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像黑暗中的一抹亮光，給了霧鬼無窮的希望。此時的他顯得尤為痛苦，整個人蜷縮在的冰冷的濕草上，身軀四肢肌肉凸起痙攣，瘋狂顫抖；那張本就醜陋的臉上更是青筋暴起，兩個眼球充血向外凸起，就好像隨時隨地都會炸裂開來一樣。

    這就是“先生”手段的陰狠之處。

    “先生”所下之毒，無人能解，若是強行化解，就會給中毒之人無盡的痛楚。這種焚骨灼心的刻骨銘心之痛，會猶如附骨之蛆一樣伴隨霧鬼的餘生，讓他無時無刻陷身在痛楚之中，生不如死。

    “你想問什麽？”巨大的心理和身體雙重壓力的折磨下，霧鬼終於鬆口。

    正如秦驍所言那般，他想要一個解脫。

    想要一個痛快。

    秦驍嘴角微揚，朝戲誌才使了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戲誌才能夠看透人心，也能辨別真偽，可以辨別霧鬼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先生是誰？”秦驍開門見山的問道。

    先生的身份，一直是一團籠罩在京都乃至鳳鳴頭頂的陰雲。

    沒有人知道先生的身份，也沒有人知曉先生的來曆。

    “先生”就像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家夥，深藏在鳳鳴的血肉深處，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這個國家的生機。就如同秦驍體內的噬骨之毒一樣，“先生”就是鳳鳴的噬骨之毒！

    對於這個問題，霧鬼的回答出人意料。

    “我……不知道……”

    秦驍微微皺眉，顯然不信：“你怎會不知道？”

    霧鬼疼的在地上打滾抓爬，劇烈的痛楚讓他開始用雙手不斷的刨地，堅硬的石塊將他的指尖割的血肉模糊，甚至暴露出森森白骨！可霧鬼臉上卻浮現出一抹讓人心寒的快意，就好像隻有這樣才可以減輕他身體的痛苦。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略微有些扭曲。

    “我隻知道“先生”身居高位，在鳳鳴朝野地位顯赫！除此之外我什麽都不知道……”

    “組織裏從沒有人見過“先生”……就連我，也隻是隔在屏風之外，聽過他的聲音……”

    秦驍不自覺的看向戲誌才，後者朝他微微點頭，示意霧鬼說的是真話。

    這不免讓秦驍心中發寒。

    “先生”隱藏居然如此之深？！

    就連親信嫡係，也不曾見過他的真實麵目！

    秦驍又問道。

    “你剛剛說組織，你們組織和拂曉會是什麽關係？”

    對於這個問題，霧鬼明顯一震。

    他猛地抬頭，驚愕的看著秦驍，就那麽愣在原地，就連身上的痛楚就仿佛在這一刻不再重要。

    他不明白，秦驍怎麽會知道拂曉會？！

    “回答問題！”潘鳳厲色喝道。

    半響，霧鬼方才低下頭，緩緩道。

    “我們隸屬於“先生”，並非拂曉會。”

    換言之，霧鬼雖然知道拂曉會的存在，但他和拂曉會並無關係。可至於“先生”是否和拂曉會有關，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這時，戲誌才站了出來，直言問道。

    ““先生”為何要殺我家主公？”

    “我家主人說，秦驍霸氣外露，危險！”霧鬼艱難的低吼道，冷汗和血水已經打濕了他的後背，讓他的身軀更顯單薄。

    對於這個回答，戲誌才明顯有些不悅。

    他知道霧鬼一定有所隱瞞，便冷笑一聲，一針見血問道。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紛爭，“先生”屢次對我主公出手，無外乎恨利爾！我家主公和“先生”素未蒙麵，絕無深仇大恨，如此看來你家“先生”頻繁出手想將我主公斬盡殺絕，定為利爾！”

    說到這，戲誌才眼神一凜，一字一頓：““先生”，看中了哪位皇子？”

    世間利爭之大，無外乎家國權勢。

    秦驍死，對鳳鳴無利，卻對皇子之爭有益！

    霧鬼顯然沒有想到戲誌才居然眼光如此老辣，一眼就看出“先生”此舉是為了左右鳳鳴皇嗣之爭！麵對戲誌才的逼問，那仿佛可以看穿靈魂的目光，讓霧鬼頓生無力之感，他沉默再三，最終咬著牙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賢王！”

    秦允鎮！

    聽到這個名字，秦驍微微皺眉，仿佛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正因為“先生”看中了秦允鎮，才會將親信尋楚安插進秦允鎮宮中，讓他從小伴讀。正因皇位之爭不容有失，“先生”才會屢次對秦驍出手，其目的就是為了確保秦允鎮成為下一屆的鳳帝！

    那麽秦允鎮又在這之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那位好弟弟，又是否知曉“先生”的安排？

    誰料。

    戲誌才卻言出驚人，打斷了秦驍的思緒。

    “你說謊！”

    在所有人意外的目光中，戲誌才指著霧鬼肅然道。

    ““先生”看中的根本不是賢王，而是其他皇子！”

    其他皇子？

    霧鬼說謊了？

    秦驍看看戲誌才，又看看低頭不語的霧鬼，心亂如麻。

    若“先生”看中的是其他皇子，那豈不是說秦驍一直以來的推斷都是錯誤的？想殺自己的根本不是秦允鎮，而是另有他人？

    回想著自己曾經經曆的一切，皇弟們那一張張熱情忠厚的麵龐下，隱藏的竟然是深不可測的凶狠陰險！

    “先生”看中的皇子到底是誰？

    朱王？

    還是老十四？！

    亦或是其他不曾顯名的皇子？

    “先生”的謀劃，到底是為了鳳帝之位，還是另有所圖？

    千萬思緒，都需要從霧鬼口中得出答案。

    “告訴我，和“先生”合謀之人，到底是誰？”秦驍上前一把抓住奄奄一息的霧鬼，眼神冰冷至極：“留人樓既然費盡手段將你送來，你嘴裏定然有讓我滿意的東西！告訴我，到底是哪位皇子想殺我！”

    霧鬼瞳孔微縮。

    隻因他聽到了留人樓三個字。

    被擒之時，他隻知道自己是被人用蒙汗藥麻翻，並不清楚到底是何人找到了自己。原本他以為是秦驍手下高手如雲，找到了自己的蹤跡，卻不曾想自己竟然是被留人樓交出！

    猝然間，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竟發出蒼涼的笑聲。

    那笑聲很快被絕望的哀嚎所取代，翻湧的血肉從他的體內衝到咽喉，堵住了他的喉頭。隻見一股鮮血從他口中噴出，竟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墨綠之色！

    “主公，他體內還有隱毒！”戲誌才疾聲高呼。

    “快去請許姑娘過來！”秦驍連忙吼道。

    他顧不上滿身狼藉，死死抓住霧鬼的肩膀，不斷搖晃。

    “告訴我，到底是誰！”

    霧鬼顯然已經無法發出聲音，就如同幕後之人算好的那樣，他眼中的光澤逐漸暗淡，臨死之前那被痛苦折磨的可怖臉上，寫滿了對組織的憤恨和淪為棄子的不甘。

    似乎是不想就這麽死去，他極盡全力，用沾滿自己鮮血的手指，在地上緩緩留下一道字跡。

    可剛寫出兩個字，霧鬼就身子一斜，毒斃身亡。

    看著地上那歪斜的字跡，秦驍眼神陰沉。

    透過暗淡的燭火，依稀可以看見，開財二字。

    開財商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