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閘口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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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宗一?你能聽到姑姑說話嗎?”

    “宗一?”

    冷不丁的,姑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姑姑說,為了不暴露我的真實想法,決定還是裝下去吧。

    “宗一,姑姑知道你心裏很難過很傷心,但你爸就是你爸,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

    姑姑似乎在訓斥我,沉默了一會兒,姑姑接著說:“自從你和你姑父兩個去大王村管事兒,你奶奶這幾個晚上都在村口等著你們回來,就在昨晚,晴天一個悶雷打下來,把村口的一棵大樹打折了,大樹倒下來,砸中了你奶奶……”

    “嗚嗚嗚……嗚嗚嗚……”

    聽到這裏,我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淚水,再次抱頭痛哭……不知哭了多久,我哽咽著坐起身子,暗自想道,原來奶奶是在等著我們回來的途中被大樹砸死的,看來歪脖爺沒有說錯,爺爺的那些老規矩,真的不能破,一旦破了老規矩,必然會延禍給家裏人,可是姑父已經身受重傷,為啥奶奶更加嚴重……這其中,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難道是我施法施錯了?才使得家裏人出了那麽大的事情!

    我仰起頭看著法壇上的神像,想了想,我突然衝到櫃子前,將櫃子的小門兒打開,第一眼,便看到那一疊黃紙,一疊寫著“契文”的黃紙。

    “契文……”

    我認真地看著契文所述,這前麵是消災疏文……伏以……聖智圓通喚醒黎民歸正道,神恩遠被渡人智筏出迷津……今據……

    後麵是某某省某某縣某某鎮某某村某某人,還有生辰八字,誥文,當我看到最後一段話時,頓時蒙圈兒了……原來,原來爺爺每次出去管事,都要和事主先簽一份這樣的契文,然後上達天庭,就算有因果,也提前報知神靈察知,從而消災滅業,後麵那段話,大致意思就是如若罪業深重,無法化解,事主當自行承擔芸芸,按照這篇契文所述,如果不簽這篇契文,而管了事兒,那事主的因果承負,將全部落在施術之人的身上。

    “我,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呢?!”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轉而拿出《秘傳禁術》,仔細地翻閱著,在其中一頁的角落,有一行特別注明的小字……“若有把握化解之劫數,當無需契文,若無把握化解,當簽契文,順應因果承負,行中正之道!”

    “姑姑!”

    我突然扭頭向著門外喊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聽到姑姑的回話後,並伴隨著姑姑的腳步聲漸漸臨近,我不禁問:“姑父現在怎麽樣了?還有,我爸那脾氣……王大叔也來了,我爸不會和他過不去吧?”

    “你姑父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身子骨虛的很,王柱子給你奶奶磕了三個響頭,拉著架子車回去了,你爸沒有難為他,宗一,你不該這樣,你爸媽現在都很傷心,不過你爸還在氣頭上了,說是要燒掉這座房子呢!”

    姑姑關切地說著,但說起我爸,語氣不免有些有些沉重。

    過了一會兒,姑姑的腳步聲遠去,我深深地歎了一聲,這次都是我太魯莽,竟然連契文都沒帶,害死了奶奶……也害了姑父,爸媽還有妹妹,我不能再害他們了,所以我必須要離開老家,和姑姑還有姑父一起回去,離開祖根,想必再也不會延禍家人,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那個幕後害我左家的人!

    拿起黃布袋,我將爺爺的法器都裝了進去,這次就算是拚命,我也得將那個人刮一層皮下來!

    閘口村……

    外麵又是村民們前來幫襯,但這次,村民們卻沒有像我爺爺去世那會兒放得開,畢竟奶奶是慘死,而爺爺是正常的壽終正寢,風俗人情中,壽終正寢的,就是陽壽盡,這種白事,也屬於喜事,俗話說“紅白喜事”,就是這個理兒,但慘死的,夭折的,凶死的,等等,卻不是那麽簡單。

    但我家的院子裏還是聚滿了村民們,或許是爺爺奶奶生前為人處事,結下了不少善緣吧。

    奶奶雖然說話沒什麽顧忌,但心腸卻是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她隻是用另外一種方式關心人,據說爺爺奶奶都在世的時候,他們年年月月的吵架,倆人不對付,但真到了生離死別的那會兒,大家其實都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非常非常深。

    我借口出去上茅廁,離開了家,直奔歪脖爺家,我知道,隻有歪脖爺不喜歡湊熱鬧,到他家,一準兒能找到他。

    “啥?閘口村?你打聽那個村子做啥?”

    歪脖爺上下打量我一眼,視線最終落在黃布袋上,不禁質問:“你這要去幹啥?前天管了大王村的事兒,教訓還不夠嗎?閘口村距離咱們村子也不過是六七裏路程,還在老規矩以內!”

    “不幹啥,就是想去轉轉。”

    我想不到一個好的理由,因為我從小到大都不是在老家這邊成長的,所以對一切都不熟悉,連個朋友都沒有,編理由都沒辦法編。

    “別鬧了,你想轉悠可以在咱們村子後麵轉悠,那裏一個人都沒有,夠安靜,但也沒必要跑到閘口村去轉悠吧?你說說,你是不是還要去管事兒?家裏都亂成那樣了,你這孩子,怎麽就不知道孝順呢?!”

    沒想到歪脖爺也會生氣。

    “歪脖爺,我實話和你說吧,其實大王村那件事,是外村的那幾個先生搞的鬼,另外還有一個人布局,我現在就是要找到那個布局的人,如果能好好說我就好好說,不能好好說就幹架,反正要問出個子醜寅卯出來,不然那人如果再布局害我們家的人,那怎麽辦?”

    我不得已,隻好將實話告訴歪脖爺。

    “敢情那事兒是有人窮算計啊?真他娘的毒!”

    歪脖爺驚愕地看了看我,當即扭頭罵了一聲,緊接著說:“你告訴家裏人沒?還有,你一個人行不行?要不再找幾個爺們陪著你去?找到那個人打斷他的狗腿!”

    “不用了,歪脖爺,這件事就你知道就行,不要再說出去了,以免引起另外幾個村的先生狗急跳牆,咱們普通人經不起折騰,你就告訴我閘口村在哪裏,怎麽才能找到,我一個人去,這是道門中的事情,就應該道門中的人去解決!”

    我一臉堅定地望著虛空,仿佛爺爺就站在那裏,與我遙遙相望,默默地支持著我的決定。

    “可是咱擔心你出啥事啊!”

    歪脖爺愁眉苦臉地歎了一聲,隨即說:“要不咱和你一起去!”

    “可是您都這麽大年紀了,走那麽遠的路,怕累著您,還是告訴我怎麽走,我自己去吧,歪脖爺,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再說我爺爺的家夥什我全帶上了,大不了到時一鍋燉了!”

    我氣呼呼地拍了拍腰間挎著的黃布袋。

    執拗了半天,總算從歪脖爺的口中得知閘口村的具體位置,順著村南的路,一直向東走五裏,然後有南北路,向南走到路的盡頭,是一個河堤口,也就是閘口,那裏有個小村子,叫閘口村。

    這個夜晚很靜,沒有了姑父為我照亮,隻有越來越細的月亮,為我照出朦朧的光。

    約莫走了兩個小時,我總算來到閘口村,前麵是一個河灣,不過裏麵的河水已經幹枯,隻有一個破舊的閘門,還在河堤口矗立著,一旁,三三兩兩的幾座房子,然後就是一些耕地,住家很少,也顯得非常的荒涼,最近找了一家,敲門問了問村民,開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

    “找誰啊?”

    老頭兒披著外套,看樣子是早睡了。

    “大爺,我是來閘口村找先生幫忙的,有人告訴我說,閘口村有一位非常靈驗的先生,請問您知不知道他住在什麽地方?”

    我笑著詢問。

    “啥?先生?咱這就這麽幾戶,哪有什麽先生啊?不過閘口那邊,倒是有一間茅草屋,有個外地來的中年男人,在裏麵住了半個月,不知道你是不是找他呢?”

    老頭兒指著那遠處的閘口,在朦朧的月色下,顯得昏暗無比。

    謝過了老頭兒,我徑直趕到了茅草屋跟前,看著漆黑一片的茅草屋,房門也是關著的,似乎這裏麵透著一股子神秘的氣息。

    “不管你是誰!小爺我今天來會會你,向你討個說法,有種就出來單挑或者鬥……鬥法!”

    雖然我對自己的修行還沒有半點滿意,但此時說點硬氣話,也多少為我壯壯膽子。

    等了半天,茅草屋內竟然沒有回應,我咬了咬牙,飛起一腳將房門踹開!

    “有種就出來!”

    我怒喝一聲,但仔細聽了聽,裏麵竟然沒有半點動靜。

    搞什麽鬼?

    我皺了皺眉,剛欲走進去,但馬上又縮了回來,屋子裏別有什麽機關陷阱啊……萬一有圈套,那我豈不是還沒動手就栽了?嗯,為了保險起見,我從黃布袋內拿出火柴盒,點燃一根火柴,伸手放在屋子內,四下裏看了一眼,發現裏麵的破桌子上,有一盞煤油燈,當即走過去把油燈點著。

    枯黃的燈火,將整個茅草屋都映射得亮堂堂的,桌子上,居然有一張泛黃的紙片,我拿起來看了看,是留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