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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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秀!!!”
怒火中燒的女音躍然入耳,垂著眼簾低著頭的白凝秀熟悉怯生生地縮縮脖子,眼睫微乎其微的顫了顫。
“你除了闖禍惹事還會什麽?今日你連當朝太傅的獨子你都敢拖下水去,明日是不是就該去揪大啟皇帝的胡子了?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你當真以為他們父子能瞞得下?”
蕭府大堂主位上,魏胥華臉色鐵青怒視著闖禍精白凝秀,恨鐵不成鋼的失望使得置於茶桌上的手緊緊地握拳,對她意見絕非隻是不滿意這麽簡單,就差拍案而起。
被教訓的白凝秀可憐兮兮地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星眸,不吱聲,隻盼著魏夫人趕緊氣消。
“白凝秀,你以為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轍了嗎?”
她的沉默似乎不會讓魏胥華對她改觀,而是覺得毫無悔改之意,火氣更甚,強忍著脾氣指著她咬牙切齒,“怎麽就把你這麽個禍害帶回府上了,但凡換個別的什麽人,也不至於會給我們捅這麽大的簍子!”
其實白凝秀從得知自己拖下水的不是蕭弘傑後便知道錯了,也試圖在用自己的誠懇讓他們相信,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不過想來她從前該是做了許多讓魏夫人恨得咬牙切齒的事,否則鎮遠侯的長女,又怎麽會對她如此。
“既然魏夫人都清楚了,我也不辯解什麽,夫人想如何處置都行,阿凝不敢有異議。”白凝秀不敢再惹怒她,言罷又加了句“讓我去給溫公子賠禮道歉也行的。”
“賠禮道歉?”魏胥華又像是被戳中了怒點,氣極反笑,嘴角因為極力忍耐而抽搐顫動,“你當真以為溫大人還會給你接近他獨子的機會嗎?人家知道了蕭府有你這麽個害人精,回來就收拾好了東西,住到別院去了!”
白凝秀咬著下唇,不說話。
“既然你死性不改,那就休怪我狠心。”
壓迫的空氣中響起魏胥華冷厲的聲音,白凝秀還未從懊悔中回神,便看著她深深看了自己一眼,然後絕然從椅子站起身,大步離開大堂。
昏黃的燈光,冷風由開啟的門扉撲麵吹來,屋裏僅有的一盞油燈在風中作著垂死的掙紮,著了薄衣的白凝秀側身站在那兒,黝黑的眸子看著魏胥華的背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她目光暗淡地垂下眸子,垂下的雙手揪著身側的衣衫,內心的無力感增強到了極點。她並不想這樣的啊,她一直都想好好地跟魏夫人相處,不惹她生氣不讓蕭叔叔為難,可好像,她每次都能鬧掰了……
“阿凝。”
大堂門口,副將張懸站在那兒望著寂落的白凝秀,一身泥濘潮濕的衣衫還未來得及換下。
白凝秀回頭,心中已是了然,轉身出了大堂,跟在張懸身後去了漆黑鮮少有人到的蕭府祠堂。
她選了一張蒲團跪下,頭也不回,說“張叔叔,能不能麻煩您出去時幫我將門關上?”
張懸望著她瘦弱的背影,不禁沉沉歎了歎,最終還是抵不過心疼,道“今夜我會在祠堂外看守至下半夜,你若有事盡管叫我。”
白凝秀未說話,安靜地聽到身後響起咿呀關門聲,才抬起頭打量起祠堂裏的擺設,盡管背脊拂來一陣陣涼意,她卻也不覺得害怕。
昏黃的油燈下,她看向那置於奠台之上的一排牌位,朱紅墨跡被微弱的燈光映得似血,與牌位後方的骨灰壇襯得讓人有些懼意。若是換了旁人或許會被嚇壞,可這擱在一個月有五六夜都要在這裏的白凝秀眼裏卻沒引起她多大的情緒,側身在蒲團上盤腿坐著,閉目養神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夜色漸漸將天邊最後的一抹亮光都隱去,四周陷入沉靜之中隻剩一聲聲穿透沉寂的蟲鳴徹底進入深夜的寧靜。
說是閉目養神,白凝秀卻隻是閉著眼睛聆聽蟲鳴鳥叫,直到三更天的鑼敲過,她也才發現時間竟過得如此之慢。
她睜開眼,幽幽地望著那已經油盡燈枯的燭台,心想也不知那溫公子今日經曆那時,夜間會不會做噩夢?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蕭府的祠堂位置較偏的院子,不算大但卻陰冷逼人,且深秋的風一向都涼得入骨,見縫插針似得從各處窗縫吹進來,冷得隻著單薄深衣的白凝秀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終於在蒲團上坐不住,冰涼的雙手湊近唇邊哈氣站起身反複走動,想借此驅趕身上的寒意。
月娘透過鏤空木窗灑入白霜似得的月光,白凝秀顫抖著身子伸手想開門向守在門外的張懸求救,想讓他幫自己拿間禦寒的衣裳,可手還未觸碰到木門卻又端住了動作。
張叔叔這會兒,應該是回去歇息了吧?
她收回伸出的手,皺著眉頭轉首,決然放棄了打擾他人的念頭。
冷空氣讓她打個冷戰,冷風也像是嫌她不夠狼狽似得吹開了朝東的窗子朝她撲麵而來。
白凝秀揚起手以袖擋在眼前抵禦寒風,雙腳快速的走上前欲將吹開的窗子關上,迎麵卻撞上一堵肉牆。
因為沒有防備,白凝秀被撞得踉蹌著往後退開,那人眼明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手臂很是有力。
白凝秀皺著眉頭抬眸,對上一雙深邃卻微微彎起的桃花眼,錯愕之後是大喜過望。
“師兄!”
蕭慕寒將帶來的外衫抖開,送到她的麵前去,“冷了吧?來,穿上。”
聲音溫溫和和很是好聽。
白凝秀下意識地隨著他的動作張開手穿上他帶來的褐色冬衣,溫暖一瞬間驅趕走了她身上的寒意。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隻覺眼中有澀意,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低頭幫自己把袖子拉好,然後抓住她冰涼的手放進他的掌中搓了搓,時不時看看她的眸子很是柔和。
“半個時辰,洗漱了就過來看你了。”
她怔住,她咬著唇不敢出聲,就怕一出聲,眼前的溫暖畫麵便如煙般散去。
她就知道,這世上除了蕭叔叔,就是師兄最疼愛她!
“凍傻了?”
蕭慕寒揚眉,握著她的手拉著她走向祠堂的角落,在她的注視之下從櫃子裏取出一床軟被放到牆邊,一邊推著她坐下一邊解開背上的包袱。
“張叔說你沒來得及吃東西就到這兒來了,這裏麵有我專門去廚房給你拿的,快點吃,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白凝秀不做聲,黝黑的眸子就著月光望著蕭慕寒溫潤如玉的麵容,看著他坐到她的身邊將包袱放在膝上攤開。
“來之前還在鍋裏溫著的,還是你想喝水?”說著便遞上一個竹筒。
白凝秀看著被他撥去蓋子而冒出熱氣的竹筒,張開唇想說什麽,卻又哽咽著說不出話,隻得小聲的吸吸鼻頭,佯裝鎮定地扯扯嘴角從厚厚冬衣中伸出手接過他手上的竹筒,蕩著溫熱霧氣的眸子望著他。
“阿凝,別怪母親對你如此嚴厲,今日之事溫公子若真的出了半點兒差池,我們南境都很難給溫太傅交代。”蕭慕寒歎口氣,伸手撥開呆愣望著他的人額上碎發,苦笑,“好了,我知道你懂的,我不說了,吃了東西就睡一會兒,師兄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白凝秀凝望著蕭慕寒久久,眼眶微紅地將他帶來的食物吃進肚子裏,待吃飽喝足,她將冬衣攏緊些,然後仰頭背靠著牆,朝身邊的蕭慕寒展露笑顏。
一直看著她的蕭慕寒被她的笑感染,勾了勾唇,學著她的樣子背靠著牆,在她閉上眼後伸手將她扶向自己頭靠著他的肩,等到她傳來均勻平緩的呼吸聲,這才小心翼翼的將身下的軟被掀起蓋在她的身上,自己卻是坐在冰冷的地上睜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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