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監獄風雲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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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刀挑住帆布一角,立冬用力揮動右臂,呼啦一聲,帆布被他一把掀開。瞬間舉起五聯發獵槍,對準被帆布遮蓋住的東西,隨時準備扣動扳機!
手腳皆被捆綁結實的女人,正瞪大一雙驚恐萬分的眼睛,看著立冬!
“你是人還是喪屍?”五聯發獵槍頂住女人額頭,立冬低聲喝問。
“唔……唔……唔……”女人沒有回答問題,雙眼上翻,死死盯著獵槍的槍管,鼻子裏不停哼唧,卻不說話。
此時,立冬才注意到,她被人用膠帶將嘴巴牢牢封住。膠帶竟然繞過女人後頸,來回纏繞好幾圈,長長的發辮,被膠帶勒緊,一點縫隙都沒留。
“我現在給你把膠帶解開,千萬別亂叫,外麵已經被喪屍團團圍住,我可不想變成它們的夜宵!聽懂我的話了嗎?聽懂就眨眨眼,否則,你就自己呆在這等死吧!”立冬湊到女人身邊,提鼻子聞聞,沒在她身上嗅到腐臭的味道。見女人眨眼,這才放下心,收起獵槍,用手捏住刀刃前端,小心翼翼地將膠帶挑破,隨後撕開女人嘴上的膠帶。
“水,有水嗎?給我水!”一邊大口喘氣,女人一邊焦急地說道。
隨手從飲水機接了杯水,遞到女人唇邊,隻見她像被困沙漠的旅人一般,大口大口喝水,上氣不接下氣。直到喝下三杯水後,情緒才漸漸恢複平靜。
“你是誰?這座監獄裏怎麽會有女人?你是怎麽到這來的?監獄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沒有第一時間解開鎖鏈,立冬有很多問題,想要和她問清楚!
“你能先幫我把鎖鏈解開嗎?鑰匙就在門口那具屍體身上。”女人身體不住扭動,鎖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輕響。
“不成,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還會再把你的嘴封上……”立冬絲毫不為所動,仍舊站在原地,固執地等待女人回答問題。
“好!我是名律師,受人委托,到監獄來見一個犯人,他的案子裏還有很多疑點。有人委托我,幫助他翻案。監獄裏發生的事情,很簡單,先是有人變異成喪屍。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都變成了喪屍,就如你在外麵看到的情形一樣。之所以我能活下來,還得感謝那個該死的犯人,是他假借會見的機會,襲擊了獄警,給我換上囚服,假裝押解我,逃出監倉。不過,他們幾個沒能成功越獄,非常不湊巧的趕上災變發生,又都躲回監倉裏,我則趁亂,逃到了監控室。門口被你幹掉的家夥,也是越獄團夥中的一員,他趁監獄大亂,監控室沒有防備,將值班的獄警放倒,我就落到他手裏,變成現在你看到的樣子。”女人非常善於審時度勢,盡管麵前的立冬手持武器,可她卻能做到麵不改色。十分鎮定地將所有問題,全部回答清楚,包括一些立冬不知道的情況。
“你別太介意,當此非常時期,小心謹慎總是必要的。”立冬心中不由暗讚,這個女人的行事風格。生平還是首次遇到,如此勇敢的女人。從屍體上翻出鑰匙,將女人身上的鎖鏈解開,隨手又將衣架上的製服遞給她。
“謝謝。”接過衣服披在身上,遮擋住身體,女人麵色十分平靜,“有什麽吃的嗎?我已經有兩天多,沒吃過任何食物了。”許是瓷磚地麵太過冰冷,蹲在地上的女人,雙腳在不停的來回挪動,以此來躲避寒冷。
看到她的舉動,立冬從屍體腳上扒下鞋子,遞到女人麵前,“先湊合著穿吧,總比著涼好些。”從懷裏取出兩塊肉脯,塞進自己嘴裏一塊,同時也分給女人一塊。
寂靜的監控室裏,偶爾能聽到昏迷中的李昭,輕輕咳嗽的聲音。剩下隻有相對默默無言,苦苦等待天明的呼吸聲。
破曉時分,風聲漸強,從碎裂的窗子,灌進監控室,室內溫度越來越低。
窩在牆角打盹的立冬,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往懷裏鑽,同時一絲淡淡的幽香,飄入鼻腔。本想一把將她推開,可立冬卻發現雙手不聽使喚,似乎自己也很喜歡這股淡淡的幽香。雙臂環抱,彼此的體溫逐漸升高,此刻,窩在牆角的兩人,才終於能夠抵受住寒風的侵襲……
雄雞報曉的聲音,隱隱傳來,監獄裏熟睡的眾人,都被叫聲喚醒。唯獨趴在武器庫房頂的坎離,臉色煞白,雙眼通紅,他一夜都沒合眼。
低頭看著懷裏的女人,立冬心中暗道,‘若不是遭此劫難,你這樣的女人,又怎麽會放下矜持,鑽入我懷裏?可見,為了活著,一切都不重要。’輕拍一下女人肩頭,立冬說道:“醒醒,天亮了。一會給你找套衣服穿上!”
“天亮了?”女人神色如常,沒有任何害羞的樣子,將製服裹緊,離開立冬,靜靜蹲在一旁,等他去幫自己尋找衣物,雙眼不時在他身上掃過,‘這個男人倒也不賴,一晚上都安分守己,沒有越軌行為,對我也很禮貌,似乎蠻靠得住!’
“霜姐,她醒了!”焦陽指著桌上的江漫,輕聲對查容霜說道。
“你怎麽樣了?好點沒?”查容霜右手搭在江漫額頭,詢問道。
“我死了?你們是索命無常嗎?”江漫說話聲音非常虛弱,好像生病了。
“你沒死,還活得好好的,不過和你一起的老許,扔下我們,他自己逃了!”焦陽接口說道。
“他逃了?我們這是在哪?有水嗎?我好渴……”江漫掙紮著想坐起來。
“水管夠,就是沒東西吃!唉……”焦陽唉聲歎氣的從身後飲水機裏,接過一杯水,遞給江漫。
查容霜扶起江漫,又從焦陽手裏接過水杯,喂她喝水,“別想太多,你在發燒,多補充淡水。不知道在哪能找到藥物,這麽硬撐,你身體吃不消。”
“這個監獄真大,裏麵一個犯人也沒有,估計全都跑光了。暫時還能躲在這裏,不過沒有食物,我們也撐不了幾天。該死的老許,我的背包還在車上,裏麵有些吃的東西,這下全都被他搶走了。”焦陽神情沮喪,用腳重重踹了一下牆壁,發泄心中的煩悶情緒。窗子被窗簾遮住,外麵喪屍雖然看不到室內情形,卻能聽到聲響。喪屍們在焦陽重踹牆壁後,又開始用手猛抓玻璃,聲音極其刺耳。“真應該把你的腳剁下來!”查容霜瞪焦陽一眼,隨後用雙手捂住耳朵。焦陽一臉尷尬地,向兩個女人連連點頭,表達歉意。伸手攙扶從桌上下來的江漫,三人一起向監獄深處走去,躲避噪音的侵擾。
坎離正從房頂探出腦袋,觀察喪屍動向。突然,麵頰被激射飛起的水泥碎屑擊中,驚得他差點叫出聲,趕忙將頭縮回來!驚恐地雙眼,在四周不住掃視,尋找攻擊他的敵人所在方位。身前的水泥頂棚再次濺起碎屑,坎離終於循著子彈射來的方位,注意到哨樓上的槍口。隻見一個身著製服的男人,正從躲藏的窗沿後麵,伸出手揮動兩下。隨即,槍口輕輕移動,隻是這次,目標變成坎離的身體。
趕忙將雙手高舉過頭頂,坎離蹲在原地,他搞不清楚對方的意圖,‘明明我和他穿著一樣的製服,為什麽還要攻擊我?’
不多時,窗口上升起一塊紙板,上麵寫著【你是哪個監倉的犯人?】
當看清紙板上的字跡,坎離心頭一緊,‘他怎麽知道我是犯人?如果我否認,他會不會一槍斃了我?靠,到底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冷汗一瞬間將衣服浸透,坎離麵色鐵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
看到坎離半晌沒有動作,哨樓上的男人將紙板抽回去,過不多時,上麵又出現一行字【說實話!否則,我就開槍了!】
‘娘的,好死不如賴活著,老子認了!’重重點了點頭,坎離沒再猶豫。
【別的犯人都逃走了,你為什麽又跑回來?想幹嘛?】
‘他娘的,這讓我怎麽回答你?下麵那麽多喪屍,老子敢張嘴嗎?’坎離心中暗罵,嘴裏卻不敢發出動靜,左手食指用力在空中,向武器庫下麵,喪屍群所在的地方猛戳,右手捂住嘴巴,示意自己不能說話,‘蠢貨,你別連這麽簡單的手語,也看不懂,那老子死得可就太冤枉了!’
紙板被男人抽回去,沒有再亮出來,與此同時,槍口也從坎離身上移開,男人放棄了繼續和他溝通的想法。坎離用袖子抹掉額頭冷汗,仰躺在武器庫房頂。臉上的表情,既不像哭也不是笑,總之非常難看。
“黑子,不對勁啊!咱們逃出來的時候,監獄裏的喪屍不都跟著一起追出來了嗎?現在裏麵怎麽又聚滿了?”蹲在樹杈上,滿臉麻點的男人,手指第六監獄,向身旁黑子問道。
“我TM哪知道怎麽回事?都告訴你了,別回來找麻煩,你偏不聽!現在死心了嗎?咱們總可以回頭了吧?”黑子滿腹抱怨,悔不該聽麻子的鬼話,偷跑回監獄找什麽槍!按他想法,難得能從監獄裏逃出來,找個深山老林躲上幾年,等事態平穩以後,再想辦法偷渡出國,下輩子都不回天朝。哪怕在國外做苦力,也比被抓回來坐牢要舒服得多。
“你懂個屁!信不信?和我有同樣想法的人,絕對不在少數!一群在牢裏被關了十幾二十年的慫球,就算逃出來又怎麽樣?還不是得繼續幹老本行?要不然,咱們這種人,能依靠什麽手藝活著?現在監獄裏發生這麽大的事,如果沒人回來渾水摸魚,那TM才叫真的怪事!”麻子一雙小眼睛裏,閃動著詭秘的神采,他自認為,對身邊犯人都有足夠了解,‘正所謂,別人搭梯,老子上房!這時,要不回來狠撈一筆,弄點趁手的家夥,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同行是冤家,同樣,同行也最了解,同行的行事風格。
此刻,麻子和黑子,隻是圍在監獄附近,隱秘處的諸多犯人之一。所有犯人都在等待合適的機會,衝回監獄裏,搜刮一番。
有此想法的人,可不僅僅隻是監獄裏的犯人們!距離此處不遠的別墅區外,正有四個年輕人,開著偷來的車,風馳電掣地朝第六監獄駛來。
開車的薑興懷,臉上洋溢著興奮,他是個自幼惹是生非慣了的問題少年。災變剛發生時,正和三個狐朋狗友一起,約了幾個姑娘,在別墅區裏,常年無人居住的獨棟別墅裏胡混。至於他們是怎麽偷溜進去的,自然是貓走貓道,狗走狗道。溜門撬鎖如家常便飯的薑興懷,偽造了身份證件,混進別墅區當保安。他利用職務之便,幫助幾個狐朋狗友,沒少從別墅區,偷東西出來變賣,這也算是他的第三產業。
眼見災變來臨,四個爛仔,喪心病狂地利用幾個姑娘當誘餌,順利從地下車庫裏,偷車逃出來。此刻,他們準備去第六監獄碰碰運氣,想要搞點硬貨,把這個犯罪小團夥,武裝到牙齒!沒少看喪屍類電影的四人,非常清楚,眼下的局麵,已經很難再有挽回餘地。若不趁著災變初期的混亂,搞點大動作,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
“老薑,你確定第六監獄,現在也被喪屍攻陷了?”坐在後排的黃正,正在擦拭一柄東洋武士刀,刀身上的血跡,語氣有些凝重地說道。
“老黃,你TM又慫了?”坐在副駕駛的呂建白,回頭揶揄道。
“去你MD!老子什麽時候認過慫?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的狗頭砍下來!”黃正聞言大怒,握起武士刀的刀柄,橫在副駕駛的座椅上,向呂建白比劃著。
“都TM消停點,一會有你們倆嘚瑟的機會!”同樣坐在後排,閉目養神的白春,差點被黃正的武士刀劃到,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大聲罵了一句。
“行了,行了,你倆都TM多大歲數了,還這麽沒正溜兒!再有不到十分鍾車程,第六監獄就到了!準備,準備,大家夥兒有得忙了!”薑興懷瞥眼看向駕駛台上的導航顯示屏,適時製止正在打鬧的呂建白和黃正。
“老呂,要不咱倆把武器換換?我還是喜歡你手裏的唐刀,比這把鬼子刀帥氣多了!行不行?”黃正將武士刀戳在一邊,附身湊向呂建白,央求道。
“滾NNN的腿去吧!老子可不稀罕小鬼子的東西!哈哈哈,不換,就是不換!誰讓你眼神沒我好呢!”呂建白一臉得意,衝黃正又翻白眼又吐舌頭。
“你姥姥的!誰稀罕!等老子弄到一把好槍,氣死你!”黃正氣鼓鼓地錘了呂建白的車座一拳,忿忿不平地又抓起武士刀,再不說話。
四個青年自幼廝混在一起,互相間早就百無禁忌,沒有誰真的會生氣。一群常年混跡街頭的爛仔,難得還會有這麽好的友情,屬實是個奇跡。
“黑子,你聽!是不是有車,向這邊開過來?”麻子抻長脖子,站在樹杈上,向通往第六監獄的公路遠處望去。
“cao,真讓你說中了!附近還真有不少,其他監倉的犯人,你看!”手指向遠處,一片低矮的灌木叢,裏麵正有幾個光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早告訴你,聽哥的,準沒錯!別忘了,麻哥可是七監倉的小諸葛!”麻子一臉洋洋得意的神情,“你聽沒聽見啊?是不是有車往這邊來了?!”
“聽見了,聽見了!沒想到,第六監獄竟成了香餑餑!難道開車來的人,也是想進去渾水摸魚,搞槍的嗎?”黑子輕拍一下後腦,喃喃道,“這都TM秋天了,咋還有蚊子?”
當汽車駛過第六監獄家屬院時,車速明顯放緩。由於薑興懷幾人,駕駛的是新能源汽車,幾乎沒有什麽噪音。加之車窗塗有反光塗層,家屬院裏的喪屍隻是在行注目禮。既不見人影,又不聞氣味,喪屍雖感到疑惑(可能它們並沒有這種情緒……),卻並沒有衝出來包圍汽車。
“好TM刺激啊!哎、哎,快看那個女喪屍,長得還真不賴!可惜啦,實在是太可惜啦!”黃正趴在車窗上,用手不停點戳著玻璃,興奮地和同夥們叫道。
“你覺得可惜啊?那還不簡單,老子現在就把車門打開,踢你小子下去,陪她一起當喪屍,這下你滿意了吧?哈哈哈……”說話間,白春手已搭上門把手,哢嗒一聲,車鎖被打開。同時,他還用上半身往外擠,坐在一旁的黃正,以此來嚇唬他。
車門剛被推開一條小縫,就被黃正一把抓回來,他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額頭上似乎也開始冒出冷汗。
車裏其他三人,看到黃正被嚇得不輕,頓時都笑作一團。原本還在緩慢行駛的新能源汽車,陡然間,在公路上跑偏,衝向小山坡上的一片灌木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