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良苦用心，臣等謹記於心，永世不忘。”

    “和大人，昔日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嚴大人言重了，和某一向敬佩嚴大人的青詞絕妙，有心想學，望不吝賜教。”

    嚴嵩、和珅二人明白了。

    當下抽回手，借著下跪時，不約而同在官服上擦了一下。

    天子之意，不就是讓他們在眼下大局未定的情況下，不得內鬥，握手言和嗎？

    他們聽話就是。

    再起身時，兩人相視而笑，宛若親兄弟。

    但是司馬懿的急智、眼光。

    再次讓眾人驚歎不已。

    在他們大周朝，沒有握手禮儀，隻是曾在典故上出現過。

    而司馬懿，一眼便知天心。

    這可不是簡單的博覽古今，所能做到。

    哎。

    司馬懿弓著身子，低著頭，心下哀歎。

    他發誓並不想出任何風頭，尤其是在天子、曹操的麵前出風頭。

    “老師，不愧是老師。”

    “朕果然沒有看錯你，說的一點也不錯，正是握手嚴和。”

    “此言大善。”

    周乾笑容親切，看著司馬懿頭上從二變成一的忠誠度。

    表示，並不在意。

    他反正沒想過收服，隻想使用。

    放著一個大才。

    可不能浪費。

    曹操始終眯著眼，雖不言語，但是一直在注意所有人的表情變化。

    一切盡收於心。

    “老師，朕手裏有一份情報。”

    “你且幫朕看看，若是有何見解，還請老師直言。”

    周乾話音一落。

    常福立刻上前雙手接過西廠秘奏，小跑著下去，呈給了司馬懿。

    “微臣遵旨。”

    司馬懿無比恭敬，再行一禮，這才打開秘奏，仔細觀看。

    秘奏，乃是記載著招兵政策後，民間造反勢力的潰散、叛逃情報。

    這不出他所料。

    雖然，他也佩服天子的聖明、決斷。

    事實上，他更羨慕天子國庫的充裕、奢侈。

    若是都給了他

    不出一年半載，他司馬家必有所成！

    “陛下聖明睿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此舉縱使國庫花銷巨大，但實屬上上之計。”

    “不戰而屈人之兵。”

    “陛下深得兵家三味，實乃大周之福，請受微臣三拜。”

    司馬懿一臉認真，趴在地上，就是一陣叩首，表示佩服。

    此話一出。

    全場臣子、太監，無不附和稱讚。

    想著，可以一起拍馬屁。

    萬一陛下高興，有賞賜降下，他們也就賺了。

    沒有的話，那也不吃虧。

    “老師，快快免禮，這是作甚？”

    “朕想聽的，可不是這些。”

    “依老師之見，那些反賊若想重新整頓力量，他們會如何施為？”

    周乾微微一笑。

    從高處大步而下，親自扶起了滿臉真誠、感動的司馬懿。

    “叩謝陛下！”

    “陛下，微臣以為此計簡單，卻也極難，非金銀而不可敵。”

    “那些反賊勢力，多是無財之輩，但不乏勇武、多智之人。”

    “微臣建議，陛下需當謹防世家、豪門。”

    司馬懿神色認真，有問必答。

    看著近在咫尺的天子，還有那張溫和、善意的笑臉。

    他不敢不答。

    反正，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此次回去，他要立刻著手安排，逃遁京城。

    至於去何地，他都想好了。

    董卓、朱棣手下不缺智謀之士，去了也隻是錦上添花，與他所謀大計不合。

    其他八國蠻夷，若非逼不得已，他絕不會背離國土。

    剩下的，唯有趙匡胤。

    民間反賊勢力，不在考慮之內。

    他們不配。

    “世家”

    周乾眉頭一挑。

    背著手，在殿內踱步。

    他還真是不曾注意這一點。

    世家者，積累數百、上千年，底蘊豐厚。

    手裏的財富，不知幾何。

    正巧，他的政策，乃是收服寒門、百姓之心。

    天下的世家基本上都被他打壓完了，想來，他們比一些反賊，更希望大周換一個天子。

    若是有反賊勢力，前去拉攏。

    未必不能得到一些世家的支持。

    借此推翻大周，再立新皇。

    不愧是司馬老狐！

    說的好！

    “忠賢。”

    “陛下？”

    魏忠賢應聲而拜，靜候聖旨。

    “傳朕旨意，即日起，你們東廠發動所有力量，暗中監視大周世家豪門。”

    “尤其注意，那些有數百年底蘊者，一旦發現有所異常，要立刻上報。”

    “並且給朕盯死了，不可打草驚蛇。”

    “朕要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周乾聲音冰寒，目光森冷。

    事到如今，還想著推翻大周，一心跟他作對之人。

    必不是良善之民。

    而是不顧天下蒼生，執意掀起天下動亂的亂臣賊子。

    他也不再承認，是他大周子民。

    亂賊，那就該殺！

    “請陛下放心，咱家遵旨。”

    魏忠賢察覺到了天子的變化，便知是動了殺心。

    當下，不敢遲疑。

    躬身而退。

    他要去安排東廠的番子，嚴密調查、跟蹤。

    辦好了，那也是大功一件。

    至少沒有西廠的份。

    “老師之言，立了大功！”

    “朕一向賞罰分明，有功者，絕不虧待。”

    “不知，老師可有什麽想要賞賜？”

    “直言無妨，朕定當依你！”

    周乾心情不錯，看向司馬懿頭上的一點忠誠，都覺得可愛。

    可是，聽在司馬懿的耳中。

    這就不一樣了。

    他想要離開，想要帶兵。

    你同意嗎？

    肯定又是那熟悉而該死的試探。

    “陛下，微臣身為陛下的老師，又是大周的臣子，為陛下進言，乃是微臣本分。”

    “何來有功一說？”

    “若陛下天恩，非要賞賜微臣。”

    “微臣隻求永遠陪在陛下左右，為大周效死，為陛下效死。”

    司馬懿不假思索，撲通跪倒。

    一張臉上，誠摯無比！

    隻差向著大周先帝、聖皇帝宣誓，以表忠心。

    嚴嵩都信了。

    “老師能有此心，朕高興啊！”

    “朕一定不會舍棄老師，也請老師保重身體，以後莫再生疾。”

    “我大周朝，正需要老師這般的忠臣、國士的輔佐。”

    “而且，朕一定要賞你！”

    周乾眼圈發紅，淚光閃爍，一把托住正欲再次下跪的司馬懿。

    “陛下，微臣”

    司馬懿也哭了。

    哽咽著，而不能言語。

    殿內，氣氛再次焦灼了。

    君臣相惜，何其珍貴。

    常福拂袖拭去眼角淚水，天子聖明仁厚，帝師忠心耿耿，大周有福了。

    嚴嵩、和珅都有些感動。

    唯獨曹操，不覺嘴角上揚，若有所思。

    “以老師之才，足以統帥一方兵馬，為朕征討不臣”

    周乾開口了。

    司馬懿瞳孔驟縮。

    驚喜，來的這麽突然？

    不是做夢吧？

    天子讓他率領兵馬？

    “可是，老師剛才也說了，要一直陪在朕左右，朕答應了，總不能食言。”

    周乾一臉惋惜。

    司馬懿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但還是閉嘴了。

    冷靜，一定要冷靜。

    “金銀珠寶”

    周乾再次開口。

    司馬懿眼前一亮。

    這個也行啊。

    他日招兵買馬，吃喝住行都少不得此物。

    “老師乃國士之才，這些俗物，隻能玷汙了老師，也不可取。”

    “”

    司馬懿沉默了。

    幹脆低著頭，安靜聽著。

    你想幹啥，就幹啥吧。

    不挑。

    “也罷，朕倒是有一物，最為合適。”

    “常福，速去將朕前幾日請畫師，所畫的那畫取來。”

    周乾想到了，立刻吩咐常福。

    “遵旨。”

    常福小跑著去了承天殿的後麵，不多時，便捧著一幅畫軸而來。

    這畫軸，純銀打造。

    以皇家專用的皇絹為束，係了個活扣。

    一看，就很值錢。

    司馬懿瞥了一眼，迅速低下頭。

    有賞賜，總比沒有的強。

    他日賣了，也能換上一筆銀子。

    不再是什麽聖旨就行。

    “老師，這幅畫卷，其內共有四幅畫，乃是朕於皇宮之上，心血來潮，請頂尖畫師持筆所為，意義深遠，今日便贈於老師。”

    周乾一臉感慨，將畫卷從常福手中取來，交給了司馬懿。

    “陛下萬歲，微臣叩謝陛下！”

    司馬懿高舉畫軸，叩首再拜。

    低下頭時，一股不安再次湧上心頭。

    麵色，也愈加沉重。

    畫，大概真是畫。

    但是正不正經，他也不知道。

    總覺得，這天子不安好心。

    隻怕，畫非好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