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凋零的雪見神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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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妻島。

    傷重的自津惡平躺在床榻上,在下人的照料下,奄奄一息。

    在他身側,站著上百位醫師,他們之中有緊急從鳴神島抽調的名醫,也有自津家自己的祭祀,同心協力、竭盡所能,方才從鬼門關下救回了自津惡的這條命。

    滿身焦痕的六目鯧羞愧的跪在殿中。

    在他身後是雪鬼以及一幹自津家的武士。

    “幾萬人,留不住一個小小的秦驍……嗬,哪怕是幾萬頭豬擋在秦驍麵前,他都得殺上三天吧!”

    說這話時,自津惡並沒有看向六目鯧,而是撇過頭,透過窗戶盯著屋外頭的櫻花樹。

    那是一顆千年老樹,盤枝錯節,枝繁葉茂。

    其上繁密的櫻花,是自津家興旺的象征;樹中供奉的神靈,是殘倭傳承了千年的信仰。

    而此時,那顆叫做雪見神櫻的櫻花樹,竟然開始枯萎。

    無原本血紅的櫻花不知為何,變成了暗淡慘白,海風輕輕那麽一吹,偌大的櫻花樹上,花瓣不在,唯剩枯枝。

    六目鯧和雪鬼羞愧難當,以頭點地。

    戰敗,是對武士最大的羞辱,他們早已握緊自裁的短匕,就等著自津惡點頭,他們就切腹自盡,以表忠心!

    然而自津威卻並沒有懲罰他們的意思。

    羅刹鬼,死了。

    被孫策所殺!

    羅刹鬼的死,對於自津家而言,如失一臂!自津惡就算再惱怒,也不至於愚蠢到白白枉送手中高手性命泄憤的地步。六目鯧可以死,但必須死的有價值,自裁,不過是懦夫逃避困難的手段罷了。

    如今的自津家,再也承受不了高手喪命的損失。

    櫻花,仍在凋零,幾近枯萎。

    自津惡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女兒,會背叛家族,站到秦驍那一邊?

    恍惚間,自津惡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自己第一次見到雪見神櫻的場景。

    尚且年幼的他,抱著神櫻樹吱呀學語。

    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白衣姐姐摸著他的小腦袋,輕聲道。

    “殘倭亂世將起,你這孩子倒有梟雄之姿,可治亂世……”

    當時的他隻覺得那白衣姐姐生的好看,說話也好聽……直到後來才知道,那位白衣姐姐,便是雪見神櫻上的神明。殘倭三大主神之一的——雪見信女。

    之後,他如同神明所言,年幼時便展現出了極為過人的才華,數十年的苦心孤詣、運籌帷幄,一手將頻臨破敗的自津家,帶上至高無上的榮耀之位!也讓疲於內亂百年之久的殘倭,終於歸一。

    而當他帶著滿腔熱枕,再度回到神櫻樹下時,卻再也聽不見神明的聲音。

    “難道,那孩子也聽到了神明的聲音麽……”

    自津惡渾濁的老眼中浮現出一絲迷茫。

    “難道,我不該殺秦驍……”

    他的聲音很低,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但很快,這抹迷茫被前所未有的憤恨所取代。

    自津惡不知哪來的力氣,失控的從床榻上爬起,朝著屋外枯萎的神櫻樹歇斯底裏的咆哮道。

    “我沒錯!是你錯了!”

    “秦驍不死,未來百年,鳳鳴起勢不可遏止!那彈丸小國必將成為我殘倭心腹大患!”

    “秦驍不死,鳳鳴難亡,我策劃數十年的東出計劃,必定無疾而終!我殘倭永遠都無法登上陸地,擁有屬於自己的山河疆土!”

    “若是秦驍不該死,那便是我兒該死!我該死!我殘倭該死!你這庇佑殘倭千年的神明,也該死!我等無數先輩孕育出來的璀璨文化,皆成笑話!”

    淒厲的咆哮聲,傳及殿內,意指蒼天!

    殿內眾人無不惶恐跪地,瑟瑟發抖。

    “我殘倭動蕩百年,好不容易在我手中積攢出了一絲氣運,怎可葬送於這秦驍小兒之手?怎可葬送於你這神明之願?”

    “沒有人可以阻止殘倭複興!也沒有人可以將殘倭永遠困居在這海島一隅!”

    自津惡激動萬分,死死盯著窗外的雪見神櫻,一字一頓。

    “哪怕是你,也不行!”

    突然,似乎是因為急火攻心。

    自津惡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踉蹌倒地。

    “家主!”

    六目鯧等親信大驚失色的迎了上去。

    清醒之際,自津惡死死抓著六目鯧的手,咬著牙,言辭之中盡是偏激和決絕。

    “告訴山本,那艘船上的所有人,都得死!”

    “秦驍也好,孫策也罷,還有我那個愚蠢的女兒,都得死!一個不留!”

    這,是最後誅殺秦驍的機會。

    若是在北洋解決不了秦驍,等到秦驍回到鳳鳴,自津惡就算手段通天,也再無機會!

    吼出這些話後,自津惡眼前一黑,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昏死了過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位殘倭宰丞身上。

    並沒有人注意到,屋外的雪見神櫻,已近腐朽。

    海風輕輕一吹,這顆佇立了千年的神樹,竟然就這麽轟然倒地。

    與此同時。

    距離九妻島數百裏之外的海域。

    殘倭諸島的最南端。

    八歧島上,正在發生一場前所未有的異變。

    數千來自鳴神島的精銳武士,正如臨大敵的圍攻著一位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約莫一米六七左右,在諸多精銳武士之中鶴立雞群。

    他麵容冷峻,長發高束於腦後,編束著一個和周圍殘倭武士格格不入的發型。手中的刀倒是細長,那武士銑刀似有奇異,運遠看去就像覆蓋著一層化不開的薄霧,周邊屍體死因皆是咽喉一刀,而那刀鋒之上,卻沒有沾染到絲毫的鮮血。

    一人一刀,就那麽靜靜的站在那裏,便是一種無形的威壓,壓的周圍的殘倭武士惶恐不安,不敢上前。

    他,便是織田信長。

    “殘倭的武士們,上呀!誅殺這個魔頭!”

    聽著周圍人飽含恐懼的嘶吼,織田信長低低一笑。

    “殘倭?多麽愚蠢的名字!這異域的國度,總歸是沒有家鄉有趣。你們的刀,就如同那個將我召喚至此的蠢貨一般,不堪一擊,令人惱怒!”

    “也罷。”

    他上前一步,手中妖刀村正釋放出駭人的寒芒。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教教你們,什麽叫做真正的武士道!”

    “從今以後,這殘倭國,得改名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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