士族很好,所以就算是冒著被抄家滅族的風險,這些江南士族們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對他的下落三緘其口,並且暗中的支持,接濟他。”
“就這樣,這個落難皇子在江南建立了他自己的產業,並且娶妻生子,他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孩長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毅然決然的走上了複國之路,可是這條道路哪裏是這樣容易走的,因此他處處碰壁,再到後來,他的身份暴露了,被各路人馬追殺,有想靠他做些什麽的,也有覬覦他的身份的,更有因為相信流言,以為前朝真的有寶藏,要從他嘴裏撬出消息的!”
“然後他死了,隻留下了一個孤女,而這個孤女,在江南人的保護下,一直生活在蘇州,直到幾年前,才被她的姑姑,也就是那人的妹妹找到,而此時,這位妹妹因為自己的身世,也因為兄長的胡來,已經在江南沒有立錐之地!”
“好在她遇到了願意幫助她的人,一個聲名遠揚的大儒,這個大儒將她帶回了自己家,並且對外宣稱這是自己的女兒,為了進一步的隱藏她的身份,當然也是和上麵的一些妥協,這個女人被送到了神京城,送到了皇帝麵前。”
“皇帝,無所不知的皇帝,立馬就知道了麵前這個女人的身份,但是寬宏大量的皇帝並沒有殺死她,仁慈的將她嫁給了自己的第四個兒子,並且以此來告慰前朝諸位先帝,告訴他們前朝的血脈還沒有丟。”
“世事無常,誰能料到這第四個兒子居然真的有一天能夠登上皇位?可是時至今日,想要改變已經是不可能了,這女子,已經是名正言順的皇後了!”
李銘低著頭瞪著眼睛,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渾身劇烈的顫抖著!
蘇城看了李銘一眼,隨後依舊似笑非笑的說道:“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少年,皇後的心裏越來越不滿足,越來越痛苦,隻要想到慘死的皇兄,想到自己前朝列代祖先的下場,皇後的心裏仿佛刀絞!於是她想到了一個主意,一個,能夠讓一切都重新鮮活起來的主意,,,”
“夠了!”
李銘低聲吼著,雙眼血紅的他已經匍匐在了低上,蘇城卻仍舊是有些戲謔的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主意嗎?”
“我說夠了!”
李銘猛地起身衝著蘇城怒吼出聲,蘇城依舊是微笑著看著李銘,李銘陡然便是站了起來對蘇城怒目而視,隨後一言不發的轉身朝著外麵跑去!
蘇城並沒有回頭看,而是默默的看著眼前的靈位:“陛下,您的江山,老臣隻能做到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