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宋漪心裏想要找個理由敷衍一下，可沒想到剛剛開口就被宋美娟看穿了。

    “漪丫頭，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放心，我不是要找那丫頭麻煩，我就是想看看那丫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姑娘。”

    “嘉言這孩子也不知道是眼光太高，還是真的忙不過來，不瞞你說，我差點都真以為他喜歡男人了。還好老天有眼，終於讓我等到一個能讓他動心的女孩子。”

    “所以漪漪啊，你就跟娟姨說實話，娟姨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宋美娟長了一張文靜高貴的臉，不說話的時候也是真貴氣逼人，可一張嘴，那小嘴巴巴的，立馬感覺接地氣多了。

    宋漪看著她，心裏頓時明白霍嘉言那嘴碎的毛病是從哪兒來的。

    宋漪不喜歡話多的男人，可對於話多又溫柔的中年美少婦，還是挺有好感的。

    她抿唇想了想才開口：“娟姨，如果你兒子喜歡的女孩，隻是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普通女孩，你能接受她跟你兒子在一起嗎？”

    宋美娟聞言想都沒想：“為什麽不能？”

    “可你們畢竟是豪門……”

    “豪門？”宋美娟輕嗤一聲：“什麽豪門，不就是開幾個公司有幾個破錢？往上三代看，霍家跟普通人家有什麽區別，不照樣是農民？往下三代看，霍家能變成什麽樣誰都說不清楚，難不成就因為現在有幾個破錢，我就非得逼著他取個公主回來？”

    宋漪聽到這話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宋美娟看到她這神情忍不住好笑：“怎麽這麽看著我？覺得我長得很像豪門惡婆婆？”

    惡婆婆倒不至於。

    隻不過宋漪之前聽說那些關於宋美娟的傳聞，已經她為了逼婚，不惜扣了霍嘉言護照、凍結霍嘉言賬戶的事情，讓宋漪一直以為這位霍夫人應該不是太好說話的人。

    沒想到，倒是她眼光狹隘了。

    “所以，漪丫頭，你現在放心告訴我，我兒子心上人到底是誰了吧？”

    宋美娟笑嗬嗬地再次開口。

    “或者你約個時間，把那丫頭叫出來，我們一塊喝個茶吃個飯，甚至是做個美甲搓個麻將，也不是不可以呀。”

    “我呀，就是想看看那丫頭。”

    “要是那丫頭真是個好孩子，剛好也對我家嘉言有意思，那我這個當媽的，怎麽都得使點勁幫幫忙。不然指望著臭小子的木頭腦袋把人小姑娘追到手，我怕是要等到兩鬢斑白去了。”

    宋漪：“……”

    別的不說，在對自家兒子的認知方麵，這位霍夫人還是挺精準的。

    宋漪原本一直不太支持田馨然跟霍嘉言在一起，可如今看到這位霍夫人比她想象中開明好說話得多，宋漪心裏的顧慮自然少了許多。

    所以，聽完霍夫人這番話，她斟酌了會兒才開口：“這樣吧，娟姨，正好我手上有個帝都華商的項目，明天你就假裝成是華商那邊的負責人到華信來找我，到時候我假裝開會走不開，讓她過來招呼你一會兒，你就以華商負責人的身份跟她聊聊。”

    這是宋漪能想到的最穩妥的方式。

    雖然宋美娟剛剛言之鑿鑿說不在意女生的家世背景，可那畢竟隻是她一言之詞。

    萬一真見到了田馨然，她又後悔了，覺得田馨然這不好那也不好，配不上霍嘉言，那對田馨然來說得是多尷尬難堪？

    宋漪讓她假扮成合作公司負責人，就是為了避免這份尷尬難堪。

    要是她明天見到田馨然心生喜歡，那自然最好，要是沒看上，這件事就當從未發生過，田馨然自然也不會知道。

    *

    當晚，商司爵回來後，宋漪把這事簡單跟他講了講。

    商司爵拍拍她的肩膀，眼裏流露出幾分讚賞：“漪漪，你現在處事真是越來越有豪門女主人的風範了。”

    宋漪冷哼，用宋美娟的話堵他：“什麽豪門，不就是有幾個破錢？以後怎麽樣還不知道呢。”

    商司爵低笑：“說的也是，說不定以後我就淪為吃軟飯的了呢。”

    “……”

    自從上次提起軟飯話題之後，這男人好像真的就把軟飯事業當成了他人生終極目標，動不動就掛在嘴邊。

    搞得宋漪覺得自己偶爾偷個懶，都是在給他的軟飯事業製造障礙……可事實卻是，自己明明根本就沒答應過他。

    宋漪懶得跟他瞎掰扯這些有的沒的，而是直接換了個話題說正事：“你下午不是帶老夫人去檢查身體，檢查結果怎麽樣？”

    說起這事，商司爵臉上的不正經瞬間收斂了許多。

    沉吟片刻後才開口：“醫生說，血糖血壓有點高。”

    宋漪一愣：“高的厲害嗎？”

    “不算厲害。”

    “那是還有別的問題？”

    “沒有。”

    沒有為什麽他還一臉這麽凝重的樣子？

    宋漪正疑惑，下一秒卻被他用力抱進懷裏，聲音低沉微啞：“漪漪，如果我說……其實我心裏很害怕，怕奶奶有一天會突然離開我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出息？”

    “當然不會。”宋漪想都沒想：“這跟出息沒出息有什麽關係？再說了，奶奶她不是沒檢查出……”

    宋漪說到一半，聲音忽然頓住。

    她終於明白了。

    老人總是生病不舒服，卻檢查不出問題，那就隻能是一個原因：衰老。

    宋漪跟老夫人日日相處，確實清楚能感知到這幾個月，老夫人在一點點變老。

    幾個月前，她還能活蹦亂跳從醫院翻牆坐高鐵跑到江城來，現在，她卻連上樓梯都要喘氣，有時候說著說著話，也會突然陷入沉默，忘記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宋漪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老這麽快。

    跟老夫人相處這麽久，老夫人又是真心疼愛她跟三個孩子，所以在內心裏，宋漪其實已經把老夫人當成了自己的親奶奶。

    眼下被商司爵情緒感染，她忽然也感覺心裏也有酸澀難受，但還是強忍著，抱緊了趴在她肩頭的商司爵，輕聲回應。

    “公司這些天也沒什麽大事，我盡量早點下班回家，多抽出些時間陪你和奶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