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鬼鬼祟祟的黑影(二)

字數:10611   加入書籤

A+A-




    詭異的黑鴉聚成一團鋪天蓋地懸在頭頂,將已然不透光的天空蓋的更加嚴實,海曼被風吹的抖了抖,一滴水直直落在他的眼中,他沒有動。一隻隻烏鴉接連飛過他的頭頂,留下一地的鮮血和殘破軀體。

    無路可退,海曼加快了回家的步伐,當路過河邊時,幾隻烏鴉像是導彈攻擊著海曼,他一不小心落在了水中。。

    他不會遊泳。

    海曼的頭腦很冷靜,但也沒有什麽用處,他要被暴漲的水淹死了,這個時候,他發現沒有一個人能救他,天太黑了,影子被遮住了。在黑河中的海曼沒有窒息感,他有些不切實際的虛幻觸感,仿佛掉下去的不是肉體而是他的影子。

    但他分明知道自己在幾分鍾內就要死了。應該說海曼沒有臨死之人的自覺,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意識。

    海曼隻能屏住呼吸希望路過的人能看到他,當黑鴉飛走時,天空微泄出光亮,像一條從上而降的光纜,鋪設一座行走的橋梁,海曼恍然間感到獲得了生的希望。湖麵迎著那一縷光亮,送海曼往前漂。

    黑影出現了,那個影子。

    但它隻站在水邊,沒有表情和聲音,隻靜靜等著海曼的死去。海曼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順著水往下流,他抬起頭看到岸邊的黑影也隨著他往下。

    他在那個黑影中看到了希來的影子,看到了瑪麗的影子,看到無數陌生和熟悉的麵孔,全都漠然的看著他死。

    海曼心裏陷入了絕望,憤怒將他心點燃,用力叫了一聲無意義的音。在陷入昏迷之前,他想的是要將所有看他死的人拉入河裏。

    他在河岸邊醒來,陪伴他的是一群死烏鴉,雨水落在海曼的臉上,他安靜的望著高空,平靜的就像在海邊看夕陽。也許是風將他帶到了岸邊也可能是死去的烏鴉救了他的命,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自然而然。

    海曼歎了口氣,用手將臉上的水抹一抹,拖著疲倦的身體站起來,搖搖晃晃依靠在河岸停泊的小船上。

    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他麻木而鎮定的往家走去,獨自走回房間,沒有一個人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包括瑪麗,那時她沉默了。

    海曼一直也沒有弄明白那一天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也不需要弄懂,在他活著的這些歲月裏,很多的東西他都弄不懂。

    “海曼少爺,我們到站了。”瑪麗將籃子提起來說。

    “哦,是的,我都忘記了。”海曼急忙起身走下車。

    回到家之後,海曼窩在房間內觀察自己的影子,他坐在站在窗邊盯了半天也得不出來什麽確定無疑的結論,最終放棄的喝了口茶。

    影子真是默默無名,在平時海曼連想起它都不可能,如今海曼想要探討它的奧秘那就是做夢。

    在另一邊,正在擦拭椅子的瑪麗看著自己的影子笑了笑,在這個家裏,人數少的出奇,連影子也不多。她將帽子上的黑羽毛丟進壁爐裏,看它和火共舞。

    “我後天要幫巴克先生一個忙。”海曼在晚餐時說道,他打破寂靜,也是為了進一步的試探,像是蟄伏在沙子中的蠍子,一部分為了隱藏,一部分為了狩獵。

    “盡管去吧,你還是要回來的。”希來說。

    “是的,父親。”

    希來忽然坐直,麵無表情地看著海曼,他好像在想著什麽,視線一轉,往下望著對麵牆壁的水彩畫,那是一幅破敗的庭院,其中大門緊閉。

    “說起來,我也有件事需要你完成,家裏要換人了,就在這個月,阿萊夫要走了,我們要找一個新的人,來接替阿萊夫。既然你願意外出,那就派你去接,和阿萊夫一起,我想新的車夫一定會很高興你的到來。”希來切著肉說。

    “至於嗎?”海曼喝了一口湯在沉默中接著說:“我是說至於嗎?新來的車夫不能過來嗎?”

    “這可是要陪伴我幾年的人,當然需要如此。”

    “那好吧,我接受了,確定這個月嗎?大概還有多長的時間。”

    希來突然往後一躺,懶散地說:“沒有多久了,大概一周後吧,耽誤不了你多久的,哦,忘記告訴你了,那裏有些遠,你必須清晨出發,不出意外的話傍晚會回來。”

    “沒關係,隻是一天的事。”海曼起身,走回臥室,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希來繼續盯著對麵的畫,好像他已經走入了那片荒涼、破敗的建築中。身影陷入光亮的反麵,像個憂鬱又浪蕩的負心漢,關注著被他拋棄的舊日情人。

    “那隻是棟建築。”海曼默默地想著,將門關緊,走到窗戶附近,望著被黑暗和濃霧聯手封印的天空,已經連一絲月亮的影子也見不到。

    他臥在床上,憋了一分鍾的氣,既期待又猶豫地進入夢鄉,他還是沒有想到如何麵對伊旭塔。

    一大片燦爛的向日葵進入海曼的眼中,他感覺到了真正的夢裏,灼熱的陽光直射著他,不一會,臉上火辣辣地疼了一片。

    他揮了揮手,將陽光的熱度減弱些,身上黑色的大衣也被脫掉,“伊旭塔,快出來,你在哪裏?”他呼喊,在向日葵的花田裏找尋著她的倩影。

    “伊旭塔,我來了。”他拿出個紅色的喇叭,肩膀上裝飾了一束紫繡球,呼喊:“伊旭塔,我找到你了,出來吧。”

    一株株高大的植物耀武揚威地高揚著頭,炫耀著金黃的花瓣,還未成熟的籽顯出漸變的棕綠色,黑的一圈、綠的一圈、棕色的再一圈,層層旋套,勾勒出漸漸飽滿的淺色葵花籽,暖黃色的花瓣均勻分布在花盤周圍,密密麻麻的金燦燦花蕊吸引著不遠處的蜜蜂。

    向日葵絕對是最以孩子為榮的家長,搖擺著、展示著它的子子孫孫。

    他踩在不平整的土地上,走向邊上的草綠色房屋小信箱,金黃的鉚釘裝飾著它的外表。海曼用力拍了它半天,才終於讓它張開嘴巴將信吐出來,他彎下腰從中掏出一封印著金色向日葵郵戳的米白色信封。

    上麵寫著:在金色的向日葵的花園中,我是獨一無二的芬芳。

    字跡是伊旭塔的,海曼將信放入口袋中,轉身望著向日葵花地,他眯起眼,手放在口袋中,摩擦著細膩的信紙。

    找尋伊旭塔一定不是難事,她一定會明顯地標記著自己,畢竟她是獨一無二的,難的是海曼是否去尋找,這意味著原諒伊旭塔,甚至是遷就她的任性。

    “我來找你了,伊旭塔。”海曼沒有猶豫,他選擇了尋找。他自認為是一個大度的人,一天的時間足夠他原諒伊旭塔了,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在河邊見到伊旭塔的影子。

    向日葵隨著風搖擺,風吹拂著,一枚枚花瓣從向日葵上剝落,匯聚成一條彎彎曲曲的、金黃色的線,輕盈盈地飄在空中,帶領海曼繞走著。

    海曼找到了一株淡紅色花瓣的向日葵,他伸出手,望著向日葵說:“伊旭塔,味道太濃了,你是不是將一池子的香水都灑在身上了,花都要被你熏死了。”

    “海曼,你來了。”花朵搖著,伊旭塔的聲音傳出。

    “伊旭塔,花都被你熏蔫了,快出來吧。”海曼捂住鼻子說。

    伊旭塔從花中跳出,金色的花瓣圍在她纖細的軟腰上,成了條腰帶。

    她的身姿修長,銀色的發絲隨意地編成龍骨辮子,搭在白皙的脖頸處。不同於傳統的女孩。

    今日她穿了件輕薄至極的多層次短裙,珍珠白襯裙褶皺將她的腿部遮擋,隨著她的晃動輕輕搖擺,淺橘色的外搭包裹著柔軟細滑的身軀,她穿著乳白色的蕾絲吊襪,優雅地展示著順滑的小腿。

    將細白軟綿的手搭在海曼手中,伊旭塔挑著俏麗的眉說:“海曼,老老實實地說一聲來接我就這麽難嗎?”

    “不難,但是有昨天的事情在先,我難以說出口。”海曼望著伊旭塔忽閃的紫眼睛,瞬間就不生氣了,但還是要語言上嗆一下。

    “哼,我還不是想要你得到世界上最大的蛋糕,你居然辜負我的一份好心意。那個蛋糕多大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過生日不好嗎?我可是羨慕死你了。”她將辮子甩了甩,輕巧地在向日葵裏穿梭。

    “當然是好的,但是我不喜歡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生日。”

    “為什麽呀?”

    海曼說:“因為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就好了,這是我們的世界,隻有我們兩個人就夠了。”

    “我很高興你能這麽說。”

    “但你不知道你對我造成了什麽樣的傷害。”

    “那個蛋糕不好嗎?”

    “非常不好,我不滿意,你應該向我道歉。”

    伊旭塔飛撲著抱住了海曼,她將頭輕輕在海曼脖子上蹭一蹭,說:“海曼,對不起,你原諒我吧。”

    海曼感覺鼻尖充斥著淡淡的芳香,絕不是剛才的刺鼻香氣,這才是獨一無二的芬芳。他閉著眼睛感受了一下伊旭塔的溫度,這是海曼在現實中無法感受的溫暖。

    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背,說:“先鬆手,我要被你勒死了,”接著道,“沒有關係了,都已經毀掉了。”

    “我已經複原了。”

    “先鬆手。”

    “不要,快說你不生氣了。”

    “當然不生氣了,我早就不生氣了。既然是你複原的,我就當做沒有有毀掉就行了,放手吧,你今天也不是一直要抱住著我吧,這應該不是你的計劃,前方還有一個秋千呢。”

    伊旭塔展眉一笑,機靈鬼似的露出個笑臉,說:“秋千啊,一定是你送我的。”

    “當然,去吧。”海曼順著她的意。

    海曼倚著向日葵,望著伊旭塔蕩起的身影,想到了一幅畫。他想到此全身泛起一個酥酥麻麻的感覺,眨眼又消失不見,快得來不及捕捉。

    金銀花、木香花順著秋千邊緣往上攀爬,海曼在伊旭塔上空繪製了煙灰色的遮陽棚,盯著花朵發著呆。

    “海曼,海曼,停下來!”伊旭塔的聲音響在耳邊。

    海曼一看,差點笑出聲,原來是藤曼植物生長的太快,已經把伊旭塔層層包裹進去了,看著像是個綠色的蠶蛹。

    “你這個樣子不錯,一報還一報。”海曼說著風涼話,順便將伊旭塔的嘴巴也給封住。

    “唔唔唔。”

    海曼猜想她是想罵自己,說:“我將你放出來了,你不能咬我。”

    伊旭塔嫌棄他囉嗦,自己掙開,碎掉的枝葉掉落一地,她含著怒氣說:“海曼,告訴你,你完了。”她拿出藍靈魔杖,“蘇菲,接住了!”

    海曼飛到了空中,他感覺到伊旭塔的力氣又變大了,也許是生氣的緣故,回頭一看,蘇菲正凶惡地張著嘴巴,海曼一溜煙地掉進了它的嘴裏,他醒來的最後一刻想:蘇菲再怎麽樣,也是個素食生物吧,吧?

    然後他看到了飛速旋轉的刀刃,哢哢地等著他。在閃閃發亮的金屬上,全都是伊旭塔悠閑地端著茶的身影,優雅閑適,可嘴型分明是:“去死吧,海曼。”

    海曼從睡夢中清醒,一天的清晨又來到了。

    “海曼少爺,起床了。”瑪麗分秒不差地來喊叫他,海曼認為瑪麗一定是提前十分鍾站在這裏,一直盯著鍾表,才能那麽準確的。

    “我醒來了,瑪麗,謝謝你。”

    “不必客氣,海曼少爺。這是我應該做的。”

    今日海曼沒有什麽安排,他繼續看昨天新買的書籍。

    對於海曼來說,希來選擇的這個住處是個偏遠的地方,集市和機器的聲音都傳不到這裏,如果不是海曼真正出去過,他還以為這是片孤島,不過早晨還是和其它地方沒有任何區別。

    濃烈的霧氣往往要等待五分鍾後才戀戀不舍的飄散,壓抑的黑氣從直插入天的鐵鏽煙囪中冒出,在流淌的溪水倒影中可見這一片烏雲,順著溪流越來越多。

    海曼抬起頭一望,一架飛艇從黑氣中冒出頭,左側的滑翔翼攪動著濃稠的黑氣,前端尖利的頭從霧氣中露出,像是紮破了氣球般從裏麵泄出來。

    古舊的船身雕刻著銀色的顆粒感字母,黑灰色的十字紋密密麻麻地布滿紅鏽的船底,一架綴著金色鎖鏈的長筒望遠鏡架在汽艇前方,被打滿銀色鉚釘的鉤子抓住,隨著氣流搖動著。

    一晃神的功夫,霧氣散了,汽艇也沒有了蹤影。

    海曼舉著木杆打開頭頂的窗戶,借助自然的光線看著書。

    在下午,海曼將昨天記住的魔法咒語再一次過一遍,加深記憶。

    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海曼將穿衣和吃飯的時間壓縮,擠出了三分鍾的時間,做到了和前天差不多的時間到。

    掛在門上的鈴聲響起,海曼走了進去,“早安,琳賽。”他和裝備好的琳賽打著招呼。

    “早安,海曼,今天真是個好天氣。”

    “是的。”

    “海曼。我們這就出發吧,天也亮了。”琳賽披上了禦寒的羊毛坎肩,提著燈在前方引路。她的衣著樸素自然。頭上的草編帽配著白色的絲帶,大小合適,絲裙上無繡花和墜飾。

    霧氣還未消散,他們需要一盞燈來照亮腳底的路。

    “可以,盡快出發也好。”海曼和琳賽並排走著。

    琳賽將海曼領到屋後的小房裏。

    “你會開這玩意嗎?”琳賽指了指銀白色的甲殼蟲車說道,“我不會,父親說讓你駕駛,如果你不會,我們回來再租輛車。”

    海曼猶豫了一下,他學過,但那是在夢中,他還駕駛的很好,現實會如何他可是不知道的,說不定他連馬車都不會駕駛。

    “不,我不會。”海曼還是否定了自己開車的提議,他可不願意發生不可預料的交通事故。要是那樣,瑪麗又要跟來了,理由是街角有個瘋子開車撞人,她擔心海曼少爺。

    “那好吧,我們走著吧,不太遠。”琳賽溫和地笑了笑。

    他們走上凱特姆大街,躲避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往前穿行,到了銀行附近,還未開門就已經排了一圈的人。

    銀行前方是裝飾性的水池,被砸掉鼻子的小天使站在水中間,手上捧著一個圓球。沿著銀行左拐,他們到了寬闊的伊琳頓街道。

    兩座長方形建築間架起了座鋼鐵橋,在海曼走過時,火車正好鳴笛通過。他注意到左側的建築缺了個角,煙灰色的內部牆壁脫落,像是被鑽頭搗塌的。

    “那是飛機墜落砸毀的,發生在兩個月前的深夜,幾乎所有的人都醒來了,殘骸已經被回收了,還要送回飛行員的國家。”

    “我不知道,沒有聽到,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這可又是一件悲慘的事情。”海曼皺著眉說。

    “我知道,你足不出戶,像個小姐。”

    “別調笑我了,飛機怎麽會墜毀?”

    “是戰爭,飛機在槍林彈雨中飛行,被打得找不到方向了,糊裏糊塗地飛到了這裏,在黑夜中直接墜毀。”

    海曼知道這個世界正在打仗,他們的國家算是好的,至今為止還未參加過戰爭,最多是為打仗國家提供些武器裝備,但是沒有一個國家能脫離這場戰爭,打仗是早晚的事。

    “這可真是不幸。”海曼又看了一眼那個恐怖的痕跡。

    “還發生什麽恐怖的事情嗎?”琳賽溫和的笑看著海曼,手指小心的將耳邊的發絲別在後麵。

    海曼哦了一聲後說:“是的,昨天有人告訴我發生了槍擊,讓我急忙回家。”

    琳賽低下頭小聲的說:“哦,那件事啊,我感覺那是好幾天發生的事情了。”她抬起頭對海曼露出一個安慰的微笑,“你放心,讓你的朋友也放心,不會有事的,發動槍擊的人已經被槍決了。”

    “是因為什麽發生的槍擊?”海曼心裏想著昨天瑪麗說的話,現在看來,瑪麗也在為那道影子隱藏,或許瑪麗就是那道影子,海曼歎了口去,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尋找那道影子了。

    琳賽遺憾的說:“不知道,突然發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距離我們也有些距離,消息太過閉塞,報紙上也含糊不清的提了兩句,我對這個了解的也不多。”

    “可真是不幸。我對這件事也不好奇,因為有人給我提了一次我才詢問的,既然你也不知道,我就當這件事過去了,難過的事情盡快忘記也好。”海曼隻想了解清楚影子的事,死人的事情他沒有興趣。

    “這樣也好。”琳賽歎了口氣說。

    咖啡館開張了,屋內透出暖黃色的光亮,塔樓高高矗立,指針將要指向八點,兩位端莊的女士站立在路燈旁邊,麵對麵聊著話,時不時瞟向行人。

    “這裏是難得的和平之地。”琳賽順著海曼的眼睛往前看,咖啡豆的香氣已經傳了出來。

    從上空傳來發動機的轟隆聲,海曼抬頭一看,橄欖球似的飛艇正漂浮在距地麵不遠處。

    “說錯了,看來這裏也不太平。”琳賽笑著指了指空中的飛艇說:“看清楚那上麵有什麽標誌嗎?”

    海曼眯著眼抬起頭,躲著耀眼的太陽觀望,說:“沒有什麽標誌,飛艇上什麽標誌也沒有繪畫。你需要問清楚嗎,我們可以找熟悉這些的人問一問,他們會知道的。”

    海曼透過外殼是不知道飛艇是哪個地方的,如果有些機械零件是獨特的,他能立刻判斷出來所屬的國家。

    “不必了,我已經知道了,有時候沒有標誌也是一種標誌。”琳賽比海曼要了解這方麵的知識要多。她看了海曼一眼,說:“這裏也不太平了。”

    “或許吧,我們快走吧。”海曼繞過冒著黑煙的汽車,望著兩邊的路說:“往哪裏走?”

    一邊是狹窄的住宅區,貧窮的人躺在大路上,垂死掙紮;嗷嗷待哺的嬰兒被母親裹住頭,微弱地呼吸著;他們用最不可愛的眼睛注視著過往的每一個人,沒有人祈求恩賜,全部都是防備。他們已經承受不起任何衝擊,無論好壞。

    另一邊是歡樂的酒館,門口豎著一麵火紅的旗幟,在頭頂的位置裝飾著可以旋轉的巨大表盤,像是地球儀般轉動,棕黃色的表麵上羅馬數字清晰可見,還裝飾著亮晶晶的繁星。歡聲笑語響成一片,還沉醉在夜晚的喜悅中。

    兩者沒有什麽不同。

    “往前走。”琳賽說。時間不早了,她也終於能將燈熄滅。

    海曼陪在她身邊走在車流之中穿行,充當護衛的身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