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周乾滿臉陰沉，頭都大了。

    這要是一群妲己在下麵哭哭啼啼，他也就勉強聽了。

    結果都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奸臣、佞臣。

    而且還都喜歡，跟他耍心眼子。

    天子發火了。

    殿內，立刻收聲。

    以左相嚴嵩為首，一群臣子們趴在地上，安靜如水。

    大氣都不敢喘。

    現在一把屠刀握在天子手上，他們則是伸著頭，主動送上去。

    剩下的，全看天意。

    “你們有何罪？”

    “朕看你們一個個眉清目秀，人模狗樣，不都是我大周的忠臣，棟梁嗎？”

    “現在怎麽了？”

    “一起約好了，覺得人生無趣，跑來朕這裏演戲？”

    “狗膽包天！”

    周乾聲音森冷，抓起龍案上的禦用茶盞，直接扔了下去。

    “砰！”

    瓷片四濺，茶水蔓延。

    賈似道趴在地上，暗呼倒黴。

    一點茶葉末，正好飛入他左眼。

    想揉，又不敢。

    頓時難受的淚水狂飆。

    一旁的楊憲餘光一瞄，頓時大驚。

    賈大人果然厲害，這眼淚太真實了。

    剛才暈倒，比他早一步。

    醒來，也比他早一步。

    不行。

    他要更慘。

    一定要格外表露出慚愧、痛心、懊悔。

    這一下，似是引起了連鎖反應。

    地上群臣，分外賣力。

    有一學一，生怕眼珠子不聽話，更是悄悄掐了一下大腿。

    “賈似道。”

    “罪臣，罪臣在。”

    天子點名，賈似道虎軀一震，抬起頭時，淚眼婆娑。

    “賈大人，你有何罪？”

    周乾沉聲道。

    他豈會看不出，這些人的想法。

    分明是之前演武場一事，起到了震懾作用，不論是魏武卒、或是百發連弩。

    或是誅殺安祿山，乃至山海關一事。

    無不讓這些朝中手腳不幹淨，自知前路未卜的忠臣們，感覺到了害怕。

    “陛下，罪臣萬分慚愧”

    “罪臣昨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一想到昔日所為，罪臣，無地自容。”

    “陛下，罪臣所有罪責皆在冊上，請陛下治罪。”

    賈似道老臉上，滿是眼淚。

    左眼都紅了。

    難受的不行。

    當下強忍著苦楚，從懷裏掏出一本冊子。

    常福眼神怪異，上前接過冊子，呈上了上去。

    殿內，再次安靜。

    賈似道重新趴下，拚命擠眼睛。

    楊憲正好跪在他左側，似有所查，有些不解。

    難道，這是賈大人給的暗號？

    何解啊？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

    一群忠臣們，安靜無比。

    正如天子猜測一般。

    他們是真怕了。

    天子不再昏庸、軟弱、無能。

    反而勵精圖治，手段鐵血。

    尤其是賈似道先前聽到手下來報，那閹狗張讓帶兵，抄了安祿山府邸。

    大大小小，是人都抓，然後遣送東廠、西廠。

    甚至是安祿山手下管家養的看門惡狗，都被張讓一刀放血，原地支鍋，直接烹了。

    雞犬不留啊。

    很難說下一個會是誰。

    問題是他們想跑，但舍棄不了一身富貴、權勢。

    想死

    不，他們不想死。

    摸爬滾打多少年，好不容易站穩腳跟。

    可以在大周朝境內，人五人六，享受萬千富貴、下朝回府跟三、五小妾聊聊天，有空去明春樓、萬花樓研究治國之道，當當大爺。

    多開心。

    “好你個賈似道。”

    “真是一點臉麵，你也不要！”

    “你貪汙受賄，也就罷了。”

    “前日去萬花樓的罪責，你也敢寫上，還敢詳細到了幾個清倌人？”

    “你怎麽不死在萬花樓？”

    “你個狗東西，朕都替你羞恥！”

    周乾翻開冊子，隻掃了一眼，頓時氣笑了。

    當下，也不再去細看。

    這殿內趴著的，要是幹一點好事，他們就不會在這裏趴著。

    冊子，飛在空中。

    獵獵作響。

    直接砸在了賈似道的左臉上。

    呼

    舒服。

    茶葉末，竟然從眼裏被震出來了。

    “陛下，罪臣慚愧！”

    賈似道叩首不止。

    他也不想寫的太清楚。

    奈何，東廠、西廠的那些番狗，手眼通天，萬一查出來了。

    而他沒寫。

    這不是欺君嗎？

    他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投誠。

    哪怕是不要這張老臉。

    至於，結果是不是會死

    以賈似道多年經驗來看，倘若是在自家府上等著天子的屠刀。

    那十成就死了。

    主動前來。

    未必。

    底氣就是他們不是武將，手上沒有兵權，更無造反必要。

    但他們會拍馬屁，會理朝政，會趨炎附勢。

    這，就是優勢。

    那些粗鄙武將，想學也學不會。

    天子，一定會用得上他們。

    至少目前是。

    與賈似道一樣，在場之人，不謀而合。

    “童貫，你有何罪？”

    周乾背著手，聲音冰冷。

    他當然懂。

    但是，敢跟他玩這一套。

    不先敲打一番，以後狗尾巴豈不是都要翹上天了。

    “陛下，罪臣與賈大人一樣，也是幡然醒悟。”

    “不敢欺瞞陛下，罪臣昨夜夢到先帝乘禦駕、率百萬仙兵，對罪臣痛心疾首，好一番訓斥”

    “罪臣悔不當初”

    “”

    童貫更是離譜，直接搬出了先帝。

    可惜，說到最後，硬生生被天子的目光，嚇得住嘴了。

    乖乖掏出冊子，趴在地上。

    “你們，也夢到先帝了？”

    “誰還有冊子的，先一並呈上來。”

    周乾也不看了，他怕汙了眼睛。

    當下，重新坐在龍椅上。

    看著常福、張讓二人，一起下去收冊子。

    不一會，都收了一遝子。

    “陛下萬歲，罪臣沒有童大人的福氣，不曾夢到先帝，隻是夢到我大周聖祖皇帝天威”

    “哎呀，費大人才有大福分啊。”

    “罪臣好生羨慕。”

    “陛下，罪臣無能，不曾夢到過大周聖祖皇帝，也不曾夢到先帝，隻是夢到陛下聖明神武，身披金甲，收服八國蠻夷，一統天下啊。”

    “”

    蔡京麵色潮紅，一番慷慨激詞。

    嘶！

    全場，鴉雀無聲。

    童貫、賈似道、楊憲等一眾臣子，無不豔羨、懊悔。

    還是蔡司空技高一籌。

    他們隻提及大周聖皇帝、先帝，想著可以給自己加點分。

    卻是忘了，他們在向誰效忠。

    聖皇帝神威無比，先帝英明睿智。

    可是他們，能從帝陵爬出來，賜他們死罪嗎？

    大意了。

    嚴嵩低著頭，一言不發。

    額頭，滿是冷汗。

    聽著這些同僚們的馬屁，他總覺得不妙。

    沒有原因。

    就是一種直覺。

    “說完了嗎？”

    周乾聲音平靜，卻是自帶天子威嚴。

    下方。

    重歸寂靜。

    誰敢回上一句，說完了？

    還是乖乖等著天子的安排吧。

    是屠刀。

    還是美好未來。

    就在此刻了。

    “你們很好啊。”

    “一個個能說會道，引經據典，出口就成章，都有福氣夢到先祖聖皇帝，先帝，還能夢到朕？”

    “真好。”

    “怎麽，難道就沒有夢到太後的？”

    周乾嘴角冷笑。

    群臣，虎軀一震。

    趴在地上，高呼不敢。

    這問題要命啊。

    誰敢說夢到了，一旦傳出去，天子不殺他們，太後也會要命。

    看著殿下一群忠臣，無不惶恐。

    周乾很是滿意。

    估計，也差不多了。

    “傳旨。”

    “凡在承天殿內，言夢到聖皇帝、先帝，還有朕的一律罰銀兩千萬兩，三年無俸，仗責三十，另革去一應封邑，留朝暫用，如有再犯，諸罪並處。”

    “其餘者，一律罰銀一千萬兩，另一並革去封邑，留朝暫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