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帶到了一個獨立的小院，齙牙劉身邊那漢子神色忐忑，問道：“你們需要我們做什麽？”

    “放心，我們老爺是非常守信的，公子也同樣如此，隻是找你們了解一下那批貨物的狀況，你知道商行給了老爺很大的壓力，我們隻想找回那批貨物，你們一會兒要將知道的事情如實回答，懂了嗎。”

    齙牙劉心中頓時泛起，誰與誰的壓力更大，他並不關心，他想要的自始至終都隻有那“一萬兩”而已，那是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財富，更不失為他鹹魚翻身的巨大機會。

    如此想來，出賣魏十三和閆峰當家就根本無須猶豫的了，反正放他們走，就是這幫人最大的錯誤，誰能保證所有人都有道德潔癖呢？

    躁動的心髒跳了好一會兒，兩人被帶進了一個房間，隻見有一身上裹滿布條的男子坐在八仙桌中間，手下將他們帶到桌子之前，便道：“你們知道那批貨物的下落？”

    那漢子見到趙福之的眼神就以嚇得麵無人色，齙牙劉更是緊張得腦門冒汗，結結巴巴道：“官府告示上寫的隻要提供有力線索，就能獲得白銀萬兩可否屬實？”

    趙福之兀然抬頭，淩厲的目光投射過去，仿佛就似看到了兩個傻子一般，“當然，趙大人的話，一向言出必行的。你們大可放心，我連你們一根手指頭都懶得碰。”

    “你們那批貨物在章水河畔那連雲水寨處，當時是一隻空船下來，我們親眼看見他們在船上搬下來了大批的貨物。”齙牙劉心中狂喜，急忙將先前準備好的一套說辭道了出來。

    趙福之目光微閃，再問道：“就這些？”

    他這一問，兩人當即以為他還不滿意，嚇得一條，冥思苦想，再組織處一套說辭，道：“我聽附近的山間農民說，那水寨中的人，有兩個老大，一個好像姓閆，另外一位姓魏”

    “魏十三？”趙福之忽地道。

    齙牙劉畢恭畢敬裝作恍然道：“哦，好、好像就是這個名。”

    “很好！”

    趙福之握了握拳頭，似又想到了什麽，“你們可知道他們的相貌特點？或是聽旁人說過？”

    齙牙劉大汗淋漓，又絞盡腦汁想出一堆形容詞，連忙答道：“聽旁人說過，就是長了一個不小不大的鼻子，兩隻耳朵，一張巧嘴，兩隻眼睛，端合起來頗為俊秀。”

    那手下聽到他說出這些，街上隨便抓一人都能找到的相貌特征，心中已是不耐煩。

    “你當我們是傻子嗎？連雲水寨我們早已去過，那裏連根鳥毛都沒有，你敢說他們把貨物藏在寨裏去了？”

    “啊？！我們走時他們明明”齙牙劉被嚇得慌了心神，一些不該說的話便口無遮攔說了出口。

    齙牙劉身邊那漢子更是嚇得雙腿一軟，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乞求出聲道：“你們答應不會碰我一根手指頭的，銀兩我們也不要了，你們放我一條生路吧？！”

    “你放心，我說的話同樣是算數的。隻要你把那兩個頭領的相貌細細說出來。”趙福之端起藥湯喝了一口。

    “我說，我全都說”

    心中防線被全然瓦解之後，兩人已顧上太多，隻好將知道的事情托盤而出，待他們將知道的事情說完，也再一次得到了那位趙公子的應允。

    齙牙劉終於送了一口氣，找回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一想到那萬兩白銀，便覺得這次無論怎樣冒險，都覺得兩位老大賣得值！

    “你們做的不錯。”

    趙福之起身之後徑直走向門口，但出門之前，還丟下了一句話，“下輩子記得當個聰明一點的人。”

    “不是，你們不是說不會動我一根手指頭麽？”兩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似從天堂再墜入地獄，萬分恐懼都難以形容他們的心情。

    “那是趙公子說的，我可沒說！”

    站在他們身邊的那位領他們進來的手下一把揪住齙牙劉的頭發，猛地往桌角處撞去，磕得他頭破血流，反手再抽出一把短刀封了想要逃竄的那漢子的喉嚨。

    隨著兩個無足輕重的人死去，乘興來到妙音坊的魏十三也敗興而歸，一路上蘇紅魚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之間一句話都沒有講。

    其實她是自覺沒有什麽過錯的，張青口中的道出的事情也並非全部屬實，蘇紅魚是一個非常感性的人，當初被賣到妙音坊時，起初也是同坊中眾多歌姬一起，要從底層做起的。

    奈何在莫錦兒被張青奉為上賓，在坊中也受人抬舉，漸漸向花魁發展之時，命運似同時將這一份眷顧送上了她的門上，有一日，坊中來了一位書卷氣極重的年輕公子哥，一眼便看中了她。

    開始之時，不過是邀她到房中獻技，一人彈琴，一人吟詩，也確是別有一番風情。

    後來她在妙音坊中漸漸受到重視，才從旁人那處了解到，這位年輕公子哥便叫趙明遠，字少陽，乃是趙知州的第二子。

    而這妙音坊真正的掌坊人，正是他的母親，趙家第二夫人，一時忐忑不安。

    誰知那趙明遠卻不似一般的貴公子，言行舉止間都透著一種溫柔討女人喜的真誠，加上確有幾分才學在身上，有一次來找她時飲酒多了幾杯，便向蘇紅魚示了好。

    以蘇紅魚當時的條件而言，一個弱女子尚不知如何立身於世，正是生命中最為黑暗的一段時光，恰逢一位這樣的才子作依靠，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但她不曾想到，那趙明遠醒酒之後聽她問到酒後之言是否屬實之時，當即大驚失色，說是對她的真心不假，可若將這事說回家中去，定是兩人都不得安生。

    漸漸地，蘇紅魚也看出了他的本性，他那溫柔大抵是因性子懦弱造成的，精神狀態不好的情況更是如此，後來趙明遠來妙音坊的次數少了，她又被西門家的二世祖看中便是這樣被買了去。

    遙想著這些事情，兩人不知覺間漸漸也行走到了臨近租下院落的沿河街道，魏十三忽地停下，蘇紅魚一個不留神便撞在了他的背後。

    隻見他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個釋懷的表情，張口便道：“我有一些話，想想也該說給你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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