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微臣以為張常侍所言，不無道理，隻是費仲、胡惟庸兩位大人，俱是我大周肱骨之臣，身兼要職。”

    “若是覲見先帝而不得回，隻怕誤了陛下的差事。”

    嚴嵩、和珅滿頭大汗，撲通拜倒。

    事情發展，完全超出了他們可控範圍。

    都是那個蔡京公報私仇，這才給了閹狗張讓惡心人的機會。

    不過，他們可不希望手下的兩個人才，莫名其妙就沒了。

    和珅的反應速度更快，先嚴嵩一步。

    “陛下，微臣有個法子，自古相傳，占卜之術，常有通天之效。”

    “何不請陛下，向天擲此大周通寶，若是背麵，則為先帝不喜，宇文化及一族，不可平反，若是正麵，便代表先帝同意如此。”

    “豈不要比兩位大人上天覲見先帝，速度更快一些？”

    “微臣一點拙見，還請陛下明察。”

    和珅雙手高舉，托著一枚銅錢。

    “陛下，臣等附議。”

    “”

    嚴嵩帶著一群文臣，表示讚同。

    尤其是費仲、胡惟庸更是長出了口氣。

    能用銅錢代替，不用他們親自上天，和大人果然是智計百出。

    反正天子的意思，隻是想收服宇文成都，讓他們百官配合，加深一下那幾道聖旨的實行難度。

    應該不是想要他們的老命。

    “也罷。”

    “和愛卿所言，深得朕心。”

    “想來先帝在天有靈，必不會坐視不理。”

    周乾微微一笑，從和珅手中拿起大周通寶，隨手向上一拋。

    這一下，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但是大臣們的臉上，並無任何其他表情。

    在他們看來，以天子的脾氣，銅錢正反不重要，天子的意思才是關鍵。

    現在大周的天。

    先帝已經說了不算了。

    全場唯有宇文成都麵色緊張，一雙虎目死死盯著拋起的銅錢。

    由於精神過度集中，手裏的禦碗更是不注意，硬生生捏碎。

    這銅錢的正反，關乎他宇文一族的名譽。

    若能讓天子下旨平反。

    以後族人何須藏頭露尾的活著，更可光明正大的入仕。

    想必父親、大兄在天之靈，也必定會高興。

    銅錢落在地上。

    發生一聲輕微的悶響。

    張讓、魏忠賢、常福等人湊上看了一眼，俱是一臉的古怪。

    反麵！

    莫非先帝，當真在天有靈？

    宇文成都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整個人頹廢而坐，目光渾濁。

    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看來一切都天意所定。

    “正麵，是正麵！”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先帝聖明仁厚，於九天之上，降下旨意，同意為宇文一族平反，恢複名譽呢。”

    “宇文將軍，恭喜恭喜啊。”

    張讓眼珠子一轉，率先撲通拜倒。

    同時不動聲色的將銅錢撿起，多年受賄練就的手速，派上了用場。

    不見有什麽動作，銅錢已是翻到正麵，向著百官們展示。

    “真是正麵啊！”

    “太好了。”

    “先帝仁義，這是不願讓陛下難做，不惜更改在位之時的聖旨。”

    “是啊，先帝素來天恩浩蕩，萬歲萬歲萬萬歲！”

    “”

    嚴嵩、和珅無比配合，帶著一群文臣再次拜倒，一個個喜極而泣。

    宇文成都有些發愣，莫非他眼睛瞎了？

    他看得清楚，大周通寶是反麵。

    天子也看到了。

    青天白日的，也能顛倒黑白？

    “好了，既然是先帝的意思，那便不必再爭論了。”

    “擬旨之後，公布天下。”

    “張讓、和珅有功，各賞食邑百戶，東珠二十顆，錦緞千匹。”

    周乾一直在觀察著宇文成都的表情、神色，以及頭上的忠誠。

    現在時候差不多了。

    當即拍板定音。

    “陛下聖明，萬歲萬萬歲！”

    “謝陛下賞賜。”

    “恭喜宇文將軍。”

    “”

    大功告成，群臣們喜不自禁。

    尤其是和珅、張讓，這次天子賞賜讓他們撈到了，可謂意外之喜。

    錦緞、東珠無所謂。

    食邑千戶，那可是世襲罔替的賞賜。

    張讓是沒有神槍在手，此生注定無後，但是最近一直忙著物色人選，收一個義子。

    照樣能傳下去。

    當下一群文武百官，縱使是潘鳳、邢道榮也幹笑著上前，與宇文成都套近乎。

    他們都不傻，陛下如此看重此人。

    擺明了要重用。

    這才剛來，直接任命禦前龍衛首領，那是天子親衛首領啊。

    以後興許爬的比他們都高，萬一又是一個曹操

    現在巴結最合適。

    聽著百官們恭喜之聲，宇文成都一陣暈乎，連帶著他那些手下的千餘騎兵們，都有些恍惚。

    這是什麽情況？

    他們不是來生擒天子的嗎？

    結果撞上了，趙匡胤派來暗殺的天子的黑衣刺客，還莫名其妙打了起來。

    宇文化及、宇文承趾都陣亡了。

    然後，天子為償還護駕之情，非但下旨為宇文一族平反。

    還如此重用他們的首領，宇文成都。

    又是賜府宅，加封將軍銜。

    世事可真奇妙。

    隻不過，未免有些太巧了。

    但總歸是一件好事。

    他們之中也不乏是宇文一族的子弟，以後再不用隱姓埋名了。

    “陛下天恩如山，宇文成都雖死難報，謝陛下厚恩。”

    宇文成都淚目了，當下九尺身軀，轟然拜倒，向著天子叩首謝恩。

    難以獲得的東西，總是讓人倍加珍惜。

    他又不傻，豈能看不到大周天子為了幫他，現在力排眾議。

    不惜讓手下的太監，指反為正。

    這是對先帝不敬啊。

    此恩之重，遠勝山河。

    “成都，快快免禮，朕若能有將軍相助，實乃大周幸甚。”

    “你且放心，那趙匡胤雖為朕的建威大將軍，世受皇恩，可是卻不思圖報，於南郡擁兵自重。”

    “此番朕得西廠的情報，他早在董卓造反之後，便與那朱棣一同抗旨不尊，退回了封地，不臣之心，顯而易見。”

    “想不到他竟敢派遣刺客，前來刺殺於朕，其心可誅。”

    周乾滿臉欣喜，眼圈微紅。

    看著宇文成都頭上的忠誠度，直接達到了九十六點。

    更是立刻大步上前，似是因為情緒激動，而不小心撞翻了禦酒。

    打濕了一片龍袍，卻依舊是不管不顧，一把托起宇文成都的雙臂。

    語重心長。

    “成都啊，以你的勇武若是單打獨鬥，再多的趙匡胤也絕非你一合之敵。”

    “隻是此人頗懂兵法，善於蠱惑將士之心，故有不少死忠之人。”

    “麾下的兵馬，其真實數量隻怕不下於三十餘萬，俱是精銳，非你一時能敵。”

    “倘若將軍相信朕，再給朕一些時間，隻待收拾了董卓，收複西涼境地。”

    “朕必讓你率我大周天兵，攜正義之師，踏破南郡，區區一個趙匡胤，任你處置。”

    “”

    “陛下！”

    “末將相信陛下！”

    “承蒙陛下天恩不棄，宇文成都願遵陛下號令，為陛下效力。”

    宇文成都直接哭了，看著天子一臉的真誠，聲音早已哽咽。

    身為大周男兒，習得一身文武藝，他怎會沒有夢想為過有朝一日，為國效力。

    當一個大將軍，開疆拓土，名垂青史。

    奈何，先帝下旨，要夷他宇文一家三族。

    此仇已定，此生無望。

    誰知道，當今天子厚恩，非但赦免罪責，還如此禮遇

    而且金口玉言，準許他以後帶大周兵馬，前去征討趙匡胤。

    這全是恩德。

    隻是，他並未注意。

    在遠處草地上躺屍的宇文化及、宇文承趾死不瞑目的眼睛。

    貌似瞪得更大了。

    可惜死人，不會說話。

    或許死了他們兩個，能讓宇文一族重現往日榮光，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至於究竟如何，他們自去找先帝分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