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葛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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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曼用身體再捂灰燼裏也開不出花來,連蘑菇也不會有,瑪麗也是這麽想的。

    她從月下的樹影下現身,在霧中虛幻的身姿搖曳。一頭靚麗的灰棕色長發簡單盤起,樹葉狀的耳環晃動出一圈迷幻的色彩,仿佛不是屬於深夜的色彩。蕾絲編織的淺色小花裝飾在寬大的帽簷上,一身專屬魔法師的長袍在月下有著別樣的中性美感。

    瑪麗也終於自由了。

    “海曼。”她走向安睡在灰燼處的海曼,將他的發絲用清潔術清理幹淨。抬頭望著遠處的煙囪自言自語道:“不告而別是我們的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到您了。這最後一個任務我是不做也不行的,再回了,少爺,希望您這一路順風順水。”

    瑪麗吻了吻海曼的額頭,手中握著被金色絲線纏繞的時間卷軸。卷軸開啟,海曼被送到了其他的地方,一個連她也不知道的地方。

    清晨,葛瑞思·格林早早就起床了,不是為了準備新一天售賣的麵包,而是身不由己地及早就醒來了,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時候,仿佛有人在床邊高聲呼喚,眨眼而醒。

    天色還沒有亮,葛瑞斯就睜開了雙眼,誰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這真是太奇怪了!

    早起這件事發生在其他人身上那是習以為常的,就是個打個哈欠的事,極小的事,誰也沒有聽過打哈欠也是件大事的。

    但發生在“懶女人”葛瑞思·格林身上不得了了,那是比公雞下蛋還要離奇許多的事,不能不重視。她要是說出去,一定會引發轟動的,報紙上都會將這件事列成每一天的頭條新聞。

    對於這件神奇的事情,聽到的人肯定會瞪圓雙眼,不敢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二再而三地求證,頭暈目眩良久,最後得到“這件事一定不是真的”這個讓自己相信的結論,才能將跳出肚子裏的心放回去。

    無論怎麽說,葛瑞思還是醒來了,當事人沒有表現出很驚奇的樣子,最起碼是當作正常的一天來過的。萬幸她沒有說出去。

    葛瑞思吹著愉快的口哨洗漱完,發呆片刻,等外麵同樣早起的公雞打鳴將她喚醒,才慢悠悠地拿出昨天剩下的麵包吃了兩口。

    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葛瑞思每頓飯都吃的比乞丐還要少,但她的體重卻一天天增加。每一次她照鏡子的時候,都在猜測自己其實是一個氣球,有點氣就能膨脹,比得上火箭降落的速度了。

    吃完飯的她打算出門,臨出發前還費力爬到二樓,走進臨近的幾間房挨個觀測,她可放心不下可愛的孩子們,這都是她的寶貝。門輕而易舉便打開了,小家夥們睡得非常香,半點沒有受到葛瑞思早起的影響。

    葛瑞思放心地提著籃子走上了街,準備去麵包店瞧一瞧。

    她是個醜陋的女人,黃色的頭發就像玉米的胡須那麽稀疏,黝黑的大臉上還有幾顆十分惹眼的紅雀斑,別提多滑稽了,在她黝黑、寬大的臉上就像泥地裏長出了幾個毒蘑菇。

    麵容再醜也比不上她龐大的身軀,這可真是蘑菇成精了!滾圓的腰身比得上儲水的鐵桶,撅著肥碩的臀部往前走時就像一隻要下蛋的老母雞,除了不會咯咯叫外什麽都齊了。

    但葛瑞思是個沉默善心的女人,更是個富足的女人,有財富這一點就將那些擁有漂亮臉蛋的年輕女人全都擊敗了。

    麵包店坐落在繁華的商業街,距離葛瑞思的家也沒有兩步路。她是麵包店的老板,平時隻用當個“懶女人”就足夠了,閑話少不了,但都進不了葛瑞斯的耳朵裏。沒有事時葛瑞斯都會去看一看,但這種沒事的時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今天就是。

    當葛瑞斯到了麵包店門口的時候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早起了,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她緊抿著唇,抬起手看了看寬厚的手心,上麵隱隱浮現出一隻鳥,不,不是一隻鳥,是半隻鳥。

    葛瑞思麵色逐漸凝重,越接近麵包店手上的鳥兒圖案越亮,在這個時候,她抬起頭看到了倒在麵包店門口的海曼,恰好能看到他的臉和他額頭上的另外半隻鳥兒。

    海曼陷入一場真實的夢中,陌生得他都意識不到這是夢。夢裏他的像一根麵包被翻來覆去,等一切都平穩後,他也像個麵包被切碎了。

    葛瑞思心裏猛然一驚,手掌攥緊。見到海曼的臉她立刻想起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是希來。

    此時大街上人煙稀少,來來往往的幾個人全都步履匆匆,滿懷心事。

    葛瑞思知道她終究又要回憶起一段往事了,深埋心底的東西再掏出來都要伴著鮮血的。

    拿出平時難得一見的速度,葛瑞斯將籃子丟到一邊,衝著海曼跑了過去。在這個時候,她不再是一隻母雞,而是一隻鴕鳥。

    海曼這一覺睡得不踏實,任誰在睡覺的時候從一個地方傳送到另一個地方都會不踏實的。他能感受到真實的夢的存在,虛幻得像是一張捕捉晨露的蜘蛛網,隻能在透明的水滴處能發現這張暗夜裏織成的網——天明時仍然存在。海曼的心被這滴水砸的冰涼,在清醒與昏迷的交界中,一時間難以睜開雙目。

    瑪麗沒有準時來敲門,海曼還是在那個時間點醒了過來,一方麵是習慣難以改變,一方麵的葛瑞斯幫助了他。

    她的腳步聲能將所有真正睡覺的人清醒,海曼也是其中之一。

    海曼一醒來就見到慌慌張張奔跑過來的葛瑞思,她就像一隻戰鬥的母雞,直接蹦到海曼的麵前。

    “你醒來了啊,我的孩子。”葛瑞思親切的稱呼海曼為我的孩子,這樣的稱呼在海曼這裏少的驚人,在他的腦海中隻有一次。

    “你是誰?”海曼顯然沒有被這聲親切的孩子給迷惑,他皺著眉頭站起來,看了看四周竟不知身在何方。

    天氣漸冷,黑黃色的煙霧在街道上無孔不入地四處遊蕩,海曼聞到這陌生的煙氣咳嗽了兩聲,心中迷茫。遠處傳來震耳的轟隆聲,此起彼伏傳個不休,一點點割開阻礙的一切。海曼看不真切,憑借聽力也隻能猜測是船艦,一艘艘迎著朝陽奔向不知名的遠方。

    葛瑞思瞅準時機攥住海曼的手,“跟我走,對,先別說話。”她又變成了一隻護崽的老母雞。

    海曼腦子還沒有轉過來,聽到葛瑞思這麽說,也不願在大街上無緣無故的和她爭吵,隻好隨著她進了溫暖、舒適的麵包店裏。

    葛瑞斯讓海曼感到親切,這一點他隱隱發覺。

    “你們忙,嗯,不用管我。”葛瑞思對正在做工的店員說。她用力推開麵包店的玻璃門,穿過運行的龐大機械設備,繞著包裹著黃銅的出氣皮管,氣勢洶洶地走了麵包店的小隔間。小隔間是她的獨立休息的小房間,貼心的店員還自作主張地放了張舒適的大床,如今成了堆貨的支撐架。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看著,一動不動就像兩座雕塑,或者像要渴死在沙漠裏的兩個旅人,相顧無言,隻能等待對方的殉難。

    葛瑞思的眼珠一直翻著往頭頂的老式擺鍾上看,縮起的胖下巴跟著球形的鍾錘抬上抬下,她可能在等個整點。

    實話實話,葛瑞思不是個“懶女人”,她隻是不用幹活而已,並且在談話的時候總會如眼前的情況一樣突然停住,這種墨跡的行為總要受到一些指摘,說她腦子不靈活的比比皆是,久而久之便當她時時刻刻在睡覺了。這樣說她也沒有什麽不對。

    其實是葛瑞思不善言辭,她想的總是很多,卻說不了那麽多,總是要在腦海中斟酌地選出說哪些才好。慢慢的,更沒有多少人和她談話,她也表現的越來越遲鈍。

    “我是海曼·阿諾德。您是誰,我又為什麽會來這裏?”海曼看她還要再等些時間才會說話,索性由他先開始吧。海曼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般的奇怪的狀態。

    有問題就好辦了,葛瑞思是回答問題的能手,一個問題她絕對不會回答兩個,是講話幹淨利落中的典範。

    “我是葛瑞思,您就叫我葛瑞思,餘下的生活我會照顧您。”葛瑞思說。

    “您為什麽要照顧我?”

    葛瑞思搖了搖頭,接下來海曼問什麽問題,葛瑞思都是搖頭,就像小孩子的發條玩具。

    海曼也學著葛瑞思搖搖頭說:“對不起,我們素不相識,沒有什麽必要的條件我是不會麻煩您的。”說完他立刻起身,輕輕鞠躬,“再見了,葛瑞思,謝謝您的好意。”

    “不,不,您不能走。”葛瑞思將雙手一伸,將他重新壓在椅子上,“嗯,讓我想一想。”

    海曼一動不動地讓她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葛瑞思在這段時間內算是將早起的時間補回來了。

    “您想好了嗎?”海曼見到葛瑞思重新坐到對麵問道。

    “嗯。”葛瑞思重重的出了一口氣,氣流之大比得上鼓風機了,連臉上的小雀斑都抖了抖,就像幾個小蘑菇被雨打的搖著頭。

    她回答完這個問題又不說了,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海曼。

    海曼詭異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問了個問題來幫助葛瑞思回答,“您想到什麽了?”

    葛瑞思臉上快速閃過懷念的神色,咳了一聲後抖擻著嘴唇說:“嗯,我知道您是海曼。嗯,我很熟悉,對,我最熟悉的就是您了。不對,我最熟悉的不是您,我最熟悉的是您的媽媽,嗯,您的媽媽,是您的媽媽讓我來找您的。”她的話語就像母雞下蛋隔一段時間蹦出來一個。

    海曼蹭地站了起來,他的臉上沒有對母親的思念,隻有冰冷和戒備,看樣子馬上就要離開了。

    葛瑞思突然流出了眼淚,抽噎著說:“我,我不能放你走,您媽媽。”

    “不要再說我的母親了,請稱呼我為海曼,葛瑞斯。”

    “你不想見到你的媽媽嗎?”她這句話問的清清楚楚。

    海曼坐了下來,沒有一個人不想見到自己從一出生就沒有見過的母親。

    “葛瑞思,實話實話,和您住在一起就能見到我的母親了嗎?這是您的要求,讓我與您住在一起?”

    葛瑞思立刻低下了頭,明明白白的告訴海曼她說的是謊話。

    “是,是真的。”葛瑞思低著頭說。

    即使葛瑞思不是真誠的,海曼依舊不想錯過這麽一個機會,他在一夜間失去了一切,現在出來一個女人告訴他能見到自己的母親,單單這一點就給了海曼很多。

    葛瑞思見海曼沉默以為他不同意,立刻如同一堵牆將海曼全部抱住。粗手臂將海曼緊緊箍著懷裏的海曼,恨不得將他融進肚子裏的肥肉裏。

    這個動作將海曼弄得頭腦發懵,手腳有些不知所措。

    “葛瑞思,您鬆鬆手,我沒有不同意。”海曼艱難的出聲道。

    葛瑞思一動不動。

    “葛瑞思?”海曼手臂動了動又叫了一聲,“葛瑞思?”

    葛瑞思或許已經睡著了。

    海曼用力掙脫掉她的手臂後,葛瑞思立刻醒來,她露出喜悅的笑容說:“真是,真是太好了,我要高興壞了。”她站起來,像袋鼠那樣跳躍著。

    既阿爾奇之後,海曼又發現了一位重量級的運動員,是一位女性的天賦型的跳高運動員。

    說起阿爾奇,就要提琳賽,琳賽自從兩年前走後,一直沒有給海曼來過信,或許她已經被茫茫人群掩埋了。

    “我同意,但您不能限製我。”海曼對葛瑞斯說。

    葛瑞斯露出笑容點頭同意,仿佛獲得了長久以來艱難追捕的蝴蝶。

    葛瑞思發揮她老板的作用,將兩個花樣甚好,味道極美的潘妮朵尼蛋糕當做兩個人的早餐,結果兩個人都是隻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海曼是吃不消這麽甜膩的,葛瑞思是真的飽了。

    兩個人同時將勺子丟在桌上的時候,心裏都浮出一種古怪的情緒,說不準是好還是壞,還夾雜著他鄉遇知音的詭異感受。

    吃完食物,葛瑞思打算帶著海曼回家。

    從葛瑞思磕磕絆絆的回答中,海曼知道除了他,還有另外三個小孩也被葛瑞思撿到了她的家中,算上海曼和葛瑞思,也就是五個人要住在一起了。

    葛瑞思已經將她原先丟掉的小籃子撿了回來,她出門主要是買食材好應付今天的午餐和晚餐。要說葛瑞思哪一方麵最出眾,隻有廚藝能擔當大任,她做的食物,連最挑剔的美食家評論時都要斟酌斟酌。

    海曼見識到了與原先地方完全不一樣的景色,這裏是繁榮的都市。街道寬闊而被密集的人占據著每一塊地磚,每一家的店鋪都像衛兵般排列的整整齊齊,等待著作為上帝的顧客檢閱,最好還能誇讚幾句。

    一群青年蹬著奇形怪狀的自行車從他們麵前經過,見到海曼時,不約而同吹起了口哨,一聲接著一聲,毫不間斷,看樣子私底下可沒少練,海曼麵無表情的想這肯定不是這裏的歡迎儀式。

    “小家夥,老大娘,來一份報紙吧。”旋轉書報架的小販正揮舞著手臂招徠顧客,見到海曼和葛瑞思眼睛一亮地呼喚道。小販的瘦腰彎得成了個曲麵,手搖得看起來是個強力螺旋槳,快要帶他起飛了,他的服務是周到了,可嘴上的話不怎麽動聽,就像一隻隻會豬叫的開屏孔雀,讓人”聞聲喪膽“。

    葛瑞思”老大媽“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帶著“小家夥”海曼匆忙地跨過他要低到地麵的手。

    “我或許真的應該學一學認人年齡的絕技了。”等兩人走後,小販喃喃自語。

    幾分鍾後兩人到了聖天使大街的左側,葛瑞思讓海曼在一家百貨店等著她,她要進去買幾樣東西。既然出來了,葛瑞斯自然是不能空手而歸的。

    海曼在這段時間沿著百貨店來回走動,時不時看向出口,防止自己錯過葛瑞思。

    路口有人聚在一起閑聊,時不時動手動腳。海曼通過他們的談話判斷出自己身處奧倫斯帝國,頭頂是被煙霧纏繞的黑熊輪廓的旗幟。他正身處在帝國的中心巴羅斯,還是最繁榮的第一區。

    海曼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在一夜之間跨越了兩個國家!

    富麗堂皇的金銅色城堡屹立在不遠處,旗幟仿佛萬古不變地張揚著。矗立在城堡上的無數高塔比攻城士兵的矛更尖利,繁瑣的建築組織不分彼此地綁和在一起,隱隱將高空遮蔽,連光芒萬丈的朝霞也淪為了微不足道的背景。

    年輕的士兵身穿熨燙板正的製服寸步不離地守護在城堡四周,萬丈的懸崖甘心充當它天然的屏障。

    海曼的視線下移,潔淨的大街上擺滿了多彩的鮮花,閃閃發光的銀色鬥蓬車穿梭在大街小巷,乘坐在車上的各色男女無不驕傲又暢快。巴頓特藥鋪邊吊著兩架鉚釘連接的金屬空骨架,餅幹店外圍滿了歡笑的靚麗小姐們,服裝店裏放著從世界各地運來的精致鋼凹印刷插畫。

    同時,在另一邊,海曼看到了帝國的腐朽,無數的人如狼似虎的盯著光鮮亮麗的人們,惡狠狠的恨不得撕碎他們。

    海曼收回視線,已經成了陌生街道的一個人。他的周圍是在太陽下無處遁形的細小灰塵,如今,他更是微不足道的人了,或許這就是新的生活。

    身旁的人開始討論女王的弟弟、傑弗裏·阿爾布萊的失蹤,全都在指責女王冷漠無情,連弟弟的失蹤她都不管不顧。

    “那個阿爾布萊大公太可憐了。”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說,神色羞澀。

    她身邊的男人掀起裙子摸了摸她的大腿,摟住她說:“有什麽可憐的,那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貴族蠢蛋要是不失蹤才奇怪了,哈哈哈,你知道發生什麽事情嗎?哈哈,那個蠢蛋方向不分的跑到了黑白之境,還是隻見死人的黑境,他不失蹤才是怪事。要我說,他連左右都不分,不死才奇怪呢。”

    女人麵帶羞意地看了男人一眼,兩條腿並起將他的手靈活地卡住,柔滑的雙手自然而然扶上他的手臂說:“還不都是女王對他太過苛刻了,連弟弟都能丟到那麽寒冷的地方,她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的?這才上位多久就民不聊生了,混亂發生了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真沒用,我都煩了。”

    男人捂住她的嘴四處瞄著說:“別亂說話,你想被砍頭嗎?那個女人再怎麽不是也不是我們該討論的。聽說這幾天又要來個**了,你也要小心點。”

    女人咬上他的手說:“你這話就該說嗎?要我說你這也該被砍頭。“

    “小乖乖,跟你一起沉河我也願意,來,用石頭綁住我的手吧。被褂拉分也心甘情願,隻要能一親芳澤。”男人將臉湊近女人。

    “小心點,別被我丈夫看到了。”

    都說薄暮時分,愛神遊蕩,沒想到一大早也會如此。

    一輛噴氣式自行車駛過,將灰煙噴到兩個人身上,卻不被他們當成一回事,繼續在大街上享受著禁忌的樂感。

    海曼轉過頭,不想看現場表演,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就已經足夠了。至於蠢蛋貴族傑弗裏,那是以後的事情了。(www.101noveL.com)