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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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份正是櫻桃成熟的好季節,跡部紀信看著傭人送上來的果盤,一顆顆櫻桃圓潤飽滿。他盤算著平時陪伴女兒的時間太少了,不如這周帶苒醬去摘櫻桃吧,她一定會喜歡櫻桃的。

    他將這個計劃告訴溫苒之後,溫苒想了一下,之前沒有機會和綾醬奈奈她們一起去玩,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一起去吧。

    這個周末跡部紀信親自去接她和她的朋友,帶她們去了鄉下的果園。圓溜溜的櫻桃掛滿枝頭,像無數顆晶瑩閃爍的紅瑪瑙。

    鄉下的空氣非常好,采摘櫻桃的農民對她們也非常友善,還給她們準備了已經榨好的櫻桃汁。

    溫苒怕熱又愛吃冰,問了跡部紀信這裏有沒有冰塊,她想放進果汁裏麵。

    跡部紀信看著女兒的笑臉,就算沒有也會馬上讓人空投過來。

    在這裏工作的農民是跡部家的幫工,馬上就去取了冰塊過來,三個女孩都喝上了冰冰涼涼又酸酸甜甜櫻桃汁。

    “不知道這些櫻桃做成沙冰會不會好吃呢?”七海一邊喝著櫻桃汁,一邊突發奇想:“不如我們待會做櫻桃沙冰吧!”

    “聽起來不錯,苒醬你覺得呢?”

    溫苒當然很喜歡沙冰,不過她還要問問跡部紀信的意思[可以嗎?]

    跡部紀信大手一揮表示當然可以,她們今天想摘多少都可以,待會摘完了再帶一點回去給家裏人吃。

    平野和七海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跟跡部家的大小姐當朋友,之前居然完全忘了這回事。

    她們在幫傭的農民的幫助下,慢慢爬上梯子,小心翼翼地摘起了櫻桃。因為太陽太大了,她們還跟他們借了帽子,三個女孩摘到了一籮筐的櫻桃之後到果園的廚房裏做她們想做的櫻桃沙冰。

    由於溫苒的動手能力實在是太差了,所以基本上又是七海和平野在做。

    但是她幫忙洗了很多櫻桃,她剛剛也摘了很多櫻桃,想著待會回去之後給幸村家送一些。

    “苒醬,做好了。”七海招呼她過來一起吃,她突然想到跡部紀信還在外麵的坐著,她示意她們兩個先喝。隨後倒了兩杯沙冰之後向外麵走去,看到父親和三原叔叔在棚子下麵乘涼,她將兩杯做好的沙冰端了過去。

    跡部紀信看到這杯沙冰,感動得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三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他突然覺得能在跡部家裏做事真是太好了。

    溫苒是不太明白這兩名男人心裏在想什麽,隻要他們覺得好喝就可以了吧。

    她剛剛給沙冰拍了照片給幸村發過去,現在得到了回複。

    【幸村精市:看起來很好喝的樣子,是你親手做的嗎?

    溫苒:大部分是綾醬和奈奈做的[兔兔乖巧]

    幸村精市:這樣啊,那等我出院之後做給你喝

    溫苒:好![兔兔揉臉]】

    看到他給自己的回複,她又忍不住開心起來。

    回家之後她將父親給自己的那些東西交給奶奶,跡部紀信給他們家送了很多東西,但是沒敢過去見溫老太太,但是總是隔三岔五地給他們家送了很多東西。

    不為別的,他隻是想為他們出一份力,而且這段時間沒見到女兒,她看起來清減了不少。溫苒跟他解釋了自己是因為苦夏的原因胃口不好,跡部紀信回去之後又聯係了這方麵的醫生,打算到時候讓人到時候給她好好調養一番。

    但是他在離開之前,自己的懷表掉落在地,剛好滾到了溫苒的麵前。

    溫苒也看到了懷表,因為掉在地上,所以表蓋鬆動了。她替父親撿起來的時候看到了裏麵的照片,是他們以前一家三口一起拍的照片,上麵的她好像是四五歲左右的時候吧,還有媽媽的照片。

    她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撿起來還給父親,跡部紀信同樣也擔心她看到裏麵的照片,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想要掩飾這股尷尬的氣氛。溫苒心裏什麽都明白,也就一直沒拆穿他而是繼續陪他演戲。

    之後溫苒又將今天摘到的櫻桃給幸村家送了過去,幸村太太又拉著她聊了好久的天。

    她發現幸村太太的手語也學的不錯,雖然沒有像溫榆幸村那樣真的什麽都懂,但是跟她溝通起來的障礙越來越少了。總是能從幸村太太這裏感受到幸村太太對自己的好,還有幾分媽媽的感覺,一直提醒她太瘦了要多吃一點才好,以前媽媽也是這樣提醒著自己。

    六月中旬的某個周末,溫苒像之前一樣在接受完藤原醫生的訓練之後到療養院去看幸村。她之前已經可以單個字地念出他的名字了,她也可以簡單地念幾個字,隻不過在人太多的時候她總是說不出話。

    所以到了現在她還是在繼續用著手語,因為她已經習慣了手語和寫字。要是讓別人聽她磕磕絆絆地說話,她也有些難為情。

    來到療養院的時候,幸村不在病房內。福山小姐告訴她一個人幸村君在天台,她跟著上去之後,沒有直接推門進去,因為她看到幸村一個人站在柵欄網邊,對著天邊向下看。

    他不會是要跳樓吧?溫苒想到之前看的那些跳樓的人,很多因為樓層不夠高跳下去不是直接死的,是在地上血流幹了才死的。她心裏很害怕,她不想讓他這樣痛苦地死去,怎麽說至少也應該壽終正寢才行啊。

    看到他一個人在那邊站著向下看的樣子,她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很悲傷的情緒。她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住院這麽久一來,他總是表現出一副沒事的樣子,有時候還捉弄自己,但是他現在那樣落寞的神情,她覺得他很孤獨,也很脆弱。

    她悄悄走近去,幸村也聽到了她來的聲音,收起了之前的那些情緒,笑著看著她。

    “來了?”

    聽見他的話,溫苒點了點頭,也想要極力收起自己剛剛的想法。

    如果在這個時候她也表現得很消極的話,那他們兩個人就一起抱頭痛哭算了,想到那個畫麵,溫苒不由得笑了出來。

    “怎麽了?”見她笑得這麽甜,幸村原先那些落寞的情緒也逐漸變好。

    [不告訴你。]

    她不僅不告訴他,而且還滿眼帶笑地看著他。

    他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也不想知道。”

    他不按照常理出牌讓溫苒哽了一下,他都說他不想知道了,她總不可能跟在他身後求著他跟他說“讓我告訴你吧。”所以她現在有些為難,因為話題進行不下去了。

    還好幸村看出了她的為難,他也不刁難她,而是和她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看到她來,自己的心情確實比之前好多了,問了她一些關於她的事情。聽溫說她最近有些苦夏,食欲不振還有些發燒的事情,現在看到她確實比之前清減了不少。

    之前聽弦一郎說起她竟然直接揍了名士刈的球員一拳,原因還是因為自己遭人非議。

    她平時看著那麽柔弱的樣子,像隻小兔子一樣,竟然為了自己打人,對方還是人高馬大的網球選手。他沒想到,他真沒想到原先要別人保護的小兔子竟然為了他動手打人,他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最近因為自己住院的事情,給他的隊員也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負擔。大家來看他的時候也都是嘴上說著希望他快點好起來,但是他總能感覺到大家都是為了讓他安心所以什麽事都沒有說。

    在看似漫不經心的玩笑話和嬉笑怒罵之間,他還是覺察到了隊友的不對勁。

    在他不在的時候,立海大網球部遭受了很多的非議,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的病。原先屬於立海大的榮譽和光輝,隨著他住院之後,受到眾人的詆毀和攻擊,而他身為部長隻能看著而無能為力。

    他最近在想著,想著很多事情,這些事情壓在他的心頭,他逐漸感到力不從心。他不禁感到落差,從前他做任何事情都是遊刃有餘的,而如今卻是這般景象。

    一時之間,他沒有再說話,溫苒也沒有主動說話,她總是這樣靜靜地等自己說話。

    幸村看著遠處,輕輕開口:“苒。”

    “我決定接受手術了。”

    溫苒聞言沒有再靠在椅子上,而是直起背來轉身看著他。之前溫苒也從福山那邊聽說了關於他手術的事情,長穀川醫生已經對他提過了這件事情,但是幸村還沒有做決定。

    她也沒有主動問起,因為幸村精市從來都不是需要別人替他做決定的人。

    她心裏知道他總會告訴她的,在他做好決定之後。

    “其實長穀川醫生告訴過我,手術的成功率非常低”

    聽到他這句話,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和擔憂。

    他知道她在擔心自己,他回握住她的手繼續說:“但是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是根本沒有辦法再打網球的”

    “你還不知道,網球對我的意義”

    “網球,就是我自己”

    溫苒聽著他說著這樣的話,心裏覺得好難受,可她不敢哭也不能哭。他現在心裏一定比自己更害怕更痛苦,如果在這個時候她也哭了,他還要反過來安慰自己,到時候真的變成兩個人抱頭痛哭了。

    他當然也看到了她的緊張和擔心,他清楚地看見剛剛他在說的時候,她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看著她皺眉還有極力抑製眼淚的樣子,他心裏很痛苦。

    可如果不接受手術,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有可能再也無法打網球。

    隊友、朋友、球隊的勝利還有立海的榮譽,這些都是他無法割舍得下的。

    即便手術成功率很低,他都要為了自己和網球部去試一試。

    已經不會再迷茫了。

    縱使溫苒一直都是一個很軟弱的人,一直被哥哥姐姐保護著長大,但是此時此刻她知道她必須表現得比他更加樂觀堅強才行。

    一個成功率極低的手術,還有不確定的未來,可能失去自己最熱愛的網球,他心裏得有多害怕啊。

    她感覺到他已經漸漸握不住自己的手了,溫苒伸出另一隻手,兩隻手一起握住他的手。

    再怎麽被人稱作“神之子”,可他到底不是神啊,會迷茫也會心碎。為了他所熱愛的網球願意付出一切的人,上天怎麽會舍得讓他難過呢?

    見溫苒握住了自己無力的手,他慢慢將自己的頭靠在了她的肩上,閉起了眼睛。

    這些日子他真的很累,不如趁現在,在她身邊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