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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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義軍隊伍中。
騎馬搖搖緩行的易知諸前思後想,仍記不起昨夜發生了什麽事情,隨後一巴掌拍在身邊小弟腦袋上,“你這蠢驢,是否昨晚跟我去喝酒了?我可又在那姓魏的小子麵前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我喝到後頭也什麽都不記得了,我隻記得當家的,起初想要去找那魏小子時,是想要去敲打他來著,好像。”那小弟被拍的腦門生疼,皺著眉頭回道,
易知諸豪邁出聲道:“敲打什麽?爺爺可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那魏小子對我和大哥可謂忠心耿耿,實在是大哥多慮了。”
“哦,我記起來了,”那小弟恍然驚道,“我記得當初那幾隊人,紛紛敬你酒來著,還一個勁地說你是將軍英雄漢啥的。”
“哼!這等事情還用他們去說,你等難道不知道?”易知諸夾著馬肚超前邊走去。
“駕駕”
突然,一陣策馬聲音傳了回來,馬蹄聲響徹四方,三匹大馬自遠處奔襲回來,頗為警惕的易知諸看見馬上來人之後,緩緩鬆開了手中的刀柄,咆哮道。
“你等不跟魏小子在前頭打探情況,回來作甚?”
言雀拉韁停馬在易知諸麵前,急道:“三哥兒已將信豐城狀況探查清楚,讓我等回來向將軍和大當家的報道。”
不曾想齊老六隻是放緩了些馬步,頗為緊張道:“雀兒,你與王麻子便將事情遠遠告知易將軍吧,大當家那邊,就由我去匯報好了。”
還未等兩人同意,他便打馬而去。
王麻子倒是想說些什麽,但礙於在易知諸麵前,也沒說出口,反觀言雀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翻身下馬,朝易知諸單膝跪地稟報道:
“三哥兒傳話,易將軍神勇無匹,乃是真英雄豪傑,如今便有一個大大的機會讓易將軍名聲更甚,將軍可領百數親兵,佯裝打扮成難民模樣摻在難民群中,魚目混珠,偷偷進到信豐中去,待旁晚時分,大當家進攻之時,裏應外合,便可一舉拿下信豐縣。”
真英雄豪傑易知諸聽得一愣一愣,但他怎肯承認自己沒有文化,當家破口大罵道:“你說的什麽什麽豬,什麽什麽鷹,忽悠你爺爺玩呢?”
言雀愣住一下,苦笑繼續解釋道:“那是讓將軍假裝成難民模樣,混進城中,三哥兒已在城裏候著將軍,到時候你們可和大當家在城裏一起行動的意思。”
易知諸弄眉一揚,沒好氣罵道:“你早這麽說不就完了,還什麽乳豬、梨硬,說得狗屁不通。”
言雀訕訕笑道:“是小的說話不中聽,還望將軍不要責怪,三哥兒直說將軍勇謀無雙,定是能夠明白其中行動的道理,肯定會出手幫忙的。”
易知諸破天荒沒有扯開大嗓門,虎頭虎腦地問了一句,“他真的是這麽說的?”
“千真萬確。”
“你等還在什麽,還不快去找佯裝打扮成難民的衣物?”易知諸聞言大喜,轉身就在身邊那小弟頭上拍了好幾下,差點沒把對方拍的當場死亡。
而在另外一邊,齊老六也來到了陳顒麵前,雙膝跪地,稟報道:“當家的,我們三哥兒說了,讓當家的到達城門之外,便駐紮下來靜候佳音,待到傍晚時分,城門自當不攻自破。”
“你說的什麽狗屁話?”陳顒身邊一名健碩男子開口罵道,“大部隊在城外靜候,你奶奶的城門就自動打開,守城軍就會跳下城牆來自殺?”
酉時將近。
信豐城外出現了一群歪瓜裂棗般的難民,滿臉虯髯的易知諸,盡管換了一身個把月未曾洗過的衣服,還特意撕裂開幾個洞,仍在無法掩蓋身上的“優秀”氣質。
城門軍嚴查著想要進城的難民,一眼就看中了高出常人半個頭的易知諸,斥聲問道,“今日的難民怎會出奇的多,看你這生得凶神惡煞模樣,你是幹什麽的?”
“老子是土”易知諸下意識想要發威,卻被身後言雀拍了一巴掌屁股猛然反應過來,“土土、屠狗的。”
看著他如此雄偉的模樣,卻聽他說話是個結巴,負責守衛城門的士兵都不自覺一陣哄笑,氣的易知諸差點當場翻臉。
“這些是什麽?”那兵卒看到獨輪車上的破衣麻袋,剛要過去翻出來看,言雀一等人的心髒一下子便要隨著他的行為提到嗓子眼處。
不料城樓上,一位自帶儒雅之風的披甲巡官站了出來,“不要為難他了,諸多百姓想必都是從南康逃難過來的,我聽南康便是城門軍布防太弱,才讓附近的山匪毫無遮攔闖入,最後還破城而出,導致死傷百姓數百,他們也是實為不易。”
“是,大人。”那名兵卒躬身應道,“開門,放行——”
與此同時,已將城中糧倉、軍庫等位置摸排清楚的魏十三,推著一輛獨輪車,正帶著幾個兄弟,走入一間客棧。
小二乘興上來,卻看見來的幾位都是拿碗就能蹲街邊上的貨色,頓時敗興黑臉,“本店概不賒欠”
啪!
魏十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子茶壺被震得跌撞不停,然後他鬆手,掌下赫然是一串銅錢,一枚枚排開,足足有十三文錢,“莫要狗眼看人低,快去那吃的過來。”
“好嘞!”
店小二點頭哈腰收了銅錢去,不多時便捧處了大籮筐的白麵炊餅,再給他們倒了幾乎茶水,他身邊這些人,都是困苦出身,自是沒太多講究。
可正當他們伏案大嚼吃得起興時,門外又來人了。
正是那自城樓上下來的巡官,店小二揮動著白巾,鞍前馬後伺候著,待他緩步走入了客棧,開口便點了客棧幾樣有名的菜品。
跟他身邊的兵卒給他斟茶,還不忘賣力奉承道:“黃大人實在是英明,不愧為儒將,早有料到有土匪山賊會效仿南康起事,這不,來了三波不費一兵一卒通通被滅之門外了。”
那帶著儒雅之氣的巡防武官似胸有成竹,笑道:“誒,莫要誇讚,莫要誇讚,小生此陣,當是按照兵書上所布置,山匪奈何不得倒也正常,縱是他千百軍隊上來,怕也奈何我不得。”
“正常,確實正常。”巡防營百夫趕緊附和,“那等土雞瓦狗,怎能同大人相比?”
魏十三那一桌子上,眾人聽了這等囂張話語,紛紛要起勢,卻毫不意外被他搖頭攔了下來。他們隻是去吃那一筐的白麵,將吃不下的包了起來,然後喝足了茶水才緩緩離去。
天暗,義軍停在官道與信豐城道接壤處,義軍都以準備就緒,陳顒同身邊親信騎馬立在一處山坡上,眯著眼遙望著已入囊中之物的信豐城門。
與此同時,魏十三早與言雀接壤,他還安排了魏天北與魏大貴分別前往東西兩門,在約定的時間這邊起事,另外兩邊也要分別製造騷動,引起恐慌,讓這兩個方向的部隊無法及時支援。
他們分開兩隊,蟄伏在城門兩側的巷道中,魏十三站在易知諸身邊,低聲道:“再過半刻鍾,我們就衝將上去,將城樓上的人全部做掉,再大開城門,這樣當家的部隊便可大搖大擺進城了!”
“你小子這腦袋怎麽長得?這等陰損的招數都能想得出來?”易知諸審視了魏十三一眼,吹胡子瞪眼道。
一刻鍾過後。
“殺!”
先前還想責罵魏十三的易知諸第一個從巷道間衝出來。
他身後跟著兩隊將近百數的手下,個個手持長短手刀,殺氣十足,未走出多遠,便如黑幫械鬥般聚攏在一起,奔湧著朝著城樓衝殺過去,殺聲雷動。
此刻正是滿眼盯著城外官道的兵卒,正尋思著前方無兵,殺從何來呢。
“奶奶的,城中怎會有盜匪,快拔刀隨我殺敵”
“怎麽是你個屠狗的”
“啊,我命休……”
東城門和西城門處,幾乎在同一時間裏,逐漸熱鬧的市街上,十數道破音的吼聲打破了寧靜,“直娘賊,盜匪從城裏殺出來了,快跑啊!”不過幾息之間,信豐已亂成一團。
立在城門之外不遠處的陳顒以及身邊親信,當真就見到了城樓上有人一個個往下麵護城河中掉,不多時城門便大開了,一時目瞪口呆,陳顒大笑,“哈哈哈,魏小兄弟乃神人也!傳我口令,全軍往信豐城進發!”
“是!”
霎時間,林間風塵滾動,義軍從未有過般氣勢如虹。
巡防營。
正要褪去衣袍甲胄溫習兵書的,紙上談兵胸有竹的黃大人,忽聞外麵一陣響動,開門去問發生了何事。
那兵卒滿臉驚恐,頭也沒回,隻是邊走邊顫聲喊道:“盜匪從城裏殺出來了。”
“報——”
黃大人聽得一愣,而後見一名巡防兵回來稟報。
“北城門失守,城門已經大開!”
一名報完接著又一名。
“報——”
“西城門發現不知名盜匪,無法趕往支援。”
“報——”
“東城門也發現不知名盜匪。”
黃大人倚在門邊,臉色煞白,雙腿止不住打擺子,大聲喝道:“那,那南城門呢?快讓他們回援!”
“報——”
“南城門守軍聽到城中響動,開城門跑了!”
眾將士跪地抬頭同時注目黃大人,齊聲問道:“大人,我們該如何?”
“如何?跑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快收拾東西,不,東西都不要收拾了,立即隨南城門方麵部隊逃出城外,待他日再收複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