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另辟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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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自西向東,從別墅區內橫穿而過,不知流向何處。溪上橫跨三座小石橋,漢白玉的材質,透出一絲古典的優雅。立冬背靠中間一座石橋的橋欄,目光謹慎地觀察四周情況。三聲槍響後,諾大的別墅區,再一次變得寂靜。
光潔的漢白玉橋麵上滿是血汙,立冬小心翼翼地走在橋上,生怕一不留神就會滑倒。目光所及之處,除了綠草茵茵,就是修剪整齊的樹木。一幢幢四層樓高的獨棟別墅,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別墅區裏,彼此間保持足夠大的距離。灰白色的圍牆,別有一種江南水鄉的風情。
立冬正欲離開橋頭,朝別墅區深處走去,嘩啦,劃水的聲音,從橋底涓涓流過的溪水裏響起。注意力全部放在觀察四周的立冬,被劃水的聲音,驚得差點開槍。條件發射下,從橋頭一躍而過,落在遠處緊張地觀察溪岸半晌,發現並沒有什麽東西,從水裏爬出來,這才放心的把五聯發獵槍,掛回背包上。
腳步極輕地走回橋邊,站在橋頭向下看去,水裏似乎漂浮著大片水草,隨溪流肆意扭動腰肢。剛要準備轉身離開,又是嘩啦一聲,略顯渾濁的溪麵,一隻慘白的手掌,從溪流中劃過去。隨著水波蕩漾之際,此時,立冬才看清楚,‘水裏這TM哪是什麽水草啊?!’
一叢叢的絲絛,竟是人類的頭發,正隨溪水的衝刷,肆意地漂蕩。一張張血色盡褪的麵容,在渾濁水流中,漂蕩的發絲下麵,忽隱忽現!除了一雙雙緊閉的雙眼外,和自己這兩天遭遇到,那些吃人的家夥們,別無兩樣!溪流中的所有“人”,如同豬皮凍裏的豬皮一般,膚色慘白如紙,牢牢站在水底。嘴巴有規律的張合,和正常人的呼吸動作極像。
強忍住嘔吐的衝動,立冬把視線收回來,這詭異莫名的場麵,差點讓他吐出來。背靠附近一棵大樹坐在地上,情緒已經恢複如初。與此同時,諸多疑問,也瞬間占滿立冬的大腦。‘它們站在水裏幹什麽?為什麽這麽安靜?為什麽沒有衝出來攻擊我?這些鬼東西很喜歡水?如果它們喜歡水,那以後的飲用水,我該怎麽解決?’
頭昏腦脹的思索半晌,除了飲用水能夠解決以外,其他的問題,硬是沒有一點頭緒。立冬非常無奈,隻能暫時放下這些疑問。嘴裏的肉幹已經嚼成糊糊,手裏的礦泉水也已見底。立冬沒敢一飲而盡,隻是輕輕抿一小口,便蓋好瓶子塞回背包。對於未來將要麵對缺水的困境,立冬心中充滿憂慮。
在一幢價值不菲的獨棟別墅前,停住腳步。伸手摸摸冰冷的圍牆,立冬心裏不由發出一陣感慨,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能有幸來到這麽豪華的別墅裏,感受一下另一個世界的人的生活。圍牆並不十分高大,畢竟,能夠生活在這個別墅區的,多半都是非富即貴。門口如此嚴密的“安保措施”,住在這裏的人,確實沒必要把牆修很高。在別墅區裏,圍牆更像是一種領地的標識。
急速助跑,棕黃色登山靴在灰白色的牆壁上,留下一顆黑色的印記,破壞了原本整潔的牆麵。立冬蹲在牆頭,透過麵前的落地窗,仔細觀察別墅裏的情況。木質院門的內側,一張真皮大沙發上麵,堆滿各種桌椅家具。看來是別墅的主人,想要用這些來抵擋門外的危險,從院門僅被撞開一條細縫來看,‘似乎這個主人成功了?’
草木芳香裹在風中,將立冬散落的長發吹起,耳邊除了風聲和鳥鳴,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觀察良久,立冬才雙手扒住牆頭,竭力控製落地的力量,輕輕落在別墅院內。立冬暫時放棄繼續追蹤槍聲,當他看到溪流中泡著的那群鬼東西以後,飲用水已經被他放在物資補給的首位。目前,除了那兩瓶季嬌嬌偷偷塞給他的礦泉水以外,立冬已經沒有多餘的淡水補給。先前心中對背叛自己的周飛,僅存的那一絲怒意,也被當下緊迫的生存需求,擠壓的所剩無幾。畢竟,努力讓自己活下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別墅一層堅實無比的防盜門,攔住立冬的去路。他圍著別墅繞一圈,室內豪華的裝修,奢靡的家用器具,都在向他展示,曾經這裏的主人所擁有的財富。這些財富,僅憑盜獵糊口的立冬,窮盡一生,也無可能得到。現在,這一切都已成為鏡中花,水中月。擁有此處全部財富的主人,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嘴裏嘖嘖兩聲,不知是羨慕還是幸災樂禍。立冬臉上現出一絲笑意,因為他看到別墅二樓,有一處開著的窗子。攀爬對於立冬來說,就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毫不費力地爬上一層的雨搭,踩在上麵。隨後立冬就像一隻狡猾的黃鼠狼,輕而易舉地鑽進別墅裏麵。
烈日炙烤下,悶熱而又潮濕的空氣,彷佛將李昭扔進桑拿房裏,身上的襯衫黏呼呼貼在胸前。頭腦發沉地沿河道向上遊走去,他感覺身體裏的水分正在大量流失。昨夜發生車禍,又被暴雨淋了一夜,再加上林地裏一場殊死搏鬥。盡管,李昭平時非常喜歡健身,依然無法承受這一連串的打擊。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恐怕隨時都有可能倒在岸邊,長眠不起。
抬手遮住眩目的陽光,李昭朝河流上遊望去,極遠處隱約能夠看到一座橋一樣的建築,橫亙在上遊河道之上。又喝幹一瓶水,李昭掙紮著走到河道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癱軟無力地靠著大樹,坐在地上。眼前金星亂閃,暈眩感一陣接一陣,不斷地衝擊大腦,李昭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小心點,塞班…別讓崗哨的光柱照到!如果被他們發現,就死定了!”
光線昏暗的樓梯,連接別墅一層下麵的地下室。一條斑駁的血跡,滴滴答答延伸進昏暗的地下室裏。立冬半蹲在樓梯口,豎起耳朵聽了一陣,昏暗的地下室裏,落針可聞。從翻牆進來後,看到別墅院門的情形,立冬判斷這裏的主人,大概率會從地下停車場開車逃走。像這樣豪奢的別墅區,建築群的地下,都會建造極為龐大的地下停車場。如果可以從停車場裏,尋找到一輛可以發動的汽車,在當下這個惡劣的生存環境裏,那真是比中彩票還要幸運的事。因此,立冬並未急於搜尋整棟別墅,至少現在還不著急。
登山靴輕輕踩著光滑的大理石台階,反握強光手電筒的左手舉在胸前,鋸管五聯發獵槍搭在左手腕上,立冬小心翼翼地向光線昏暗的地下室走去。
一束光線,先是朝左右兩側牆壁閃動,在確認靠近樓梯口附近的牆壁後麵,沒有隱藏的危險後,光線開始有序的將整間地下室照了一圈。哢嗒一聲輕響,昏暗的地下室,終於被柔和的燈光照亮。當先進入立冬視線的,是一張超大的餐桌,上麵擺滿還未來得及收拾的食物和餐具。看著琳琅滿目的各種食物,立冬的肚子咕嚕嚕叫起來。穿過擺滿各種紅酒的吧台和餐桌之間時,立冬差點就被饑餓控製。強忍住進食的欲望,立冬沒有朝食物撲上去,他想等找到汽車以後,再回來享用也來得及。
這間地下室還隻是昏暗,而地下二層則是完全掩藏進黑暗之中。繼續剛剛的動作,立冬猛吞幾下口水,再次小心翼翼地朝黑暗前進。
鞋底的觸感有些滑膩,地麵上似乎被什麽粘稠的液體覆蓋。立冬的汗毛已經全部豎起來,憑借這幾天積累的經驗,他已經判斷出地麵上是什麽東西。手電筒的光線剛從樓梯拐角處,將黑暗的二層地下室裏撕開一條口子。不等立冬用手電筒四下掃視,黑暗中,一隻手猛地抓向他。與此同時,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聲,也在立冬耳朵裏炸響開來。
現在調轉槍口開槍,肯定來不及。立冬果斷地將手裏的獵槍,橫著塞進抓向他的手裏。對方似乎因為沒能抓到新鮮的血肉,隻抓到一支冷冰冰的槍,變得異常躁怒。用力抓著五聯發獵槍,甩飛出去。不遠處傳來獵槍砸在牆麵,又砸在地板上的聲音。萬幸的是,獵槍沒有因此走火!
借此短暫的間隙,立冬熟練地從腰間摘下尼泊爾獵刀,同時調轉手裏的電筒,照向攻擊自己的手臂方向。一張左臉頰被啃得,隻剩下牙床的恐怖肥臉,赫然出現在立冬麵前。蓬頭垢麵的肥臉上,掛著一隻鏡片全碎的眼鏡,其中一條眼鏡腿,已深深刺入肥臉的右眼中。粘稠的液體像番茄醬一樣,緩緩從眼睛裏麵流出來,黏糊糊地順著肥臉向下流淌。
朝身後的樓梯一閃身,立冬躲過再一次抓向他的肥手。隨即,藏在黑暗中的家夥,暴怒著朝立冬追上來。樓上撒下來的昏暗光線中,一個體型肥碩,缺少一隻左臂的變異怪物,堵在二層地下室的樓梯口處。
‘這個狗東西,吃得可真是腦滿腸肥!’眼看膀大腰圓,能夠裝下兩個自己的怪物,攔住去路,立冬心中暗暗咒罵一句。眼前這家夥由於體型過大,抬腳上樓梯時,總不能踩到台階上,腳尖一次次踢到台階,好幾次都差一點將它自己絆倒。新鮮的血肉就在麵前不遠處,卻怎麽也不能吃到嘴裏,堵在樓梯口的怪物更加躁怒不已,不住地嘶吼。每當它張嘴吼叫時,總會有大片大片的汙血噴濺而出,將原本光潔的大理石樓道,染成一片黑紅,變得如屠宰場一般。至此,腐臭的氣味徹底掩蓋住,餐桌上食物散發出來的香氣。
發現麵前怪物竟然無法接近自己,反被牢牢嵌在樓道中,立冬有些哭笑不得。現在就算把它砍死,恐怕自己還要費些功夫才能把它肢解,從樓道裏清理出去。可如果不這麽做,他就無法到地下停車場裏找車。‘還真TND傷腦筋!’
轉身走回地下一層,看著餐桌上的美食,立冬心中直罵娘,‘為啥我剛從就不能吃兩口再下去?現在整個房間裏,都是那股子刺鼻的腐臭味,這飯是沒法吃了!’恨恨坐在台階上,立冬將煙盒裏最後一隻煙點燃,抽了兩口後,無奈而又氣憤地用食指一彈,香煙在空中劃著弧線,啪的一聲,砸在那張醜陋的肥臉上。‘這他娘的怪味,真要命!煙都抽不出味了,滿嘴都是腐臭的味道,幹!’
香煙燃著的一頭,砸到肥臉上時,迸射出一片火花,正和肥臉互相對望,發愁的立冬,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爛慫,這麽胖的身子,平時怎麽上下樓的?’
‘電梯’!?
腦海中靈光一現,立冬發現一個扭轉局麵的可能性。他匆匆站起身,在地下一層搜尋起來。終於,在酒櫃吧台不遠處,他看到一個亮著紅色指示燈的電梯門。‘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家裏不裝個電梯,都對不起這套大別墅!’
叮~
電梯裏射出一道光線,緩緩朝樓梯口的方向移動,立冬本想用銀色馬格南,爆了死鬼的頭。可想到馬格南的槍聲,實在太過爆裂,很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最後還是選擇了尼泊爾獵刀。至於那把獵槍,等解決完眼下的問題,再慢慢去找吧,時間就是生命,耽誤不得。
似乎是嗅到鮮美的人肉,不知怎麽就出現在自己身後,嵌在樓道裏的肥碩軀體,吃力地扭動,想要掙脫束縛。
望著麵前這堵肉牆,渾身的肥肉隨著扭動,正撲棱棱亂顫,立冬不禁有些想笑,‘這得是多能吃的一頭豬啊!’
手裏的獵刀輕易斬斷怪物的後頸,原本還在劇烈顫抖的肥肉,隨獵刀抽離的瞬間,也歸於平靜。彷佛一灘爛泥般,將整個樓梯徹底封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