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嚴冬，最為難熬。

    正值深夜，寒風凜冽，宛若刺骨鋼刀。

    夜幕上的繁星都不再溫和，而是透著一股肅殺冷意。

    皇宮的四門守衛，一直有禦林軍負責換班、巡邏，從不間斷。

    不過，這幾日天子親自下旨，守衛兵力有所調動。

    夜間巡邏的禦林軍，從二十隊，增加到了三十隊，每隊一百五十人。

    幾乎，沒有間歇時間。

    雖然那些早已被酒色、銀子所腐蝕了的禦林軍們，有些怨言。

    奈何，與九族相比。

    受點寒冷，倒也不是難以接受。

    而在青龍宮門內，高台之上，周乾一身龍袍，披著雪白貂裘，坐在禦用火爐旁。

    麵前，擺放著一張銀製精巧小桌。

    其上宮內禦酒、點心俱全。

    隻是這火爐的蓋，早已掀開。

    一根根削好的竹簽，串著鹿肉、虎肉，正架在木炭火爐上燒烤，滋滋冒著熱油。

    劉瑾、常福二人躬著腰，小心照看火爐，並負責將研磨好的鹽巴，一點點撒上去。

    香氣彌漫。

    曹操、司馬懿、魏忠賢、潘鳳四人圍在天子身旁，不由麵麵相覷。

    他們都知道接下來可能要發生什麽。

    那可是三萬西涼精兵，夜襲皇宮，意圖對天子不利。

    縱使有情報，提前謀劃好了。

    也不能這麽淡定吧。

    這要是讓西涼兵們知道了。

    多少不合適。

    不過，陛下這烹調肉食的方式有些獨特，優雅之餘，還挺香。

    曹操喉結滾動，這半天他都沒怎麽吃東西，一直到深夜，也是有一點餓了。

    司馬懿更是直勾勾的盯著。

    他昨日消耗太大。

    一直沒來得及補一補。

    結果大晚上不睡覺，還要出來陪著天子看戲，更是餓得不行。

    魏忠賢倒是不餓，隻是眼疾手快，看到火爐上哪個熟了。

    便立刻取來，諂笑著呈給天子。

    “陛下，那些西涼賊兵數量太多了，而且俱是精銳，要是配合他們打開宮門”

    “隻憑這一萬陷陣死士，還有幾千禦林軍的埋伏，是否托大了？”

    “為陛下安全，末將以為再調遣一些兵馬，以防萬一。”

    潘鳳一張大臉上，極為焦慮。

    實在忍不住，第一個上前叩拜，請求增加兵馬埋伏。

    他都打定主意跟天子混了，要是因為托大，而導致突生變故。

    那不是要淪為笑柄？

    “潘將軍，你多慮了。”

    “陛下乃真龍天子，聖明睿智，決勝於千裏之外，區區一些西涼兵。”

    “莫說是陛下事先知道，縱使不知，亦斷無危險。”

    司馬懿跳了出來，聲音之中，充滿了對天子的仰慕、臣服。

    他早想清楚了，反正鬥不過，那便先爭寵。

    以後不論何時何地，他都要以天子為第一位，縱使天子還防著他。

    但是，他表現的好啊。

    萬一天子鬆懈

    周乾嘴角上揚，將手上的一串鹿肉，遞給了司馬懿。

    “老師真是一個聰明人。”

    “請。”

    “常福，斟酒。”

    “”

    “微臣愚鈍，謝陛下賞賜！”

    司馬懿叩首謝恩，高舉一串鹿肉起身後，才開始細嚼慢咽。

    曹操意味深長，衝著司馬懿微微一笑。

    這笑容，與天子一樣和善。

    可惜，司馬懿全當看不到，幹飯最重要。

    倘若可以，他一定要請天子將他調離神勇軍，重回皇宮效力。

    最好能把昭兒也帶走。

    曹賊，他一分鍾都不想看到。

    “陛下聖明，司馬大人所言甚是。”

    “可是末將尚有一事不明，既然要引誘、配合那些西涼賊兵。”

    “陛下為何非但不減少宮門外巡邏的禦林軍，反而還加了不少？”

    “如此一來，豈不是讓西涼賊兵們膽怯，萬一不敢入內？”

    潘鳳撓了撓頭，對於天子聖明這一點，他是不敢反駁。

    而且，看著所有人都是一臉淡定，唯獨他自己幹著急，那不是顯得他潘鳳無謀？

    幹脆閉嘴。

    奈何，還有一個問題。

    他一直沒想明白。

    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

    “潘將軍，此正是陛下高明之處啊。”

    “西涼賊兵既然選擇此門而入，乃是因為內有奸細，為其打開宮門。”

    “若是陛下下旨，減少兵馬巡邏，看似聰明，倒是要讓他們生疑，反之，彼必信也。”

    司馬懿拂袖擦嘴，毫不遲疑為潘鳳解惑。

    其行為與昔日低調苟著、藏著、掖著的樣子，截然相反。

    恨不得能在陛下麵前，再秀上一波。

    “再賞。”

    周乾眯著眼，似笑非笑。

    看了一下司馬懿頭上的三十五點忠誠，這些日子，竟然沒掉。

    奇跡啊！

    不過老實聽話，本本分分的司馬懿，正是他所需要。

    至於忠誠，反而不太重要。

    “謝陛下！”

    司馬懿美滋滋，在一眾複雜難明的目光中，再接過一串虎肉，一盞禦酒。

    吃的，滿嘴流油。

    隻是內心的無奈、蒼涼，能與誰人說？

    他當然懂天子的意思。

    天子，一樣明白他的想法。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唯有如此，他才能相安無事。

    苦的是，這並不對等。

    天子亂來，他隻能咬牙扛著。

    他要是亂來

    哎。

    這輩子，八成是栽了。

    “看來老師是餓了，此乃朕之過。”

    “常福，這些烤熟了的，一並先呈給老師。”

    “禦酒管夠。”

    周乾遙遙舉杯，向著司馬懿示意。

    一張臉上，說不出的親善。

    看的潘鳳都羨慕了。

    陛下對待臣子，著實是沒話說啊。

    以後，必當多多賣命。

    若能得陛下的垂青，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肉眼可見，潘鳳的忠誠飆升到了九十八點。

    甚至是一旁的劉瑾，也是看的眼熱。

    雖是小恩，但足見大道。

    忠誠，倒是漲到了八十六點。

    曹操嘴角上揚，一時也不餓了。

    反而像是看戲一般。

    盯著司馬懿。

    “謝陛下萬歲，微臣乃是臣，陛下貴為君，微臣萬不可亂了禮儀、尊卑。”

    司馬懿神色惶恐，拜倒在地。

    “無妨，朕並不餓。”

    “老師快快請起，莫要凍傷了膝蓋。”

    “這些吃食需當趁熱，還請老師享用，這是聖旨，不必拘泥小節。”

    周乾聲音柔和，但是不容置疑。

    聽到是聖旨，司馬懿當然知道差不多了，不再推辭。

    而是抓起一串串烤熟了的虎肉、鹿肉，大口享用。

    反正目前他是要為天子賣命，吃他一點東西，並無為過。

    “常福。”

    “現在什麽時辰了？”

    周乾背手起身，自上而下，看了一眼遠處黑暗中的宮門。

    “回陛下，醜時剛剛好。”

    常福叩首應道。

    “很好。”

    “朕的車騎大將軍董卓，為朕所送的禮物，應該集合在宮外了。”

    “傳令下去，點燃火把，記住，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箭。”

    “違者，斬立決。”

    周乾搓了搓手，心情澎湃。

    他的近萬陷陣死士們，可是一直沒有將領統帥，有千古一帝係統在，說不定以後更多。

    現在來了一個最適合的。

    要是被他的人射死了。

    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