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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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理繪有一個堂哥名叫跡部景吾,他從小就是家裏的榜樣,祖父口中的驕傲。
跡部理繪的父親是跡部家的二少爺,母親是珠寶代理商的女兒,二人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
跡部理繪從小便知道自己永遠都超越不了跡部景吾,無法成為祖父口中的驕傲。
跡部理繪從小便知道母親在這個家裏並不快樂,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比不過堂哥在祖父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母親才對自己很嚴格。
於是她便想要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讓自己被祖父看到,稱為家族的驕傲。即便是拉小提琴拉到手指都磨破了也無所謂;即便是家庭教師也委婉地說她真的沒有一點音樂天賦也無所謂;即便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都無所謂,她要在這次的校園大賽中拿一個名次回來讓母親高興。
也因此她精神壓力過大一直掉頭發,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在琴房大喊大叫。
“這已經是二小姐這個月摔斷的第三把琴了”
“告訴二少奶奶了嗎?”
“還沒有。”
“那就先別告訴她,二小姐一直以來圍著次的比賽準備了這麽久,此時如果二少奶奶再刺激她,二小姐的精神狀態隻會更差。”
“是。”
跡部理繪在比賽當天滿腦子都是“第一”“第一”“第一”。
她必須得是這個第一才行。
如果不是第一就沒有意義了。
如果不是第一,那我
我是第一!
我必須是第一!
比賽中,有個女生留著長長的頭發,她好像是從中國來的吧,好像還是個啞巴,她也參加比賽?
她在我之前上場。
什麽?評委老師竟然給出了這麽高的分數?不可能!不可能!
我一定要超過她!
我才是第一名!
“跡部同學,到你上場了哦。”
“跡部同學?”
跡部理繪這才反應過來已經輪到了自己。隻不過在比賽中她越是想要集中精神,就越是想到溫苒的身影。那個穿著一身製服就上台演奏的人,而自己為了今天這場演出還特地盛裝打扮,絕對不可以輸給她。
跡部理繪的家庭教師在台下看著她的演奏,眉頭緊鎖。他看得出來理繪已經集中不了注意力了,前一個上台的選手給她造成太大的心理壓力了,甚至有好幾個音都拉錯了。
跡部理繪當然也知道自己拉錯了很多地方,但是家庭教師也說過既然拉錯了就不要再去想,隻要用心再把接下來的拉好就行。道理她也都明白,隻不過她滿腦子都是溫苒的身影,她有種感覺,這個人會把自己比下去,一想到這裏,理繪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拉完一首曲子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不是第一名了。
她甚至都不敢看溫苒是怎麽走上領獎台,怎麽麵對老師的誇讚,怎麽發表獲獎感言。她回到家之後就在房間內發瘋,家庭教師知道此事已經控製不住她的情緒了,就讓人馬上去請二少奶奶過來。
跡部麻理子過來之後隻看到女兒瘋狂地扯自己的頭發,滿地是被她扯掉的頭發。
“你們在看什麽!還不趕緊攔住她!”跡部麻理子也慌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麵。
周圍的用人們好不容易控製住了跡部理繪,家庭教師請了醫生過來,醫生也為理繪注射了鎮靜劑。之後跡部麻理子就送理繪去了醫院,同時也通知了在分公司的丈夫。
跡部紀信接到電話時也表示震驚,他記得他被派去分公司之前,理繪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直到他趕到醫院時被醫生告知理繪有嚴重的精神疾病,需要好好休息,同時不能給她太大壓力。
一旁的跡部麻理子已經泣不成聲了,她也隻有這一個女兒,隻是希望她在這個大家世族當中不要被比下去,她的母家最近幾年已經式微,再也不複當年的風光。如果理繪不能強大起來,那麽她的將來該怎麽辦。
身為跡部家的二少奶奶,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如大嫂的出身好,這些年在跡部家的話語權也越來越不如當初,身為母親,嚴格要求自己的女兒並非隻是因為自己生來就爭強好勝,也是希望她的祖父能夠更多地看到她,能夠賞識這個孩子。她知道因為理繪是女孩,在跡部財團未來的繼承權當中已然失去了競爭力,可她仍然要為理繪的未來做打算,以免將來跟她一樣落得一個商業聯姻的悲慘人生。
跡部紀信看著病床上的女兒,頭發被她自己扯的沒剩多少了,手上還全是因為拉小提琴留下來的細小傷口。
“你留在家裏陪陪她吧,我答應你這段時間絕對不會跟你吵架。就算是為了女兒,也請你忍耐一段時間吧。”跡部麻理子在這段婚姻中從來沒有向他低過頭,可如今
“她也是我女兒。這段時間我會請假在家的。大哥那邊我會好好跟他解釋的。”跡部紀信沒有看她,而是替跡部理繪掖了掖被子。
“多謝。”跡部麻理子看著病床上的女兒。
理繪,為了你,媽媽什麽都願意做。隻要你能好起來。
醒來後的跡部理繪看到父親竟然也在,並且父親承諾會請假在家陪她幾天,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高興了,很久都沒有一家三口一直待在一起了。那天晚上他們一家三口吃了一頓晚飯,跡部理繪頭發掉光了都無所謂,她已經幸福得要上天了。
隻不過她並沒有高興多久,畢竟是自己扯掉的頭發,掉了一大片,她接下來的日子隻能戴著假發片度過了。
後來回到學校,她又要繼續維持那個優雅端莊的跡部家二小姐的形象。不同的是,原來的跡部家二小家一直在音樂大會上很被看好,這次卻失誤連連,第一名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中國轉學生。
“聽說了嗎?跡部理繪這次小提琴拉的可菜了。”
“我知道我知道,當時在現場,她拉錯了好幾個音,她的老師臉都黑了。”
“這次的第一是誰來著?沒聽過她,是第一次參賽吧?”
“好像叫溫苒,從中國來的。”
“我知道她,她從入學到現在一直都是第一名。”
“音樂大會上第一嗎?”
“不是啦,是考試成績第一名。”
“真厲害誒,她家裏是做什麽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
跡部理繪聽著別人討論她的失利和溫苒的得勢,為什麽溫苒無時無刻不壓著她一頭,就連考試她都要壓著她,難道她真的要踩著自己上位嗎?
不!她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刻意教唆自己的狗腿西澤美咲去欺負溫苒,在她的儲物櫃裏放肆蟑螂和老鼠,集結了一群女生一起霸淩她,刻意在體育課上用球砸她,就是欺負她不會說話。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看到溫苒的儲物櫃裏放著的運動衫,她直接上手將它扯爛。看到她因為沒有穿運動衫上體育課被老師罰站,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爽快。
可隨著期中考試越來越近,很多題目她原先會做,越到後麵她越是一題都看不懂,就連書本上的內容在她的眼中都變成了溫苒的臉,她情緒激動的時候直接將書丟了出去。
再這樣下去,下次期中考試她又要輸給溫苒。
一想到這裏她的頭又開始痛了。
如果她消失的話,就不會輸給她了呢。跡部理繪這麽想著。
直到期中考試那天,休息時間她看見溫苒走進了廁所,她隨即跟了進去將她所在的隔間用拖把卡住,這樣她就趕不上下一場考試了。
跡部理繪安然自在地回到教室,看著溫苒的空位,她依然勝券在握,一場考試缺考,無論她其他的科目表現得有多麽優秀,即便是滿分也無法再與她抗衡了。
就在考試開始之後的十五分鍾,溫苒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教室,老師對她的印象很深,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成績出奇的好的轉學生,便沒有苛責她隻是讓她不要心急好好考試。
跡部理繪看到溫苒回到座位上之後就開始焦躁了,試卷上的字開始歪七扭八,她已經分辨不清目前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了。考完試後,直到西澤美咲喊她她才反應過來考試結束了。她立馬又恢複了原先優雅的樣子,與西澤等人談笑風生。隻不過看向溫苒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恨意,這股嫉妒與恨意就像一團火一樣要把她點燃了。
那天是班級裏大掃除,溫苒站在樓梯口正準備將掃把歸位,跡部理繪看了看周圍根本沒有人看她這邊,便示意西澤美咲等人推推搡搡地將溫苒從樓梯上推下去。
溫苒,你去死吧。
她這樣想著。
溫苒從樓梯上摔下去,這件事沒有驚動老師,她們幾個女生故意站在樓梯口聊天,不讓其他人看到這裏的場景,溫苒不能說話,自然不能發出聲音求救。
她站在樓梯上看著溫苒艱難地起身,沒有人幫她,沒有人救她,不知道有多爽快。而且隻要溫苒想要去醫務室,就必須經過她所在的樓梯口,到那個時候就再把她推下去一次吧。她這樣想著。
她雖是這樣想著,隻不過現實總是事與願違,無論是好事或者壞事。
音樂大會的第二名忍足侑士在這個時候來找她,因為音樂大會上老師對她的演奏非常不滿意,所以需要她過去一趟。她雖然氣憤被打斷,但是也總得過去。
隻不過後來她真的找到了老師,可是老師並沒有在找她,不過對她上次的表現不滿這倒是真的。老師希望她能夠好好調整狀態,暑假的時候代表學校去參賽。
此時理繪才意識到原來忍足是在幫溫苒,隻要把她調開了,溫苒就可以去醫務室了。可是從來也沒見過他們之間有什麽交集。
溫苒,你還真是好運,走到哪裏都有人願意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