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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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起身後緩緩伸手揭過床簾之時,他忽地看見匕首的刀口奪命而來。
“大膽!你是誰?”
一股危及性命的涼意自背脊直竄上頭皮,他驚慌之餘驚喝了一聲,瞬間自迷糊中清醒過來。
可刺客這時候正殺人呢,哪有時間回答他的問題?
不過極短的一瞬間,甚至連一呼一吸都還沒結束,短刃便自趙構胸膛間,猛刺而來,直取他的心房。
避無可避。
若這是一般羸弱些的皇帝,這時候怕是已經去到閻王殿門口了,可是這是趙構。
雖然不如趙匡胤那樣,出身於行伍,領兵多年,征戰南北,武藝更是近大成者,還發明盤龍棍、太祖綿拳一類的武學。
還能在民間留下,曾憑著手中一根盤龍棍,千裏護送京娘的傳說。
但能夠在靖康之難後,作為親王隻身入金營為質,卻被金人忌憚放回朝中換人的趙構豈能不會武功?
大概是對自己的生命保留著高度的敬畏,趙構登時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順著刀口的來勢,隻往後一躺,恰恰讓開了來刀的位置。
持刀之人怎能料到他這個時候仍有如此反應?但畢竟是膽敢屠龍的勇士,他的反應也並不慢一刀不中,第二刀轉瞬便來。
隻見短刃在他手腕一轉之後,刺勢當即轉為落勢,當頭插下去。
盡管他的反應迅速,情急之下做出的對策也相當老道,可這終究是第二刀了,突如其來的襲擊都無法掠去趙構的性命,如今對方有了自然難度大增。
趙構猛地抬腳踢起,隔著金線紋龍棉被,落在了來者小腹之上。
來者一聲悶哼,落刀仍不肯放棄,忽地又見身下的棉被升騰而起,然後鋪天蓋地卷襲而來,他手中的短刃,刺穿棉被之後便被卡住。
再之後,就是趙構一腳踢出之後,又是一腳,將對方踢得跌落在床下。
一邊迎敵之時,他還不忘同時放聲大喊“刺客,有刺客”一類的話,趁著空隙的時間,還赤著腳跑到床邊拔出了一把專屬的寶劍,當即朝著掀飛棉被掙紮起身的刺客。
但是他的呼喚第一時間並未叫來救護的禦林軍,反而將門外另外兩個複雜把風的另外兩人叫了進來。
房門再一次緊閉。
殺意再一次襲來。
趙構還未來得及細細去觀察新衝進來的另外兩人,隻顧揮動著手中的寶劍,想要各個擊破。
嘩!
劍鋒劃破空氣呼嘯而出,可刺客也看清了他的來劍,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刀鋒也再一次肆無忌憚的刺出,這一次他不再顧忌自己的私生,人隨刀走,順勢飛撲了過去。
叮的一聲響起。
到劍相交,長劍順勢掠下,可住刀口的同時,還順帶著將持刀之人的虎口劈得鮮血直湧,斷刃怦然飛開,落在地上。
但持刀之人的勢頭卻是絲毫不減,亡命之徒一般,飛撲過去,將趙構撲倒在地上,生死一瞬間,他血肉模糊的拳頭毫無保留地招呼在對方的臉上。
趙構根本無暇去想這些人從何而來,強挨著暴雨般落下的拳頭,隻是本能地執劍猛然刺出。
下一刻。
長劍毫無意外地貫穿了刺客的身體。
滿臉血汙的趙構隻能強忍著臉頰上的生疼感,睜開眼睛,見那人口中淤血泉湧後,不知從何忽地生出一股力量,一手拔劍一手將身上跨坐在他伸手的刺客推飛開來。
幾乎一氣嗬成。
緊接著,便是毫不猶豫地拔劍再向另外兩人衝去,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最是不能退讓,反而應該上前去與他們兩人鬥勇。
見到夥伴身死,另外兩人的驚愕不過也是短短的一瞬間,他們自進宮以來,便已經想到,這一趟他們的行動,就是不成功不便成仁的。
同樣不可能避讓。
身位皇帝,就算不盡是嬌生慣養之輩,但終究是缺乏生死搏鬥的經驗。
他們如今還多了一人呢,怕個鳥毛。
事實上,他們的判斷也並沒有錯,各自大喝一聲之後,三人混戰成一團,不過是十來個回合的交手,趙構終究是在酒肉之中沉迷已久。
倉促當下一刀的同時,也被人從背後踢中一腳。
他隻覺喉間一甜,鮮血湧上心頭,還未來得及噴出,人已經被踹得飛跌出去。
就在兩人正想要乘勝追擊,完成那天下人想都未曾敢想的屠龍計劃之時,門口的木門卻是忽地被人踹飛開了。
他們終究低估了趙構的實力耽擱的時間久了些,進來的前排軍官,手持弩箭,沒有絲毫猶豫或是寒暄,隻見兩人抬手間弓弩瞬間迸發,兩支短箭刹那間飛出。
來得突然,射得極準。
兩人毫無意外地雙雙斃命在衝向趙構的途中。
這一日,大慶殿中趙構勃然大怒。
焚天的怒火迅速蔓延至整個新朝皇宮,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城中的百姓無法得知,不過不知從何處傳出來的市井流言,倒是道出了一些人的想法。
大概就是高宗當晚便拎著寶劍砍去了十數人的頭顱,其中有他一向寵幸的太監,也有負責宮廷防禦軍事的統領,而等他的怒火蔓延至城中之時。
已經到了第二日。
大批的軍隊似瘋了一般,自軍營中列隊策馬飛奔而出,帶著追殺始作俑者的命令,進入臨安城中穿街過巷,到了這個時候,縱是許經再如何手眼通天,先前給唐合按下的罪名也無法盡數摘除了。
魏十三想要熬下來當作自己左膀右臂的“蒼鷹”,還未熬成,便已經折去了雙翼,也就此在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官軍鐵蹄之下,成了他們回去向高宗交差的犧牲品。
一場風雨,最終便以填了過千人的性命而暫緩了一段時間,但是凶手仍未被繩之以法,搜捕依然還在繼續。
隻是自那之後,魏十三再在城中遊蕩時,再也沒有發現曹莽的身影,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絞盡腦汁到頭來依然落得個白忙活一場的結果。
難道他隻憑借與魏十三的兩局棋盤上的對弈,便洞察到了自己的心思?
若真是這樣,這人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吧?
心中縱有千百個問題,這時候也無人解答了。
然而,就在此臨安城人人自危的時間裏,江浙南邊再一次傳來了最逼近南宋新朝的危機,魏十三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一幫匪寇,終究無法勸住範家的當家。
範忠領人在龍泉麗江一帶再一次起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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