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份的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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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奇縮著身子將熱水一口喝完,將半張臉藏在陰影中,躲避著。

    寬大的身軀恍若一整排的書架塌了,幾年不見陽光和新鮮的空氣,一股子灰敗喪氣之風,書頁被蛀蟲啃食著,而他被心中的恐懼吞噬著。

    在夜晚,他將煩悶宣泄在無人問津的角落,承受著正在發酵的恐懼,一雙眼睛不舍地注視著溫馨的書店。他沒有說錯,這個店都是琳賽布置的,這隻會更讓他不舍。

    “爸爸,還需要水嗎?”琳賽背對著他正在整理一本本書,黃白色的燈關照在她裙擺的花邊蕾絲上,是那麽的柔美和溫馨。

    “謝謝,我不需要了。”

    琳賽將一本書抽出,另放在一邊,說道:“爸爸,不要太過操勞了。”

    “琳賽,我逃不掉了,阿諾德先生我不敢去找,他變了,不再像是人們傳頌的那般了。”阿爾奇將手臂往毯子裏麵縮,接著說:“琳賽你對阿諾德先生不了解,他是個很出眾的魔法師。”

    “我不需要了解,我隻知道您有危險,而海曼的父親是能救助您的人。”琳賽將抽出的書重新放好,滿意的點了點頭。

    阿爾奇搖了搖頭。

    琳賽走向前,握住阿爾奇是手說:“爸爸,你去試一試吧,我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您成天縮在屋子裏也不行,一天到晚探查的人那麽多,鄰居也是會起疑的。爸爸,去試一試吧,試一試沒有什麽壞處。”

    “琳賽,你不知道阿諾德先生的能力,他要是想幫助我一定會給我提示的,要我說,阿諾德將你我的行動都看在眼裏,畢竟,海曼那孩子一直來這裏。”

    “爸爸,不試一試您又怎麽能知道結果呢?”

    阿爾奇摸了摸她的臉,還是搖了搖頭說:“我不能去。”

    琳賽愁苦著臉露出個淡淡的微笑,她不想讓父親再為她擔心了,她需要打起精神來。

    在書店裏,阿爾奇總算能將散落的頭發綁起來,脖子上黑色的蜘蛛標誌清晰地展現在琳賽眼前。在這麽柔和明亮的光線下也顯得它險惡至極,像是海底鯊魚的牙齒或者森林鱷魚的皮,有著一種異樣的陰冷之氣。

    琳賽別過頭,她實在受不了這麽邪惡的印記,尤其還是在自己父親的身上。

    她握緊阿爾奇的雙手,輕輕吻了吻他的手背,低聲說:“爸爸,要不我去吧,我去求助海曼的爸爸,讓我去吧。我是無辜的人。”

    “不行,這個絕對是不行的。琳賽,我怎麽能讓你身陷險境,那會要了我的命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無辜的人。什麽也不要說了,我不會同意的。”阿爾奇將她往外推,皺著眉頭捂住臉,鬆了一口氣接著說:“琳賽,為我再倒一杯水吧。”

    “爸爸…”琳賽擦了擦眼淚,阿爾奇的態度堅決,她隻好站起來去倒水。

    而在另一邊,海曼隨著希來走入家門。說實話,比起現在安靜又詭異的氣氛,海曼更喜歡剛才的膽戰心驚,最起碼剛才的希來還是有生命的。

    阿萊夫默默的將馬車駛進左邊的車庫。

    “我們回來了,瑪麗,快去準備晚餐吧。”海曼對站在一旁的瑪麗使了個眼色說道。

    希來沉默著坐在餐桌上,落下的硝煙已經沉積在他心中很久了。

    “父親,明天除了去接新來的車夫,還有事情需要我完成嗎?”海曼決定挑起個話題,打破現在壓抑的狀態。

    “不需要。”希來看了他一眼,拿起桌邊放著的手帕擦了擦手,搖了搖鈴鐺說:“快吃玩飯吧。”他說完又沉默了。

    海曼放鬆了,希來現在的狀態還是他平時的狀態。

    “呲呲。”海曼拿起刀叉切著僵硬的麵包,全部塞進嘴裏,味如嚼蠟,艱難度過這一場漫長的晚餐後,海曼舒了一口氣後說:“瑪麗,替我準備一套衣服,我明天要出門。”

    “好的。”瑪麗小聲說。

    在這天晚上,海曼數著一件件在他身邊發生和看到的事情,決定要越過現實和夢境這道線,好好向“博學”的伊旭塔問一問。

    “什麽?親愛的海曼,你有問題要問我啊,當然可以,不過要我滿意才行。”伊旭塔甩了甩她的兩條精致的小辮子,笑意盈盈的又懷有興味,美麗的紫色的眼睛忽閃忽閃的,頭上的鑽石亮晶晶的惹人歡喜,整體的模樣很是乖巧,但讓熟悉她的海德背後泛起了冷汗。

    海曼仗著身高,在側麵撥弄著她的小辮子,他感覺自己的手有點不聽他的使喚,總想去動兩下,聚精會神的認真想了想說:“你想要怎麽樣?捏肩與捶背能滿足你嗎?不要太過苛刻,這些不是必須知道的事情。”

    “我才不要捶和捏,我年輕力壯體態輕盈,不需要。”

    海曼撇撇嘴,抓住她的兩條小辮子晃來晃,說:“那你想要我做什麽?”

    “我餓了肚子空空。做什麽?你來給我做飯吧,我今天沒有吃飽。”伊旭塔可憐地望著海曼,眼看著就要落淚了。

    海曼看了眼她的肚子,說:“做飯不是我拿手的事情,知道嗎?你可是會做豪華大餐的人。”

    伊旭塔撇了撇嘴說:“海曼,我可不願意吃沙子。”

    “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這件事我都要說,這事關我的品德。”海曼嚴肅著說。

    “說來聽聽吧。”

    海曼又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說:“我認為你吃過飯了,胖的很自然。”

    然後他就被打了。

    伊旭塔吹了吹她的鐵拳不屑的說:“海曼,我高看你了,沒想到你難得品德這麽不值得一提。”

    “不。誠實是極其寶貴的品德,我為我的誠實感到驕傲。”海曼捂住他的嘴角接著說:“那你自己變點食物不行嗎?想象?想象力是個好東西,你的原話。”

    伊旭塔辮子一甩,抽了一下海曼伸出的手,纖細柔美的腰肢扭了扭,還和小時候一樣。

    她轉過身,明豔的臉上浮現搞怪的惡意,一雙大眼飽含著甜蜜的深情,兩道絕麗的細眉高傲地高挑,豐薄恰好的唇瓣羞澀地抿了抿,連濃密的睫毛都有豐富的戲。

    海曼看愣住了,他都不知道她臉上哪一部分是她真實的感受了。索性她也隻維持了幾秒鍾,海曼認為將麵部調和成那副樣子也是個技術活,看樣子在白天伊旭塔對著鏡子沒少練。

    她白嫩的手指戳了戳海曼的心口,說:“這不是你要我幫忙嘛,我怎麽能不勞煩勞煩我親愛的海曼呢?不付報酬得到收獲可是一種貪欲,你的品德在夜黑風高的時候會出來作怪的。”

    海曼給了她一個白眼,將大衣和帽子丟給她,“接著。”然後將雙手抬起說:“來,幫我挽袖子。”

    伊旭塔伸出右手,兩個細弱的指頭動來動去將晶瑩的袖扣解掉,輕輕地將柔軟的布料往上卷,紫羅蘭色的眼睛中趣味十足。她喜歡捉弄海曼。手指不老實地動來動去,透亮紅豔的指尖時不時輕掐幾下海曼的手臂。

    “夠了,伊旭塔。”海曼用力攥住她的手腕,也學著她的動作手指輕輕點了點,做了不符合良好紳士的行為,萬幸他可憐的品德沒有跑過來作祟。

    湛藍的眼睛含著醉人的笑意,這都是和伊旭塔學習的,卻嚴肅著說:“你需要在一邊休息。”

    伊旭塔動了動手腕,沒有掙脫出來,往前走了一步,迅速地抬起了腳尖,在海曼的唇瓣上吻了一下,她輕聲說:“這需要你放開我的手,海曼。”

    如同一片輕羽毛。

    海曼怔了一下,他感覺到清香拂過他的臉頰,美好的觸感隻殘留一瞬,手無意識地鬆掉了,他沒有問伊旭塔這個吻是什麽意思,這是在夢中,任何離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發生。在現實中,兩個人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連見麵相識都是一件難事。

    兩人之間有默契,伊旭塔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將一頂花環戴在頭上,微笑著說:“加油哦,親愛的海曼,我來嚐一嚐。”

    海曼毫無紳士風度地拜了拜手,說:“伊旭塔,沒有男人會願意做飯的,記住了,這是你欠我的。”

    “當然了,我們是夥伴,我也會還給你的。”伊旭塔將海曼的衣服變成了隻棕熊布偶娃娃,她掐著熊的脖子抱著懷裏,將熊掌拿起來揮了兩下,歪著小腦袋說:“來,給忙碌的海曼打招呼,看他還能不能認出你了,你說他還會將你穿在身上嗎?熊。”

    海曼搖了搖頭沒有吭聲。他正專心致誌的揪葉子和摘水果。

    最後,海曼端了一盤沙拉遞給了伊旭塔,結果被她變成了焦糖牛奶布丁。

    “海曼,將你的問題說來。我會盡可能詳細的告訴你。”伊旭塔身穿純白的克裏諾林裙子,乳白色的寶塔袖輕盈優雅,帶有層層紗幔般的乳白色襞皺,端莊大氣的像是女王的朝服,腰肢纖細而有彈性板的正直。

    手上拿著銀白色的綴有白羽毛的雅致小扇子,打開擋住了半張臉,一雙柔情的眼睛塗上了淡白紫色的眼影,轉而眼神又尖利起來,一雙媚眼含有威嚴,瞧著像是一位矛盾至極的高貴公主。

    海曼很喜歡她這副樣子,他輕輕笑了笑,揪了根扇子上的羽毛,握住她的手落了個吻說:“小姐。”

    “笑什麽嘛,海曼!”伊旭塔扭了扭,扇子丟給了海曼,身上的氣勢完全消失了,古靈精怪的勁頭又上來了。

    她將手從海曼掌心收回,動了動肩膀說:“來,我親愛的海曼,揉揉我嬌嫩的肩膀吧,我累了。”

    “先來正事吧,身強體壯的伊旭塔不需要這些。”海曼坐在她的對麵,將扇子合上攥在手中,出其不意的扔到她的手上,問道:“你知道夜鬣狗嗎?應該是叫這個名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好像還會變換著形態,我見到了紅色和黑色的蟲。你絕對不喜歡的。”

    “熟悉的很。”

    “痛快的講講吧。”

    “非常令人痛恨的東西。一群壞家夥,習慣在夜間出沒,欺軟怕硬的家夥。不過你用不著擔心,它們很膽小的,往往是試探為主,但是如果聚集起來那也是件頭疼的事情,就像是蝗蟲一樣,所到之處,全部吃盡。”

    “還有嗎?”

    “嗯,是一群組織嚴明的生物?它們能被人控製。”她反問道,有些猶豫,不知道如何精確的描述。

    海曼皺了皺眉頭說:“我遇見了,但是它們一直緊追著不放,而且沒有幾乎沒有損失建築和街道。”

    “哦,緊追不放是你們惹了它們,聽你說沒有損失建築,一般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大的可能是一個十分強大的魔法師設了個覆蓋的結界。”她對海曼笑了一下,飽含深意。

    海曼沒有注意到,但他知道強大的魔法師指的是希來。

    她接著說:“這般做也好,要是遇到我,我也會將它們一網打盡。不過這種東西殺是殺不盡的,這一批殺完了,那一批就會出現。夜鬣狗平時都在待在無人問津的地方,畢竟它們的身體可以變大也可以變小,一直在暗中窺探著。”

    伊旭塔拿出了雕刻著獨角獸的黃金小鏡子,露出了恬淡的微笑,將眼影一點點擦掉。

    “好的,我知道了。”海曼算是知道了,估計是希來想要將這些夜鬣狗全部殺死,才那麽費事。

    他緊接著問道:“你知道黑蜘蛛的印記在魔法界有什麽含義嗎?”

    伊旭塔翹起了嘴角,手指上沾到的眼影擦在了海曼的手背上,聽到黑蜘蛛的時候指尖用了點力,她仰著下巴說:“海曼,這可是越界很多了哦。”

    “快說吧,伊旭塔。”海曼將她作怪的手攥緊。

    “好吧,讓我想一想,那個黑蜘蛛在哪裏的?有多大?快鬆手,我手疼了。”

    “抱歉,我是無意的。印記在人的後脖上,有兩枚硬幣大,是個普普通通的蜘蛛,尖尖的頭,扁扁的肚子,純黑色,一雙眼睛瘮人至極。”

    伊旭塔將鏡子丟在桌上,托著臉說:“那是某一個黑暗組織的標誌,就叫黑蜘蛛,不過他們已經被鏟平了,好像是兩年前的事情,我可是很清楚的。”

    “那被發現會怎麽樣?殘留的人,僥幸逃脫的人。”

    “會被殺掉的,現在的情況很緊張,這種黑暗組織往往會被趕盡殺絕。”

    海曼困惑地問:“為什麽?情況怎麽緊張了,什麽情況?說明白點吧,伊旭塔,不需要躲著藏著將語言小心翼翼的斟酌,大方點吧。”

    “我在無比誠懇的與你對話,這是實話,你不應該對我懷有質疑。海曼,這個不能說,這個誰都不能說,它超越了我在夢中的底線,望你諒解。”伊旭塔皺了皺小眉頭,搖了搖頭,粉嫩的臉上是裝出來的愁容,但是任誰看了也不忍心問她了。

    “原諒我剛才所說的話吧,我知道了。”海曼表示理解。

    他從伊旭塔所說的話中知道了阿爾奇正在被追殺,因為他脖子上的黑蜘蛛。也知道了他關閉書店門的原因,真是越少的人來找他越好。阿爾奇正陷入危險的境地中。

    “我怎麽救有黑蜘蛛的人?”

    “很好救的,隻要證明他是個幹幹淨淨的魔法師就行了,但是要殺死他的人往往是一擊斃命,不會讓人有多餘的解釋,原因我剛才說了,現在的情況太緊急了,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她指使海曼給她倒上咖啡,滿意的點點頭,接著說:“還有,這種黑暗的組織在這個時期具有強大的吸引力,往往還會吸引其他的人,那樣就會更加麻煩的,你要注意點,夜鬣狗也會嗅著味趕來。”

    伊旭塔望著海曼越來越嚴肅的臉,憂愁的暗自歎了口氣,將手套取下露出細瘦的手指捏了捏海曼的臉說:“那就跑吧,有多遠跑多遠,躲過這段時間,總歸有出路。”

    “到底為什麽要追殺他呢?”海曼想不通,或許是現實中他的感受能力太差了,沒有發現阿爾奇身上的奇怪之處。

    “這點也不能說,你可以理解這是一場肅清行動,隻不過範圍有些過大。”伊旭塔說。

    “好吧,伊旭塔,謝謝你了,你幫了我的大忙了。還有一個,你們是怎麽判斷出這個特殊情況的?”他認為這有些含糊不明,又說:“你們是怎麽去尋找的?”

    伊旭塔湊近,在海曼麵前搖了搖手指,說:“這個也不能說哦,我不想你去調查。不過有很多的猜測,人們往往會對與眾不同的情況增加些神秘的成分,一些奇怪的思想在這個時候都會顯得理所當然,有人預言,有人感應,那些為了得到想要東西的人都會傾巢出動,哪管是真是假。況且,有些人的推測還是真實的。”

    “伊旭塔,你這段含糊不清的言論真是讓我豁然開朗,就不能明說嗎?你們怎麽找那個逃跑的人?”

    “不行哦。”伊旭塔摸了摸嘴角,笑著說:“海曼,看著我的眼睛。”她打算轉移話題。

    海曼嚇得咽了一口口水,說:“你,你想要幹什麽?我可是…”他盯著不想說話了,因為伊旭塔不像是要捉弄他的樣子。

    “親愛的海曼,天要亮了。”伊旭塔眉眼彎彎,手指一戳,海曼從突然出現的懸崖邊上掉落。

    “還不到時間。”海曼發絲飛舞,伸手快速地將伊旭塔拉住,兩人輕輕飄飄地落在了崖底。

    “伊旭塔,你注意到了吧,我說的是你們。”

    伊旭塔裝糊塗的搖了搖頭說:“我可什麽都不知道,愚昧蠢笨的就像你一樣。“

    “我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隻想告訴你,無論你是不是參與者,我都不會責怪你,我認識你比其他人都要時間長,總會站在你旁邊。”

    伊旭塔露出真誠開懷的笑容說:“那真是太好了,海曼,你要記住今天說的話。”

    “我記憶力很好。”

    “有時候,記憶力好不代表著會記住,希望你不要故意忘記。”

    “得了吧,不定式的事情現在討論也沒有必要。”海曼擺了擺手,夢到時間了,他聽到瑪麗的敲門聲了。

    “好的,瑪麗,我知道了。”他揉了揉頭回答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