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了裙衫的應歡，除了五官變化不大，就連臉型都柔和很多，已經完全是個漂亮女孩子的模樣了。

    城主夫人站在她身後，努力為她將那一頭短發梳成女孩兒的發型。可惜應歡的頭發實在太短，不能用太多發飾。最後城主夫人隻好拿了一個太陽花的發卡，給她夾在了側邊的頭發上。

    “看，我女兒多好看啊。”

    看著鏡子裏嬌俏可愛的短發女孩兒，城主夫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應歡看向鏡子裏的人影，眉似遠山，狐眼含情，唇似點珠，麵若芙蓉。漂亮是真漂亮，畢竟老娘的底子在這兒擺著呢。隻是，她此時其實很有些煩惱，因為這麽好看的臉，她隻有想做女孩兒時才能擁有。與這張臉相比，她當男孩子時的長相著實有些普通了啊。

    應氏族人千千萬，為何別人都沒有血脈返祖，偏偏就她一個人血脈返祖了呢？成年之前無性別什麽的，真的很讓人糾結啊。

    做男人吧，沒有這麽好看的臉。可是做女人的話，出門行事真的不如男人方便啊。

    原來，應氏祖上曾有一位家主，年輕時候去妖界做任務，機緣巧合之下，竟然偷偷跟妖族的九尾玉狐結成了道侶。

    那位先祖也是膽子夠大，不但與妖狐結成道侶，還將妖狐帶回了人間界。一人一妖倒也恩愛，一起修煉，一起殺魔，愣是沒人發現絲毫端倪。直到那妖狐懷了祖先的孩子，才在生孩子的時候沒有壓住妖力，被人發現了端倪。

    不過，那個時候那位先祖已經繼承了應氏家主之位。別的族人發現了也不敢揭發他。畢竟那個年代，人類與妖魔之間的仇怨很深，如果一旦被人發現應氏藏著一位大妖，這個家族都會受到牽連。

    之後，那位妖狐等將自己孩兒養到十幾歲成人之後，便悄悄離開了。又過了許多年，等到那個孩子成長到實力足夠承擔家主之位的時候，那位應氏先祖便卸下家主的位置，也離開了。

    修仙之人壽命悠長，雖然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一萬多年，但大家都說那位先祖和那位狐妖應該還都活著。

    因為，後來那兩人的孩子是半妖的事，最後也沒藏住，被有心人公之於眾了。當時整個應氏都嚴陣以待，可最後也沒有人來應氏找茬。反而是那些蓄意要以此搞臭應氏的人，被人暗中處理了。

    經過此事，大家便都覺得，可能那兩位先祖已經達到了傳說中的境界，此時正藏在某個地方隱修呢。

    後來，這些事就慢慢流逝在了漫長的時光裏。隻有應氏家族內部的核心成員們還記著。

    因為此事，應氏還多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應氏嫡係的人在外行走時，如果遇到了狐妖，能不殺的就不殺，也算是對那位狐妖老祖宗的一種孝順了。

    而應歡正是因為自己本身返祖了那位狐妖的血脈，才會使得自己成年之前無法確定性別的。

    九尾狐妖與一般的妖物不同，它們天生靈智自開，修出人形之前，是沒有性別的。如果化形之前它們沒有愛人，便會依照自身的喜好化身男女。而如果它們化形之前有了愛人，便會根據愛人的性別來選擇男女。

    應歡想到這裏，便忍不住問娘親：“娘，你說我以後是做個男人好，還是做個女人好呀？”

    城主夫人頓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問道：“你怎麽會想到這個問題？你不是一直都更喜歡男孩子的裝扮嗎？”

    應歡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認真的道：“因為我發現，我女孩子的樣子實在太好看了呀，長大了可能會跟娘親一樣美麗啊。”

    城主夫人被她這番話給逗笑了，認真打量著自己的女兒，然後認真點頭道：“嗯，我女兒最好看了，以後肯定能比娘長得更美。”

    應歡倒是被她娘親誇得害羞了，連忙轉移話題道：“娘，我今天跟時延一起吃飯的時候，雲渺那個丫頭也跟著一起了。她又跟人亂說自己是我的未婚妻了。可是，如果我以後成年的時候變成女人的話，她也不可能嫁給我啊。你去找她來把話說清楚好不好？讓她不要老是在我朋友麵前亂說。”

    城主夫人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問道：“你覺得雲渺那樣說，讓你在朋友麵前丟臉了嗎？”

    “對啊，”應歡認真的道：“我好不容易才讓時延願意跟我做朋友的，被她嚇跑了怎麽辦？”

    城主夫人一時無言，默默看了她一會兒，問道：“乖女兒，雲渺不也是你朋友嗎？”

    應歡聽得愣了下，對啊，明明之前雲渺與她關係更親近些啊，她怎麽會更加看重時延呢？那家夥以前整天冷冷淡淡的不理人，她暗中都罵過他好幾次呢。怎麽今天兩人之間的關係才剛有點親近，她就把他放到雲渺之前了呢？

    應歡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想的問題，也很奇怪。不管怎麽說，雲渺總是那麽亂說話確實不對。再說她與時延的關係，更像是棋逢對手的惺惺相惜。他們可是已經做了兩年的對手了。雲渺才剛來星城不到半年，又總是纏的她心煩，她會不耐煩不是很正常嗎？

    於是，她對城主夫人道：“我不管，娘你找時間一定要與她說清楚。不然以後等我長大了，她還是喜歡我，而我又想做一個女人的話，那不就是害了她嗎？所以，還是現在就打消她的念頭比較好。”

    城主夫人點頭答應了她，心下卻思量起來。以前的時候，女兒每次被她打扮的時候，多半是有些抗拒的。可是這一次，她似乎已經有些樂在其中了啊。

    陪著娘親試了很多衣服後，應歡便有些困了。城主夫人便放她回去休息。

    看著女兒走出房門，城主夫人內心深深歎了口氣。

    這孩子以為自己天生就是血脈返祖的，所以現在才能接受這種性別不明的情況。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原本就是個正常的女孩兒。血脈返祖這件事，是她兩歲時被人刻意引動才發生的。

    城主夫人記得很清楚，應歡兩歲生日的那一天，夜裏的月華出奇的濃鬱。一對神仙眷侶般的人物突然在眼前，看著她懷中的女兒笑。而後，那對眷侶中的女子伸出一根玉指，將一滴閃著妖異光芒的精血塗在了女兒的眉心。

    當時的城主夫人很想阻止那人的動作，可她當時因為生產虧空的修為還沒有完全恢複，竟然被那人僅憑威勢便壓在原地動彈不得。等到她終於克服了心中恐懼想要去護住女兒時，那滴血已經完全沁入了女兒的身體。之後，那兩人便消失在了她眼前。

    後來，眼看著女兒並沒有出現什麽不好的症狀，城主夫人還一度懷疑自己當日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可事實很快便打破了她的願望，女兒的身體還是出現了問題。

    在那一夜過去了一年之後的某一天，她的女兒突然跑過來告訴她，她可以變成另一個人。偏向男孩兒的長相和身形，讓她與應溟很快便猜到了真相。雖然這件事的發生，對應歡來說並不算壞事，因為這意味著，她的女兒繼承了那位玉狐妖仙的血脈，玉骨天成，未來可期。

    可城主夫人心裏，卻一直對此事感到有一根刺。因為當時，是她沒有能力保護好女兒，才會被人做了手腳。

    然而，這件事她誰也不能說，隻能爛在心裏。因為那兩人消失前曾經留了話，若讓人知道女兒是被妖族改換了血脈，或許會引來殺身之禍。

    應歡，必須是天生的血脈返祖，沒有其他可能。如此，她才能在人間界，快活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